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凡想了下，“从上次的月考看，你文科和理科的成绩差不多，但很显然，你在理科上用的时间多了一些，换句话说，如果用同样的精力，你在文科上进步会更大。”
“是啊。”苏若馨一脸的诚恳。
贺一凡全然不知苏若馨的心计，继续讲解，“如果现在是高三或者高二下半年，我应该会劝你转文，但高二上半年的话，时间还够。如果你更喜欢理科，就要多花精力、多做题，与天赋比起来，兴趣才更重要。”
苏若馨笑吟吟地点头，“好，听你的，我选理科。”
贺一凡皱了皱眉，“最后做选择的，还是你自己。”
苏若馨眨了眨眼，“我不如你聪明，所以我听你的，我也相信你。”
贺一凡见盛情难却，只能道，“也好，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问题或任何疑惑，都可以问我。虽然我也未必会，但最起码两个人商量下总好一些。”
两人的距离，不自觉拉近了许多。
苏若馨也不恋战，聊完后便开始看书，贺一凡这才想起还有话没对柳勤说完，但当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柳勤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座位了。
柳勤去了哪？
当然是被姚香林找走。
即便是出了教室，柳勤依旧捧着咖啡杯，慢悠悠地喝着。
“勤勤昨天你怎么就走了，昨天……”
还没等姚香林说完，柳勤叹了口气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姚香林连忙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希铭那么做也是为了……”
“我都说了，不想谈这个话题！”柳勤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吼了出来。
早自习时，走廊里本来就安静，柳勤的这一嗓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是教室里的多事儿的人也跑出来偷看，看看走廊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吵架了，是不是有热闹看。
姚香林吓了一跳，这还是柳勤第一次吼她。
“我……我不说了行了吧？勤勤你别生气，我真不说了。”
柳勤一口将所有咖啡喝光，垂下眼，眼帘盖住内疚，“抱歉，我不应该对你大喊大叫，对不起。”
“没什么。”虽然在安慰柳勤，但姚香林更心疼自己的死党张希铭。
人家张希铭招谁惹谁了？整件事和张希铭有什么关系？是你柳勤怕蓝雨祁受打击，央求着张希铭去说服司亦瑾，在逼宫时，也是柳勤恳求张希铭去帮忙，到最后，柳勤还生气了？
越想，姚香林越觉得委屈。
柳勤抬起头，“香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啊！？没……没有，”姚香林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就是……那个……”
柳勤再次垂下眼，“我家的情况，就算别人不知道，你也知道吧？”
“哦，知道。”姚香林从四婶口中听到很多关于柳勤的事。
柳勤苦笑一下，“我不是在生他的气，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气自己明明一把年纪还端正不了态度，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却依旧被干扰，明明应该成熟稳重却越来越幼稚。香林，你有一种越活越没出息的感觉吗？”
“呃……好像……没有。”姚香林尴尬。
柳勤笑着摇头，“你还小，还没到反思人生的年纪。”
“……”姚香林，“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一样。”
“这几天，让我静一静好吗？我有点乱，等回头将一切梳理好了，我再找你好好聊聊，也……”柳勤的声音顿了一下，“也去和他道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人家都说这样的话，姚香林也不好继续说。
“好吧，那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吗？”姚香林可怜兮兮地盯着柳勤看。
柳勤点头，“如果能碰上，就一起吃。”
“好呀，”姚香林开心起来，拉住柳勤的手，“你知道吗勤勤，你是我回学校最大的动力了，一想到你在学校，我就愿意来上学。”
柳勤一愣，“谢谢你，香林。”
“笨蛋，谢什么谢，我要谢谢你才是。早自习快结束了，我们回教室吧。”
“不，我去倒点热水。”说着，柳勤从校服兜里又掏出一袋速溶咖啡。
姚香林皱眉，“不是刚喝完一杯吗，怎么又喝？难不成你昨天没睡好？”
“没，昨天睡得很好，”柳勤极力掩饰，“最近特别着迷咖啡的味道，所以……当饮料喝。”
“好吧，那我陪你去倒热水。”姚香林也没多想。
“好。”
上午的课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度了过去。
一上午连喝了三杯咖啡，柳勤勉强撑了下来，但是上课期间老师讲了什么，她却回忆不出来。
中午和蓝雨祁到食堂吃饭，果然碰见了早早赶来的姚香林和姜越，四人凑了一桌。
姚香林喋喋不休地聊着，让人惊讶的是，和她对聊的竟然是蓝雨祁。
