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极大,飘飘洒洒在天地之间,青石长街放眼几里都不见得有人影。
“开门,开门!”
正此时,国公府的小侧门外却有一抹人影鬼鬼祟祟地张望着,时不时压低声音对门内叫唤着。
这人似乎在门外待了很久了,身形在发着抖的同时声音也在颤抖着。
“来了。”
终于,门内也有了回应。
一名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将门给拉开,手里提着一柄写着“沈”的府灯,将那孙成给唤了进去。
“夫人一早就等着了,你赶紧进去回话吧。”
那丫鬟提着灯走的仔细,顾着四周才回过头这么对孙成叮嘱了一声。
“诶,好。”
那孙成也是恭敬,进来了国公府之后眼睛都不敢乱瞟,被这个丫鬟一路引去了孙嫣的住处。
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可是这孙嫣的住处却是处处都点着灯。屋内摆着好几个暖炉,彻底将屋外的寒潮给隔了开去。
里头装潢何其富贵典雅,看得孙成眼睛都直了。
这屋内不仅豪华,空气中还弥漫着好闻的香气,只是不知是什么香料,竟给人一种妙龄女子身上才有的灵动那般让人心迷神往。
珠帘背后,是抚鬓端坐的孙嫣,手里捏着一方帕子。见孙成进来了,这才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来了,坐吧。”
孙嫣抬了抬手,很是随意。
到底眼前的孙成倒也不是什么生分的人,正是孙嫣本家旁系的一位表弟。但是两人隔了那么久才见一次,也是难免有些尴尬。
孙成的身形僵直,有一次来这般大的宅子令他坐立不安。即使是一屁股坐在上好的羊毛软毡子上,也是觉得浑身不爽利。
“夫……夫人。”
孙成拘谨笑了笑,却被孙嫣抬手纠正,语气淡然道。
“你我到底都是同一家的人,即使你那父亲是个不争气的,总得是我们孙家的人。来了,便不用拘谨了。按着辈分,叫我一声堂姐就好。”
“诶,是,堂姐。”
孙成连连点头,立即改了口。
“嗯。”孙嫣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杯,用茶盖细细地捋了捋杯中的茶叶,这才是浅呷了一口。“顺河盐庄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孙成笑着回答孙嫣道:“按照堂姐你的风吩咐,都给处理妥当了。”
说着,孙成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一些银票摆在了孙嫣的面前,“这些就是将那盐庄卖出去之后得的,都给堂姐你带来了。”
孙嫣的目光淡淡地从这些银票上刮过,“那买下的人是谁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要办的小心,那人必须得干净。”
“这是自然的,堂姐你的吩咐我都记着。那人的背景也是去查了的,都是干净的,左不过就是郊外的一家员外,想要个盐庄子。”
孙成讨好地笑着,生怕孙嫣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那些账目呢?”
“都按照堂姐说的做成那沈宁烟的名字了,保证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闻言,孙嫣点了点头,就当做是认同了。她抬起白玉似的手,捻起桌子上的银票,细细地数了数,随后分出几张来递给了孙成。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一开始答应你的好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见孙成却没有动静,孙嫣黛眉一蹙,“怎么?嫌少?”
孙成讪讪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头,“不是,堂姐给的应许了的份,自然是不会少的。只是这件事情原本风险就大,更何况这皇盐这条路,放眼上烨能够走得通的人包括我在内屈指可数。”
“堂姐这以后还想走这条路子的话,不得还来找我。更何况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兄弟我觉得没劲,没尽心力给漏了出去……对堂姐你也不好不是?”
孙嫣杏眸微虚,定定地看着眼前笑的无赖的孙成。
“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成立马是从凳子上起了身,在孙嫣的面前跪了下来,央求着说:“我自然是不敢的,只是前段时间我不小心在大同坊输的多了一些,那些个伙计日日上门来找,说是要把我的腿给打折了才好。”
“堂姐你家大业大的,就帮帮我这次。这钱对堂姐你来说是个小数目而已,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钱啊!”
孙嫣在自己的心里面将孙成的话细细地掂量了一下,倒也觉得这话虽然说的难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盐这道路子都的不错,卖了这个庄子只不过是为了避避难,以后还是用得上孙成的。
她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那你还要多少,你自己给个数吧。”
孙成一笑,伸出一张满是老茧的手,“五百两。”
孙嫣深吸一口气,眼睛也是禁不住瞪大了一些,她欲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给咽了下去。
她有些不情愿地再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了孙成,“就这些了,你自己看着些。这件事情到底都是不光彩的,你若是来来回回地往我这里跑,也容易暴露。”
孙成拿了银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连忙应付着点头。“诶,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孙成拿了钱,被那丫鬟领走之后,沈月秋才掀开帘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面露忧色,瞧着桌子上剩下的钱,声音幽幽然地道:“母亲,这件事情真的成了?”
孙嫣将那桌子上的钱收好放进了一个锦盒里,这才是对沈秋月说,“放心好了。你那小叔子对这些路子是再熟悉不过的,既然他说做好了,那便是做好了。”
但是沈月秋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之前听道有人在查顺河盐庄的时候,真的是把她跟孙氏给吓得不轻。
“倒是有些浪费了这个庄子,之前来的钱可不止这些。”沈月秋有些哀怨,若不是东窗事发,这可是她们母女两手底下最来钱的庄子了。
孙嫣闻言拉住了沈月秋,苦口婆心地对沈月秋道,“傻月儿,这不是弃车保帅嘛。那庄子田产还多的是,到底这些钱财最后不得是你的。”
沈月秋闻言,勾唇笑了笑,低下头去。
孙嫣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现在你最紧要的,是想着怎么勾住安王的心才才是。”
沈月秋满脸羞赧,低低地回了一声。
“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