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的娘亲,在后颈处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月牙印记。这是巧合吗?
他凝视着云月,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道士的话,雁荡山突然出现的人,书房那本被重新断句的山河地理志,以及他在面前这人身上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熟悉感。
这世上有仙魔,对凡人来说,改头换面尚且不是难事,对于拥有通天之能的仙呢?
那自然是有能力去干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心中冒了出来,会不会,会不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
秦飞渡眨了一下胀得酸涩的眼睛,贪婪的看着面前这个身姿纤细的女人,越看,就发现得越多。
云月是不喜欢陌生人盯着她看的,陌生人看她,她就会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那里摆,她会下意识的揪住裙子,来缓解那种紧张感。
面前这个林二也有这种习惯。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林二和云月说话的语气也有颇多的重合之处,小表情,行为,习惯……他近乡情怯的往少女面前走了几步,少女却警惕的往后退去。
“秦飞渡,你魔怔了?”
他都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恐怖,活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就好像她是能够救他的灵丹妙药一样,想把她给吞吃入腹。
云月清冷的嗓音将秦飞渡从即将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克制住自己的脚步,看见少女戒备的眉眼,努力平复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抱歉,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一时没忍住。”
他说着,脚步一转,就在桌前坐了下来,对云月道:“其实,当初那盏坏掉的兔子灯,后来是我亲手将它修补好的,我将它还给你,你转头就将那盏兔子灯丢到火盆里烧了,我也知道,你说你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觉得恶心,可是那盏灯,从头至尾,都是我诚心想送给你的。
没来得及拉住你,害你掉下冰冷的河水中,我比谁都后悔,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我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我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你,我不能失去你,我害怕极了,就怕你熬不下去。
可是因为我自小就性子倔强,不懂得怎么和人道歉,我低不下头,你醒来之后,和往常一样,对我笑,好似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不知道,我居然卑劣的松了一口气。
云月,对不起,你现在能够原谅我吗?”
秦飞渡一边说,一边在暗中仔细的打量她的神情,却见少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好像他说的事情,和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一样。
她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秦飞渡,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出现了精神幻觉?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我不是你的先夫人!别和我说那些话,听着很烦的!”
说到这里,云月嘴快的说出了心里吐槽的话,讥讽道:“你现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干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她之所以会掉下冰冷的河水,还不是因为柳莹莹那朵娇花?你救了她,才没拉住你先夫人,你恶心不恶心啊。”
本就有些心灰意懒的青年,在听到这段话后,眼中顿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来,他一把握住云月的手,激动道:“你都记得?你不是林二,你就是我的云月对不对?”
“啊哈?”云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青年变本加厉的掐住了云月纤细的腰肢,眼睛红得要滴血,表情似癫似狂,“没错,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林二是绝不会知道的,你不是林二,你就是云月。”
被人突然这样冒犯,云月简直就是不能忍,更何况她腰肢那个地方特别怕痒,现在被一双火热的大掌掐住,云月脾气顿时就压不住了。
她看着和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她身上的秦飞渡,一记防狼腿又快又狠的踢了出去,却没想到,男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轻轻松松的就压制住了云月的攻击。
云月郁闷的吼他,“秦飞渡,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你放开我!”
“怎么,你是看我长得太美起了色心,想要霸王硬上弓?!”
男人睁着一双漂亮黝黑的眼眸,眸光哀凄婉的看着她,云月心里窝火,她还没把他怎么样呢,这表情都这么可怜了,活像她是个犯罪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好,若是你的反应是因为我刚刚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为我刚刚的无知而道歉,你放开我吧,我不可能是你的先夫人,你也不看看你的先夫人长什么模样,我长什么模样,我们两个的长相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就算你眼瞎,也不该瞎到认错人的地步。”
“还有,你能不能松开你的手,我腰都快被你掐断了!”
男人闻言,手上的劲儿小了些,却还是死死的将云月禁锢在自己的双手之间,他似哭似笑心碎欲绝的问她,“你不承认?”
说着,他好似想的了什么似的,“对,你魂魄不全,记不得了,走。”
他揽住云月,半强迫着带她径直往书房而去,云月挣脱不开这个疯子,只能跟上,“你要做什么!”
“别怕,我会帮你记起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
他拧开机关,然后将云月拽下了那个从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
云月脚踏在结冰的白色玉石台阶上,森冷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往上钻,让她忍不住周身发冷,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而秦飞渡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了,幽深狭窄的通道也走到了尽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云月的视力本就敏锐,此刻地下室里的所有东西一下子暴露在她的眼帘中,这片冰天雪地的洁白冰室里所摆放的东西,在她眼中一目了然。
巨大的震撼从她心底升起,“招魂阵,结魄灯,万年玄冰,龙珠,鲛人泪,星晶……”
这些天地间的至宝,居然摆满了这个百十来平米的房间,全围绕在那摆在正中央的玄晶冰棺边。
结魄灯里红色的火焰在轻轻的跳动,她抬头猛的看向秦飞渡,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秦飞渡朝她缓缓一笑,温声道:“自你跳下城楼之后,我便寻来了结魄灯,每日以心头之血点灯,终于凝聚起了你的一丝心魄。
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