自从蓝雨祁和柳勤整日在一起，慢慢接了地气，不像之前那么高冷，虽然话不多，但和姚香林也能搭上几句话。
倒是柳勤，一声不吭地吃饭，明明美味的饭菜，吃起来却像完成任务。
当将最后一口饭咽下去，柳勤猛地将筷子撂在桌上。
蓝雨祁和姚香林吓了一跳，“勤勤，你怎么了？”姚香林问。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上午都这么难熬，下午可怎么办？”柳勤喃喃自语。
“什么上午下午？”姚香林不解，“昨天你是不是失眠了，因为……”
“不是，没失眠。”柳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们先吃着，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我去去就回。”说着，也不等三人反应，匆忙离开。
柳勤不敢提那件事，不敢想那个人。
出了食堂，阳光猛烈，周围人声鼎沸，但听在柳勤耳中却恍如隔世。
她抬头看向太阳，闭眼的瞬间，几乎就能睡过去一般。
“柳勤？”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声线儒雅。
柳勤回过头，“贺一凡？真巧，你回教室吗？”见对方只有一人，下意识问道，“司亦瑾又去打篮球了？”
饭后是司亦瑾如饥似渴的篮球时间，张希铭有时也玩上一会。
提起那个名字，柳勤只觉得心头被狠狠系了个节，剪不断、理还乱。
“是，他去篮球场了。我不回教室，要去校长室看会书。”说着，贺一凡眼神暗暗闪了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呃……我的意思是，上回我爷爷不是说，校长室大门永远向努力的同学敞开吗？这个时间教室里还有人吃饭，校长室很安静……”胡乱地解释着。
柳勤没回答，愣愣的不知道想什么。
贺一凡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深深谴责自己怎么说这种话？邀请一个女生独处，还是去爷爷的办公室，他真是疯了，多让人下不来台？人家柳勤是拒绝还是答应？拒绝吧，他不就是多此一问？答应吧，以柳勤的性格又不可能。
到最后，贺一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脑抽的问这样的问题，也许，他真希望柳勤能答应吧。
柳勤皱了皱眉，“好。”
“呃？”
“你不是让我去校长室看书吗？我说好。”
“……”
柳勤看贺一凡目瞪口呆的表情，也犹豫了，“你刚刚不会是……客套的邀请吧？”人家就客套客套，她却当真了，那多尴尬？
贺一凡连忙摇头，“不不，不是客套，是真邀请你去看书，现在教室里吃饭的人多，也有说话的，一会搞不好还有人跳舞，没法自习。”
柳勤笑眯眯，“那就走吧。”
贺一凡突然心花怒放起来，“好，走。”
两人向二号教学楼而去，“贺校长中午不在校长室？”柳勤问道。
“对，我爷爷中午回家，下午两点才来。”
“哦，还好。”
贺一凡想起一件事，“你不回教室取书吗？呃……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取书，我那里有几本不错的习题，你可以先看着，就是……上面我写了答案，到时候你用纸盖一下。”
两人上了二楼，到了校长室门口，柳勤狡黠一笑，“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是睡觉的，你会不会失望。”
“……”
柳勤无奈，“抱歉，我也不想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我知道你需要最正面的形象、最激励的鸡汤，但我真的太困了。实际上这么长时间，我没有一天睡眠充足，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昨天一夜没睡真的到了极限，如果我再不睡上一会，要么下午课坚持不住地睡着，要么猝死。”
贺一凡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开门，又快速推开门，“你快进来。”
柳勤进来后，贺一凡关了门，“如果你信任我，能告诉我你碰见什么困难了吗？”
柳勤看着面前的一张面孔，清秀、白皙，儒雅气质中透露着焦急和担忧，心中竟然暖暖的，“没什么困难，就是我参加了啦啦队，学舞、练舞占用了晚上习题的时间，积压的题越来越多，昨天我一咬牙想全完成，谁知道写了一夜。”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看贺一凡的表情，见贺一凡并没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发现，和贺一凡这种木讷的人接触很轻松，不像某人，看起来斯文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当想到“某人”时，柳勤只觉得烦躁得很，赶忙揉了揉太阳穴，将不该想的东西摒除大脑。
贺一凡也没多想，看了一圈，“要不，你就睡沙发上？”
“好。”柳勤没力气客气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躺上去就睡。
几乎是头碰到沙发的瞬间，便失去意识。
“柳勤你喝不喝水？”贺一凡正要去倒水，一扭头，发现人已经睡了。
“柳勤？”
他小声叫了叫。
回应他的只有匀称的呼吸声。
