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拉着她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门,来到一个水缸面前,对她道:“憋一口气。”
李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源抱住,然后眼前一晃,就感到冰凉的水瞬间包围了她的身体。
水面却没有荡起一丝水花。
“这……”
李娥惊诧,还想说话,谢源打断她,“有人来了。”
话音一落,谢源就憋着气潜了下去,李娥也只好照做。
可她确实不擅长这个,毕竟大家闺秀谁没事有事潜到水里玩。
没一会儿就受不了要往上去,手臂却被谢源死死攥住,李娥满脸胀红,嘴一张就漏了气。
正挣扎时,忽而感到唇间传来一阵温软甘甜的气息,李娥蓦地睁大了双眼,看到对面是一双如点漆般波澜不惊的眸子。
李娥一怔,听到水缸猛地震动了几下,传来沉闷的响声,随后一把长剑瞬间从水面飘浮的荷叶间没入。
谢源抱着李娥巧妙地躲过,几次之后,外面的人抽出长剑走开了。
片刻后,谢源带着她悄悄浮出水面换气。
这时有说话声传来。
“爷,屋内没人。”
“都找仔细了?”
几人还要翻查,忽然有人大喊,“你们都是什么人!”
门房上了茅厕过来,见到几个擅闯民宅的人,立即敲了铜锣,“快来人,快来人,府里进贼了……”
那几个人没办法只能先退出去,“想来也不在这里,去别处看看。”
“你,先去跟爹禀报,我这一有情况就传信回去。”
“是,爷。”
院子里这时一群人拿着棍棒追出来,巷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李娥还想等着这些人都散了,想着该怎么出去,谢源一把提起了她,眨眼间两人就如落汤鸡似的浑身水淋淋地立在水缸外。
门房立即走过来,道:“五爷,人都走了。”
原来这户人家谢源认识。
“这次又要多谢曹叔帮忙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曹叔让人打了水,拿来干净的衣裳。
……
李娥收拾好后走出房中,谢源已在外面等她了,此时谢源脸上泥灰洗尽,站在院中如同绿松,清朗而俊俏。
谢源是谢家几兄弟中相貌最出众的,李娥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前世接触得太少,也从来没有正眼瞧过。
“你在看什么?”谢源见她站在门前不动,就开口问了。
李娥笑笑,“没什么,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谢源没有继续问,向曹叔告辞后,两人从侧门出去。
李娥想了想,问:“源哥哥,那曹叔是你什么人?”
谢源也没想隐瞒什么,“曹叔与我舅舅相识多年,平日里也一直照顾着我。”
听他这样说李娥便了然,这样的事怕是时时发生,曹叔一定帮过他很多次。
那个大水缸也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想到这,李娥的脸刷地就烫了,侧头一看,谢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那耳根子,红得像炭火一样。
李娥不禁轻咳一声,“那个,那个将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她又不是什么闺中待字、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
怎么说也是年近三十的老姑娘,不能因为这种危急之事就让这小子负责吧。
何况她还算个仙人呢。
要所谓四大皆空才是。
只是这话一出,谢源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源哥哥,那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着你?”李娥岔开话题,半天却没听到谢源的声音。
李娥又扭头去看他,谢源这才说道:“我在查一桩案子,是有关浯州盐场的,这案子事关重大,今日发生了什么你万不能与旁人说。”
“我晓得的。”李娥很上道。听他说起浯州盐场,她似乎想起前世父亲好像也在查一桩关于漏私的案子。
不知是不是和谢源查的一样。
“我看那些人不是善类,源哥哥今后要多加小心才好。”
“我知道。”说罢,谢源看了看她,不知怎得觉得心中有一丝沁凉淌过。
两人穿过街巷到了徐家后门,谢源说:“我让人带你去花厅坐会儿。”
李娥本来想走的,可谢源既然开了口,她也就不好推脱,反正时候还早。
门房领着她往里走,谢源却没进门,李娥奇怪,“源哥哥,你要去哪儿?”
谢源只道:“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娥“哦”了一声,谢源就匆匆走了,门房道:“姑娘,跟老奴来吧。”
从外面看徐府给人一种很冷清的感觉,甚至红墙柱壁有大片的漆掉落,但一走进来竟让她感到几分威严肃穆,齐整的花台,成片的银杏,青砖绿石,廊房叠落,庄重中竟透着一丝雅致清隽。
“徐府规矩甚严,姑娘还是跟紧老奴。”李娥被这里的景致吸引,不禁看得入了神。
直到门房过来提醒,才回过神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她又不傻,这老头是让她不要乱看。
恐怕徐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没一会儿,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花厅。
李娥挑了一处坐下,很快就有下人过来倒了茶水,给了一攒盒点心。
门房嘱咐了几句话:“姑娘就在此等着五爷。”
弦外之音无非是让她不要乱走。
李娥还是笑笑,等着门房走远,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欣赏花厅外的美景。
徐徐清风吹来,李娥想着头发还没干透,便放开发带,任由万千青丝垂肩。
满池荷塘盛开,粉黛相宜,风一过,如浪花起伏。
李娥俯在木栏上,心情特别的放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回头去拿茶盏,看到花厅外的人,不禁一愣,“源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谢源抿了抿唇,若无其事走过来,递给她一件衣裳。
是一件锦绣双碟裙裳,一看就不便宜。
李娥不明所以看着他,谢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赔给你的。”
原来是要赔她那件弄湿的衣裙。
李娥莞尔,“源哥哥不必这么客气的,不过既然是源哥哥的心意,我就盛情难却了。”
送东西这事就是图个礼尚往来,今日她受了谢源的赔礼,改明儿就回他一个礼,这样一来二去,关系就更为牢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