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不解,锦瑟道:“姨娘向来心疼您,从不让您沾手这些,何况这事想必姨娘已经筹划妥当,现在也不易再变。
小姐放心,这件事奴婢会安排好的,小姐您也不用出面,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
听了这话,李惜觉得有些道理,若是自己出面,总归不是太好。
至于姨娘那边……
“小姐,您现在说出来,怕是会节外生枝,何况小姐您不是老是说,姨娘将您当作小孩子,小姐这次何不做给姨娘看看,让她晓得您的能力,往后再有什么事,都会和您商议。”
想想也是,每次有什么事姨娘都会撇开她。
为此她还怄了不少气。
再说,若是不能令李娥丢尽颜面无地自容,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念头一转,李惜立即就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等事成了再与姨娘细说也可。
李惜想到李娥今日的得意,嗤道:“就先让她高兴几天,等寿宴一到,有她哭的日子。”
……
锦瑟趁着去大厨房拿食盒时拐进了一条小径,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褙子的大丫鬟。
“夏菱姐姐,二小姐已让奴婢全权负责此事,只等寿宴那天,三小姐就是整个福州的笑柄。”
“做的很好。”
“那我的事……”
“只要这事办妥,你的事,我自会与大小姐好好说的。”
锦瑟喜道:“多谢夏菱姐姐。”
“不必。”夏菱道,“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几句话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中,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去了柳云居的方向。
……
李娥正在比对锦缎,郑妈妈急急匆匆过来道:“听月说,锦瑟偷偷见了大小姐身边的夏菱。”
“嗯。“李娥没有多余的话,神色间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点了头,继续比对手里的缎子。
这下郑妈妈真有些急了,“小姐,也不知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密谋些什么,奴婢担心会对小姐您不利。”
“没什么好担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娥搁下手中的活儿,看向郑妈妈,“妈妈,要不你和我说说,母亲从前的事吧。”
闻言,郑妈妈愣了好半天,李娥起身去拉她坐在绣墩上,自己坐在一旁,“妈妈,我让听月去盯着锦瑟,无非是想让我身边的人都看清楚,太太是什么人,大姐是什么人,其实我的心里早就有所计较,妈妈不必为此太过忧心。”
原来是这样。
郑妈妈松了口气,李娥道:“那妈妈跟我讲讲,母亲的事可好?”
郑妈妈回忆起从前在凤阳的情景。
傅姨娘闺名“诗筠”。
傅诗筠是老夫人表姐章氏的女儿,章氏过世的早,傅家后来又家道中落,老夫人便接了她来李家长住。
儿时的她肆意洒脱,很得老夫人喜欢。
到了说亲的年纪,老夫人原本是给她相中了一户好人家,但也不知为何,傅诗筠甘愿给李承佑做妾。
先开始李承佑与她朝夕相对,处处护着她的周全。
两人形影不离,躞蹀情深,但自从李承佑收到调任文书后,渐渐地开始疏远她。
直到搬到福州,傅诗筠再也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一心向佛问道,日、日抄写经书,甚至连亲生子女也不见面。
李娥皱起眉头,按着郑妈妈所述,问题应该出在凤阳族中。
“等明儿,我再去家祠看看。”李娥道,“麻烦妈妈做些点心,我带过去。“
郑妈妈点头,退了出去。
……
翌日刚过卯时,李娥就已等在了家词外。
太阳正冉冉初升,晨风带着几丝凉意。
若兰忽然指着前方,道:“小姐,姨娘来了。”
李娥早就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往这边慢慢走来。
她的背有些驼了,原本高挑的身子此时却成为负担似的,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头发简单绾了个髻,穿着一件粗衣,浆洗得白而微青,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憔悴,毫无生机可言。
“姨娘……”李娥紧抿着唇,忽然就哽咽了,眼眶也早就红了。
闻声,傅姨娘抬头一看,顿时如遭雷击,怔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少女。
就像小时候,她跑向自己的那样。
“姨娘,我好想你。”
眼看李娥就要扑进傅姨娘的怀中,傅姨娘却突然让开了身,冷冰冰道:“回去吧。”说罢就往家祠里去。
李娥一下拉住她的袖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姨娘,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傅姨娘咬了咬牙,拂开她的手,撇过头道:“回去吧。”
李娥说:“郑妈妈做了姨娘爱吃的点心。”说着连忙从若兰手中接过盒子小心翼翼捧过去,“姨娘……”
“回去吧。”傅姨娘再也没有多余的话,提步跨过家祠的门槛。
随行的仆妇也没有伸手来接,李娥忍着难过不让泪水掉下来,忽然感到肩背被谁撞了一下,捧在手心的攒盒“砰”地一声重重落地,大半的点心都撒落出来。
若兰气愤道:“你没长眼睛啊?”
李娥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褐色长衣的婆子,唯唯诺诺跟在最后,听到若兰的抱怨,慌慌张张去捡地上的点心。
“都掉地上了,捡起来有什么用……”
若兰还想说几句,但见那婆子躬着背去捡,于心又不忍。
“算了,”
若兰刚想去帮忙,就听到李娥的声音道:“我来吧。”
“不不,是奴婢的错,不该三小姐来捡。”那婆子抬起头时,李娥分明看到她眼睛泛红,似乎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静丹,还不快进来。”家祠里传来一个仆妇的喊声。
静丹连忙应声,“是是,这就来。”然后胡乱捧起了地上的攒盒交给若兰,转身就进了家祠的门。
李娥盯着家祠的那道门,心里不由升起几分酸楚。
若兰道:“那唤作‘静丹’的婆子真奇怪。”
李娥回过身,道,“走吧,我们还要出趟门。”
“哦,”若兰把攒盒递给身旁的小丫鬟,“都拿去喂野猫吧,可别浪费了。”看着这么多点心都不能吃了,若兰觉得惋惜得很。
“咦,那是二爷吗?”若兰一回头看到一旁大树后躲躲闪闪的人影,眼睛“噌”地一亮,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李存续眼见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想了想,也就大大方方走过来了。
“哥,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