贺一凡无语，“这就睡了？也太快了吧。”
只见，柳勤侧躺在沙发上，屈着膝盖，双脚悬在沙发下面，枕着自己胳膊。
贺一凡发现，柳勤醒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但当她闭上双眼、放松警惕，才露出她的疲惫，眼下泪沟微微塌陷，还有着不少的淤青，抿紧的唇角也疲惫地垂着。
贺一凡愣愣地看着熟睡的柳勤，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脱下自己的校服外衣，盖在她身上。
坐到办公桌后面，贺一凡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书，一抬头看见柳勤悬在沙发外的双腿，皱了皱眉，找了一本书垫在沙发上，再把柳勤的腿轻轻抬到沙发上。
柳勤睡得太熟，全程眉头都没动上一下。
贺一凡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回去继续看书。
……
柳勤只觉得自己刚睡着，就有人轻轻推她的肩。
“醒醒，快上课了，醒醒。”
猛地醒来，入眼是一张俊秀的面容，带着无框眼镜，镜片很干净正如他干净的面容。
这个人是……贺一凡？
还没彻底清醒，柳勤有一丝茫然，当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她在校长室睡着了。
赶忙翻身起来，因为起得太急，头剧痛，顺便发现身上盖着贺一凡的校服。
“你没事吧？”贺一凡见柳勤痛苦地抱着头，担忧地问，“要不然你先喝点水？刚刚给你晾了一杯白开水。”
“……好，谢谢。”
贺一凡取水杯，柳勤的头痛也缓和，接了水一口喝干。
“别喝得这么急。”贺一凡提醒。
柳勤将水咽下，“你不是说时间紧张吗？”
“呃……是啊。”无话可说。
柳勤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书以及书上的沙土，瞬间明白过来，“谢谢你，让我睡得这么舒服。”说完就发现，这话说些暧昧。
如果换个机灵的，怕就发现了，但贺一凡没发现反倒很认真地解释，“不用谢，举手之劳。”
“走吧，回去上课。”柳勤伸了个拦腰，“这一觉可真是及时雨，瞬间整个世界都清醒了，哦对了，我去刷一下杯子？”
“不用，杯子放这里就行，明天我来刷。”贺一凡抢下杯子，放回角落里的架子上，“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校长室，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柳勤停下脚，“贺一凡，谢谢你。”
贺一凡一愣。
柳勤也没多解释，说完话便加快脚步，和贺一凡拉开距离，先回了教室。
柳勤不知道的是，贺一凡心情大好。
下午。
因为午觉，柳勤终于恢复了拼命三郎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到课堂上。
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
周五照例有班会，班主任崔明泰刚开完会，到班级时候有些晚。
因为有蓝老大的镇堂，所以六班虽然有缺席的，但没几人闲聊，就算有必要交谈，声音也很小，整个班级秩序很好。
崔明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后面，将书不轻不重地扔在讲台上。
“大家停一停，我们开个小会。”
大部分人放下手里的事，抬头看向黑板方向，也有一些人继续看手里的书。
柳勤就没理他，依旧答题。
“刚刚我在教导处开会，针对全体班主任的会议，会议内容是关于早恋的问题。”崔明泰直接开门见山。
一时间，教室气氛开始轻松起来，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是柳勤也抬眼看了下崔明泰。
如果老师说学习问题，大家还没什么兴趣，但说什么恋爱问题，大家兴趣却很浓厚。
“昨天发生在我们班外面的事，你们都知道吧？竟然有男同学向女同学当众表白，太不像话了，他们拿学校当什么地方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是考大学的地方，是你们谈恋爱的地方？你们现在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消费着你们的青春，就是来谈恋爱的？你们记住，你们还没成年呢！读书、考学才是你们的正事！”因为越说越激动，还用黑板擦狠狠敲了敲黑板。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柳勤心情就糟糕透了，但同时却又担心。
既然教导处给班主任开会，张希铭肯定是被批评了吧？以后两人怎么办？
想着，柳勤烦闷——关她什么事，当众表白的不是她、当众被表白的也不是她，她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同学们发出不小的笑声。
崔明泰的语调却一转，“虽然那三人是一班和三班的同学，但你们也别光笑话人家，脑子学聪明点。能不搞对象就别搞对象，非要搞对象就得偷偷摸摸的，最起码别在学校里搞吧？就算非要表白，也别在人多的地方表白吧？现在可好，成了全校笑柄不说，还得写检讨，值得吗？”
柳勤不想再听，趴在桌上，准备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