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见石惊天倒下,胸口鲜血不断流出。身体正自不停地抽搐,大着胆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只觉他呼吸微弱,想来是活不成了。
萧剑南为他取名谨言,本意就是想他谨言慎行,凡事三思而立。如此,将来才好在波澜诡谲,人心叵测得江湖中安然一生。
他本来在父亲荫庇之下,安然平淡得活着,却不想突如其来得变故,让他如此年纪,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一一惨死。
他年纪幼小,虽然无力报仇,心中却对这些害死自己父母的恶人恨之入骨!
萧剑南一生慷慨豪义,对唯一的儿子教育本就极为严格,是以不曾遭遇变故之前,萧谨言就比一般同龄孩子成熟稳重许多。
萧剑南被害后,萧谨言随着张悦清奔逃江湖,一路吃过多少苦,却从不曾哭泣抱怨。可见心智坚定,远远超过常人。
今日看到张悦清遇险,若换作一般孩子,早就吓到不知所措。
但他终归在命运的折磨作弄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成长着。正是因为这种成长,帮助他做出了许多大人都遥不可及的壮举。
萧谨言见石惊天抽搐了一会,渐渐不再动弹,心想这人应该必死无疑。便伸手到张悦清的鼻下探了探,只觉手上微微有暖气传来,只是极为虚弱。
他眼中泪水如珠掉落,如果说之前在石惊天面前哭泣,是为了迷惑对方,现在的泪水,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半年多的时间,张悦清一直保护着他,陪伴着他。如果不是这个从前并没有见过多少次的叔叔舍命相救,他早就在江湖的滔天巨浪中被击得粉身碎骨了。
哭了一会,擦了擦眼泪。强自稳定心神,知道现在能救张悦清的,便只有自己了。
他刚刚被张悦清抱着,眼见这位叔叔肩头被石惊天拍了一下,立刻就神色大变,应该是中了剧毒。
便去石惊天身上找寻解药。摸索了半天,从他怀里找到了七八个小小的玉瓶。
看着这几个颜色各异的瓶子,萧谨言一时手足无措。他实在无法分辨这其中,哪种是毒药哪种是解药。眼见这位亲密无间的叔叔命在顷刻,大急之下,又用力摇晃着张悦清的身体,却哪有半点反应。
萧谨言深深呼了口气,咬了咬牙,从七八个玉瓶中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塞,倒出一点绿色的粉末,放在鼻间闻了闻。
萧剑南曾经跟他说过,江湖上用毒之人极多,而很多厉害的毒药,往往都是无色无味,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
而解药却往往相反,一般即便不是刺鼻难闻,也能闻得气味。
他对用毒之术一窍不通,自然无法分辨这些五瓶之中,哪个是害人的毒药,哪个又是救人的解药。
便只好用最愚蠢的办法,一个一个去闻,这样,至少找到解药的机会能大一些。
然而绿色的粉末,却一点气味也无。他将这小瓶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个红色的瓶子,如法炮制得倒出一点,放在鼻间仔细闻了闻,还是没有任何气味。
直到闻到第七瓶,一股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喜,便欲将这药粉为张悦清喂上。
转念又觉得不妥,万一父亲的办法有疏忽,又或者常理之中,总有异数,那自己岂不是得,亲手害了张叔叔的性命!
闭目沉思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神决绝的伸出手指,蘸了一些粉末,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过了片刻,并未感到身体有甚异样,又见张悦清呼吸微弱,再拖下去,只怕真就药石难救。
咬了咬牙,慢慢的将药粉倒入张悦清的口中,一颗心却已经噗噗乱跳,仿佛要从喉咙蹦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张悦清突然咳嗦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睛慢慢睁了开来。
萧谨言大喜过望,叫道,“张叔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张悦清看着萧谨言脸上的泪痕,心中又怜又痛。对着他微微一笑,说了声,“没事。”
只觉一丝真气,正若有若无的在丹田里游荡。突然想到大敌当前,慌忙坐了起来,将萧谨言拉到自己的身边。
一眼望去,却看见不远处石惊天的尸体。
张悦清疑惑不解,看着萧谨言,轻声问道,“小言,他怎么了?是谁杀了他?”
萧谨言低下头,慢慢道,“是我。”
张悦清不可置信得看着他,心中想道,“此人歹毒奸诈,武功奇高,连我也遭了他的暗算,小言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杀得了他?”
当下问道,“小言,不可说谎,到底是谁杀了他?杀他的人呢?”
萧谨言见他不信,只好一五一十的把经过都说了。张悦清听完,愣了半晌。
不由大笑起来,赞道,“小言,你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性和谋略,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一个百年难遇的人才!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萧谨言一笑,想起刚刚自己试药的事,本要告诉了他,话到嘴巴,转念又想,“我这样试药实在太过冒险,张叔叔很在意我,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
又看张悦清吃了药不仅没事,还能行动如常。显然喂他吃下去的,应该是解药没错了。
便闭口不言,没把这事说出去。
张悦清休息了一会,内力已经恢复了八成。看远处石惊天始终一动不动,身下鲜血汇成一个小滩。心中暗暗侥幸,“这人的毒药真是厉害,心思也是非常缜密,我这般小心,也着了他的道。”
坐在地上徐徐吐纳,将胸口中掌所致的淤血逼了出来。
便拉着萧谨言的手,往客店走去,心想,“这次如果不是小言,我这条命也没了。之前因为他是萧大哥的遗孤,自己才拼了命救他,可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想到这,一时感概万千。
到得店内,见跟随石惊天的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那几个被药翻的汉子和女子还躺在地上,兀自不曾醒来。
他见几人虽然昏倒,面色却还红润,想是石惊天并没有将这几人放在心上,用得毒药并不十分厉害。
便去后厨舀了几大瓢水,倒进一个木桶之中,又提到食堂,将水倒在几人身上。
不一会,这几人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