赖所长与此同时也奔向墙角,跟着刨翻几下土壤后站起身子,默默沉思了片刻,面色威严的招呼几名警察过去。
几名警察脸色沉重,动作轻缓,不一会儿,小女孩的尸体被取了出来,用一块白布包裹着抬出小院。
赖所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田九的肩膀,以示安慰。五六名警察陆续从屋里抱出五六个幼童,走出小院。
围堵的村民渐渐被遣散开,一些行为严重的凶徒被捉拿归案,那名妇女已苏醒过来扣上手铐押解起来。
田九立在一旁,情绪已稍微平复下来。但他双眉依旧紧锁,脸色青黑,双眸泪光盈盈。他曾答应过朱雨倩,帮她找回女儿。如今,女儿是找到了,可找到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怎能不叫他如万箭穿心般悲痛难抑。
紧接着,警察陆续又从几处房屋内找到了十几个小孩,就此,一个重大的拐卖儿童的窝点被捣毁了。
当晚,整个山脚村灯火通明,几乎是人人通宵未眠,几十名警察进进出出做些收尾工作,该羁押起来罪犯的已全部带走了,余下的老人妇女都被看管起来,等待案情进一步勘察确认,虽说法不责众,但有涉及犯罪行为的一个也跑不掉。
天终于亮了,乡镇的清晨是清晰、明亮的,空气中夹带着淡淡的泥土芳香。它不像大都市,推开门,所见之处都是千般一律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乡镇的居民勤劳善良,天刚微亮,人们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不太宽阔的水泥板铺成的街道,偶尔跑过一条土狗、三二只鸡鸭,挑着农具下地干活的农民随处可见。
这一天,田九、卫东、小胖、李传化四人留在了乡镇,他们找了家干净的旅馆住了下来。也许是忙于收押昨晚拘捕回来的一群罪犯,乡镇的警察一天下来都未曾找过他们了解情况,只是交代他们作为涉案证人暂时不要离开本地。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来了一个警察,说是要了解整个案子详情。田九不知是心情悲痛还是身体疲惫,从下榻旅馆后就一直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卫东看着心疼,没有唤醒他,留下小胖照顾他,与李传化跟着那名警察走了。
卫东和李传化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这时田九已经起来,与小胖坐在床沿说话,也许是关乎案情的话题过于沉重的缘故,他们见面时都相对无言、默默无语。四人上街简单吃了晚饭后,在乡镇的街道上慢慢溜达起来,街道上空旷无人,异常冷清。
一路上,谁也不想说话,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小胖说了句:“好累啊,咱们回去睡觉吧。”四人才反转回旅馆,那一晚,四人一夜无话,大家心情低沉到了极点。
次日清晨,四人便结账离开了旅馆,往简陋站口去了。昨日,卫东与李传化在派出所已基本了结相关程序,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一旦警方有任何事情需要他们出面指证的地方,随时等候。
简陋车站口,摩的师傅如往常一样,在路边蹲点载客。他远远望见田九等四人缓缓走来,便微笑着迎了上去:“几位,今天就回去了。”
卫东也笑着答道:“是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呢。”田九一步上前握住摩的师傅的手,动情说道:“谢谢您了,这次多亏有您帮忙,我们才安然无恙。”田九一语相关,一切尽在不言中。
“瞧你说的,我也只不过尽了点小力,不算什么。”
“如果人人能有你如此心肠和善举,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卫东接上话,浅言微笑道。摩的师傅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帮忙报的警,担心事后给家人引来后患,当晚报完警后就不再露面。所以今日彼此见面,早就互相都约好不提此事,双方简单话别,摩的师傅便退回路边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胖走去售票口买了票回来,离上车时间还有个把小时。四人担心让人瞧见与摩的师傅接触过多给他带去麻烦,便没有在站口逗留太久,直接进入站台候车。
这一趟出门,事情终究圆满解决,照道理应该是大快人心才对,但四人却像是斗败的公鸡,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无精打采,心情沮丧。
火车终于来了,四人鱼贯上车。上车后,四人站在通道口,望着车窗外由慢而快渐去渐远的山村,恍如梦幻一般。
世事无常,生命无价,但愿世人能加于珍惜,害人终害己,别到了终了时才后悔莫及。
回去后,田九好多天一直躲避着不敢去见朱雨倩的鬼魂,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她。一旦让朱雨倩得到女儿的死讯,这要她如何承受得住。
这日上午,田九被客户请去甄别字画,茶叶店内只有卫东和卫萍。十点左右,来了两名警察,跟卫东通告了案情进展情况,并要求卫东协助警方对罪犯的指证,卫东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约好上庭时一定准时到达。
田九中午回到店里,那两名警察已经走了,卫东简单的跟他聊了几句,就不再细说。田九自那日从山脚村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卫东了解他的心思,明了他不知如何去面对朱雨倩。但今日案情已经进入白热化,田九还能躲避到几时。
“我今晚去见朱雨倩的鬼魂。”田九声音很小,小到卫东几乎听不见。
“我陪你一起去吧!”卫东想陪田九一起去,当朱雨倩听到女儿的死讯,情绪失控的程度可想而知。这种境地,田九的心情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卫东希望能跟他一起分担。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想陪她去找女儿的魂魄,让她们母女早日团聚。你看不见它们,我怕你到时在一旁只能干着急。”田九摇摇头拒绝了卫东的好意。卫东想想也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吃过晚饭,田九带着小多打车走了,卫东目送他离去,胸口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非常的不舒服,他抓起柜子里的白酒昂头猛灌了几口,在酒精的作用下,才稍微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