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烟想住下来,元贵妃倒是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你有目的可以,别妨碍了本宫就成,本宫和安王这回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他要是不傻,很快就会查到本宫头上。”
看着她没有半点忌惮的样子,沈宁烟心中疑惑,“娘娘这是打算和安王不死不休吗?”
“那就要看看他接下来做什么了,但你也不觉着他会吃这个哑巴亏,对吧?”元贵妃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宁烟点点头,迟疑道:“安王爱妹如命,娘娘您是知道的。”
姜近安若是查到一切都是元贵妃的手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宫中又是血雨腥风。
她不明白,元贵妃为何不安安生生守着开元公主过日子。
就算曾经和姜近安有过节,有心求和两人也能相安无事,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敌对。
听到这话,元贵妃不以为意道:“不管怎样,本宫这回和安王算是敌人了,此事你不必再管,但本宫也要警告你,你别轻举妄动给本宫添麻烦,否则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小女明白。”沈宁烟低眉顺眼地答应下来,转身想要离开时,有宫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宫女在元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元贵妃脸色微变,抬头看向了沈宁烟。
看出她的神色有些古怪,沈宁烟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贵妃娘娘,出事了吗?”
“永乐王带着府兵去上山捣毁了土匪窝,救出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但他也负伤回去调养了。”
宫女得了元贵妃的授意,立刻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脸色微变,起身就想要离开。
看出她的意图,元贵妃悠悠道:“宫门已经落锁,你今夜是出不去了,还是好好回去微雪轩歇息吧,”
沈宁烟抿紧唇,行礼之后匆匆告退。
等她出了春和宫,苏荷才急急道:“明日宫门一开,奴婢就叫醒你,咱们到时候再出宫,定然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出宫可以,但不是去永乐王府。”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面色没有半点担忧。
苏荷怀疑自己听错了,“王爷受伤定然是回府调养的,咱们不去永乐王府,旁的地方也见不到王爷啊。”
“王爷并无大碍,不必去见,去了反而会引人注目。”
沈宁烟自顾自往前走,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自家小姐淡定的样子,苏荷彻底迷惑了。
以前听说王爷受伤,小姐都是想尽办法赶快过去看看,现下这样不急不躁,倒是让她很意外。
沈宁烟看出她在想什么,左右环顾见无人过来,这才低声道:“苦肉计罢了,那些土匪还能跟他比?别忘记他是征战沙场的王爷。”
听了这话,苏荷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姜凌寒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神,根本不会被土匪所伤。
可这要是苦肉计,是做给谁看的呢?
夜色如水。
永乐王府一片寂静,往日里打着灯笼穿梭在回廊里的小厮丫鬟也都不见踪影。
后门,
尉迟退开两步,“李大人,我家王爷正在换药,您跟我来。”
李孔德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看到姜凌寒正半露着背,任由余新往后背刀口上倒药粉,他的双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王,王爷。”
姜凌寒侧过头,并未完全看向他,“李大人,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令小姐可平安无事了?”
“承蒙……”
李孔德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承蒙王爷舍命相救,小女并无大碍,只是王爷您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可不大好。”
“不必担心,本王只是皮外伤,只要令小姐无事就好。”姜凌寒依旧神色淡淡,并未因为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便趾高气昂。
李孔德连连点头,踌躇道:“巧儿很担心王爷的身子,想要专程来府里道谢,但看王爷如今不太方便,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让她亲自登门吧。”
闻言,余新憋着笑转过头去。
尉迟瞪大眼睛,用目光无声询问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俱都走到外面的廊下。
余新轻咳两声,“王爷把李小姐救走的时候,李小姐看着咱们王爷的眼神黏黏糊糊,这分明是有情意了。”
“真的?可……可王爷不喜欢她。”尉迟看向正堂说话的两人,心里有些担忧。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李孔德坐在塌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姜凌寒身上的伤口,“我也真没想到会害得王爷受伤,以后我定然加派人手跟着巧儿,不会让她被掳走了。”
“这是意外之灾,谁也阻止不了,但要不是本王没能请来精英军,也不会和土匪缠斗那么久,本王的府兵更不会损失过半。”
姜凌寒闭了眼,神色惋惜。
这话听得李孔德越发愧疚了,“都是我不好,我女儿给王爷添麻烦了,王爷这回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不过……”
他迟疑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说,“精英军乃是奉命保护皇城呢,王爷亲自进宫请旨调派精英军,怎会没有调派来?”
“皇上不许。”
姜凌寒淡淡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皇上疑心重,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难道王爷没说是我女儿遇到土匪了吗?我是忠心朝廷二十年的大臣,就算皇上忌惮,在这种要紧关头也不会一毛不拔吧?”李孔德有些错愕,不敢相信皇上会如此绝情。
姜凌寒沉默片刻,继而道:“该说的本王都说了,皇上就是没有答应调派,现下说这个也没什么用。”
“不……”
李孔德摇着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皇上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明知道我视女儿如命还不肯答应,若不是王爷带领府兵赶到,恐怕我就见不到巧儿了。”
皇帝疑心,却把他和他女儿至于不顾。
原来几十年的忠心,也换不回来要紧关头的一次出手相助。
三五百人的精英军,在皇城中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与其说忌惮,不如说根本没把他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