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付了一部分定金,约定商船一到,便来看货。
袁焕见是郭贵带来的人,也就给了这个面子。
事情办妥后,袁焕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李娥问郭贵,“你们认识很久了?”
郭贵道:“从前一起跑过船,也算得上生死之交。”
短短一句话让李娥眯了眯眼,难怪这笔生意说给她就给了。
“那你现在为何不跑了?”
“海上凶险,哪能一辈子不下船。”郭贵似回忆起几年前的时候,忽而叹口气,“不跑船后,我就做些倒卖的生意,我不像他那么拼。”
或许面对李娥这般看起来的小丫头说起话来也不用顾忌,郭贵也没什么防备。
“袁爷现在还在跑船?”李娥露出好奇来,“可看他年纪也不小了。”
“他也没跑了,管着一只船队。”郭贵道,话说到这也没再说了,好像不怎么愿意提。
李娥察觉到他眉眼间的愁虑。
“郭大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她试着问了一句。
郭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已经被一些事影响了。
可眼前这丫头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出来也没用。
“郭大哥,我们相识也是缘分,说真的,我已经把你当作朋友了,你有什么难事,都可以和我说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或许我有办法解决呢。”
郭贵也不是想着要她帮忙,就是心头一堵,就想说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担心他……罢了,该劝都劝了。”袁焕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辈子总归是要拼一把,即便刀尖上舔血也甘之若饴。
而他想的是安身立命。
“他是不是正在做很危险的事?”李娥顺着话问。
郭贵摇头,“不是他做的事,而是追随的人……”
说着看了她一眼,道:“三小姐,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别问这么多,没好处的。”
其实李娥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沈崇生!
不过还不敢肯定。
和郭贵道别后,李娥就往徐家去,路过一家米铺,看到铺子外堵了几个人不停地嚷嚷。
若兰踮脚往里看热闹,李娥也随意瞟了一眼,忽然就看到门檐外挂着“谢”字的招牌。
“谢氏米铺?”李娥嘴上嘀咕一句,心里却想起一件事来。
方家寿宴后,她的臭名传遍整个福州,没有人愿意来提亲,正当祖母忧心忡忡时,谢家找人来说项。
祖母因为听说谢二老爷刚过世的消息,原本不肯答应这门亲事,但谢家说二房早就分了出去,又许诺了诚意。
那时她年少无知,以为谢逊对她是一片真心,还帮着谢家说话,祖母想着既是两厢情愿,最终才点了头。
她嫁过去后无意间提起二房,谢逊告诉她,谢二老爷是经营不善赔了米铺气出毛病的。
李娥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谢源刚走,就让她碰见这事?
若兰还想往人群里挤,被李娥一把拉回来,“快走,咱们还有事要办。”
刚刚还慢腾腾的她,这会儿风风火火就到了徐家。
门房认得她,直接就领她进了门。
徐管事带着七、八个人过来,指给了李娥,“今后你们几个就跟着李三小姐。”
李娥问了名字后,对其中一个道:“徐远,你带着人去趟凤阳,替我查一件事。”说清楚事情原委后,徐远便退下准备。
李娥又看向另一个,问:“霍凌,你知不知道‘袁焕’这个人?”
闻言,霍凌如实回道:“我只晓得袁焕管着一只跑南洋的船队,时常拿着南洋货回来倒卖。”
李娥点头,然后道:“你去打听一下,他跟着谁在做事。”
霍凌听了吩咐后不禁诧异,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为何要查这种事?
不过徐家规矩严厉,他们这些人只能听命办事,其余的都不能过问,因此他虽然疑惑却也不会多问。
“娄羽,你暗中跟着我父亲……保护他的安危,若有什么事,及时向我禀报。”
一切妥当后,李娥喊来徐管事,问了一些话。
徐管事道:“谢氏米铺如今里外受迫,谢二老爷因为周氏的事本就伤了根本,前些天米商联手断了米铺的货源,若非徐家出手相帮,那米铺恐怕早就倒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五爷不可能一直守着那家米铺,就算挺过了这次难关,也难长久经营下去。”
听了徐管事所说,李娥才晓得漏私的案子出在周家。
前世她也听过这件事,后来与这案子有关的人好像都被放了出来。
谢逊还说,都是利益权衡的结果。
李娥觉得这案子并非迫在眉睫,谢二老爷的生死才最攸关。
“我方才路过谢氏米铺,看到有不少人堵在铺子门口,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还要劳烦徐管事让人去看看。”
徐管事一听米铺又出了事,无奈却也不得不立即让人去米铺一趟。
没过多久,那人就去而复返,“没事,几个来捣乱的,这会儿都已经散了。”
闻言,李娥悬着的心稍落,“米铺那边,徐管事还是让人盯着,若有什么事,请速来相告。”
……
李府
夏菱回到主院,快步走进西厢房的次间,看到正午睡起来梳头的大小姐,便凑上前道:“小姐,奴婢刚去四小姐那边试了。”
听到这话,李珍抬起头看过来,夏菱道:“四小姐害怕极了,半点儿都不敢声张,一个字都没跟奴婢透露,这事连葛姨娘都不知情。”
“我那个四妹原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被二妹这么一吓唬,她不害怕才怪。”李珍转眸看着铜镜里娇美的面容,不禁一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四妹才不敢和二妹作对,二妹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那小姐就不担心葛姨娘若是晓得……”
后面的话没说完,李珍就已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李珍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笑意更深。
“她若闹到父亲那儿去,才正中我下怀。”都以为她是要借李惜的手扳倒李娥,事实上她是要一锅端。
夏菱一怔,李珍就已道:“等这事成了,自有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