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烟神情严肃,说罢离开座位。
陆问景望着沈宁烟背影,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沈宁烟大步迈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包厢只剩下陆问景一人,桌上饭菜丝毫未动,他愣了愣,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
“少爷。”来福站在门口,亲眼看着沈宁烟离开。
见陆问景形单影只,来福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菜怎的有些发苦?”陆问景皱眉。
他此时模样与往常截然不同,来福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底是菜苦还是心苦,估计也只有陆问景心里清楚了。
“待会儿和厨子说声。”陆问景对来福吩咐道。
来福无奈应下。
“少爷,您既然这般关心思瑶姑娘,就该告诉她才对。要不然她怎么知道。”
陆问景可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偏偏到了沈宁烟面前,就仿佛换了个人。来福瞧着他这副模样都着急。
分明看见沈宁烟和沈定梁见面,陆问景在底下都快担心坏了,生怕沈宁烟遭遇危险。
等到沈定梁离开,他马不停蹄赶到了包厢。
结果到了沈宁烟面前,陆问景又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什么好说的。”陆问景言语颇为倔强。说着,他又塞了块鸭肉到嘴里。“思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关心她本是理所应当,未必还要我敲锣打鼓告诉她才对?”
得,一番话把来福堵的哑口无言。
来福跟随陆问景这么些年,就知道自家主子牙口利索,说话向来不输人。
至于要不要告诉沈宁烟他的心意,那是陆问景自个儿的事情,来福再操心也没什么用。
“来福。”陆问景吃着吃着,忽然抬眸望向来福。“你说,思瑶天天和永乐府那位亲近,两人会不会日久生情?”
陆问景越想心里越发的担忧。
忽然有了极浓烈的危机感,陆问景忍不住问了来福。
“要说日久生情,您和思瑶姑娘见面的时间可比永乐王长。”来福咧开嘴,笑得格外狡黠。
看来他家主子是开窍了。
陆问景一顿,细细思索起来福话语里的意思。
“少爷,小的觉得思瑶姑娘真的不错。陆家世代经商,思瑶姑娘先不说家世风光,单是做生意的头脑,也能叫老爷夫人十分满意。您和思瑶姑娘,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停停停。”陆问景及时打断了来福的话。
他怕来福再多说两句,都能扯到他和沈宁烟成亲生孩子的事情了。
虽然来福说的确实……非常称他心意。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少说几句。思瑶现在还把我当朋友呢。”陆问景叮嘱来福。
免得这些话落到沈宁烟耳朵里,反倒影响了他们现在和谐友好的关系。
沈宁烟想不了这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与沈定梁的交谈。
此事闹的不小,最起码把姜近安和沈定梁都扯到了明面上。
也不知后面再会发生什么。
她每每心里不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凌寒。
走到院子门口,沈宁烟忽然停下脚步。
她这才回忆起上回见面发生的事情,沈宁烟脸颊滚烫,不禁心跳的厉害。
若是姜凌寒提起,那该如何是好。
沈宁烟心生胆怯,朝后退了半步。
“思瑶姑娘?”
永新来送糕点,就看见沈宁烟站在院子门口。
“呼。”见是永新,沈宁烟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啊?王爷就在里面。”永新不解,忙招呼沈宁烟进去。
沈宁烟讪笑,同永新打着哈哈,两人一同进了房间。
姜凌寒正在看书,永新把糕点放好,便二话不说退了出去。
“怎么啦?”姜凌寒轻声询问。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觉得姜凌寒说话语气比平日里温柔了不少。
她赶紧收回思绪,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姜凌寒。
“我倒不怕沈定梁来找我的麻烦,我怕的是连累你们。”沈宁烟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轻飘飘的,仿若一阵风吹过。
她明白自己又回上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沈宁烟不想牵连任何人,但她能力尚未强大到不依附于任何人。
她必须要靠着齐家长女的身份在上京待下去。
“所以你故意说起你生母和你的过去,好让沈定梁知道,你做的一切与齐府无关,只是你忍不下这口气,想要为你的姨母和堂姐报仇。”姜凌寒并不是在问沈宁烟。
更多的,他是把沈宁烟心中所想说了一遍。
沈宁烟紧紧抿唇,并未说话。
“我懂你意思。”姜凌寒语气更轻柔了些。“你用不着担心这些。我既然愿意帮你,就不怕引火上身。至于齐府,齐老爷子跟着来上京,可不是为了你。”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
姜凌寒与沈宁烟四目相对。
他双眸温柔似水,眼里似有微波荡漾。
叫沈宁烟心头一颤。
“之后的路只会越走越艰辛,你做好准备。”姜凌寒背靠座椅。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无人看得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只要能够找出我娘被害死的真相,为我娘报仇,再艰辛我也要闯。”沈宁烟语气坚定,一字一字,仿佛用足了力气。
“我陪你。”姜凌寒道。
沈宁烟心中五味杂陈,望着姜凌寒,竟有些手足无措。
“对了。”
沈宁烟忽然想到什么。
姜凌寒挑眉,神情似笑非笑。
“菲菲那边……”沈宁烟迟疑。
上回从永乐府离开,沈宁烟便做了反思。
韩菲菲待姜凌寒心意这般明显,她这时与姜凌寒互诉衷肠,沈宁烟总觉得对不起韩菲菲。
可既是喜欢,正如姜凌寒不理不睬,韩菲菲也还是追随了他十年之久,沈宁烟又怎么控制得了。
“你既然知道韩菲菲对我有意,那日去山上看雪,你还让我和她坐一辆马车?”姜凌寒反质问起沈宁烟来。
沈宁烟倒是没有想到。
“如果所有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喜欢,那整个楚国大半姑娘都是我心上人了。”姜凌寒笑道。
……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道理确实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