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玉交代了让小二送些饭菜和鸡蓉粥上去,算了算,从一开始给的银钱加起来这会儿竟还有剩,二两银子能买到这样的服务也确实不错。
准备走上楼回房时,她瞧见门口走进来三个劲装打扮的人,腰间还别着武器,姜怀玉便收回视线免得惹人误会转身踩着楼梯上去。
推开虚掩的门,姜怀玉眼角余光瞥见那三人竟也走了上来,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太多,她还是下意识的闪入门中。
秦子钦还坐在那儿,身边就差围着一堆美人,伴着丝竹弦乐声,姜怀玉光是看他那大爷般的神态,都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进了什么青楼。
“你…”姜怀玉想让他赶紧回房去。
但才开了个头,就见秦子钦脸色微变,起身将她拉往里边低声道:“这回是我有麻烦,劳烦姑娘了。”
满脸的疑惑,姜怀玉还没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就听见木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也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孽,成天就让人拿拳头或掌拍打。
姜怀玉这才明白,才明白自己真是捡了个麻烦回来。
但人家怎么说也帮过自己,姜怀玉只好抱着糖包往门边走去,一把打开门,脸上神情瞬间不耐烦:“吵吵什么,都说了我夫君累了一下午在歇息不要你们来打扰……”
她抬眼看向三人,才像是刚反应过来,瞬间止住随后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谁啊。”
三人面面相觎,他们虽说是杀手却也不是横行无忌,只因为在这附近瞧见丢弃的血衣,所以他们才摸到这儿来。
但这次刺杀的目标只是独身一人啊?
三人对视一眼后,为首那人闷声道:“抱歉,看错门了。”
“下回给我注意点儿!”姜怀玉抱着糖包,伸脚将门一左一右关上,还不忘再丢个白眼给他们。
秦子钦斜倚在窗边,遮住下边人视线的同时,还能看见三人齐步走远的身影。
姜怀玉转身就看见他倚在窗边,笑得人面桃花,忍不住无语道:“捡着钱了?”
“只是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有意思的人,这恩才刚报完,没想到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回,恐怕也只能……”
秦子钦看了眼糖包,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太冒犯的话,旋即想说些打趣的话。
“当牛当马。”姜怀玉微微一笑:“以身相许就免了。”
秦子钦原本倚在窗边很是俊逸的姿势,因为脚下一个趔趄瞬间破坏了,他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饭菜怎么上的这般慢,有机会我一定要回来拆了这地方!”
“拆前麻烦您先还我二两银子。”姜怀玉倒了杯水,试了下是温的,便一点一点的喂给糖包。
秦子钦一噎:“本候…咳,我像是会欠这点银两的人吗?”
“瞧你说的。”姜怀玉将茶杯放下抿嘴轻笑。
秦子钦表情这才好看多了,他就说嘛,自己这张脸虽说平日里招蜂引蝶烦得很,可也不至于失去效果不是?
脸上浮现出几分自得,就听见姜怀玉接着说道:“什么叫像?”语气诚恳,神情自然疑惑,化成一句你就是会欠这点银两的人。
秦子钦忽然想找间医馆看看他是不是留下什么内伤,否则这会儿怎么总觉得想要吐血呢。
“好了,待会儿饭菜会送到你房外的案台上,希望秦公子当个正常人,别再玩什么飞檐走壁,要过来我这边在白天敲门即可。”姜怀玉看着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开着的窗户,微笑道。
秦子钦自知理亏,只好主动将窗户关上,才转身告辞。
其实一开始醒来秦子钦也想过自个儿启程回京,但最后还是按捺住,想着收留他的女子似乎也要赶往上京,为了避免路上可能还会出现的刺杀,秦子钦便打算同她一块儿赶路。
却没想到对方这般有趣,秦子钦从未见过这般女子,有礼却不死板,语出惊人却又进退有度,回到自个儿冷冰冰的房里,他不知为何,竟想要死皮赖脸地转身回去挨姜怀玉的怼。
自嘲的笑了笑后,他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俊美面庞在这渐渐暗下来的夜幕中,遍布着冷意。
回京之途危机四伏,秦子钦一刻也不能松懈,有的人要他死,他偏偏要好好地活着,当那眼中钉,生生刺瞎那些人的眼睛!
天黑的快,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姜怀玉思来想去干脆给糖包唱首外婆谣。
甜甜的吴侬软语低声吟唱,姜怀玉自己都有些昏昏欲睡,刚要眯眼,就听见糖包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姜怀玉睁开眼,满是紧张惊讶的看着糖包,小家伙张着嘴,似乎很奇怪她的反应,旋即葡萄儿般的眼睛弯起来,又嫩生生的喊了一句。
“娘~”
“哎!”姜怀玉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描述。
前世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恋爱都没谈过,从小到大就是学习工作和捣鼓她的古文化爱好,姜怀玉甚至做好了独身一辈子的准备。
什么丈夫不忠奇葩,婆媳之争,姜怀玉听自己闺蜜朋友们抱怨得多了,也有些恐婚。
但来到这里,可爱贴心的糖包瞬间让她稳下心神扎了根。
夜里也不是没被糖包的哭声吵醒过,睁着惺忪打架的眼睛给他换尿布,姜怀玉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过,直到这一刻,糖包稚嫩的喊她娘。
姜怀玉莫名有些泪目。
这感觉难以言喻,但整颗心就像是浸在温水中,她忍不住揉揉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真不愧是我儿子,没被疼你。”
虽然没经历恋爱结婚分娩就当娘,但是在糖包喊娘的这一刻起,姜怀玉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听到孩子叫爸爸妈妈会那么激动。
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姜怀玉又给小家伙讲了好几个她照着大云国背景魔改的童话故事。
很快就把糖包哄睡着,看着他天使一般的睡颜,姜怀玉盖好被子也闭眼睡觉。
姜怀玉在叫卖声中醒来的,洗漱过后先跑到下边要了份鸡蓉粥,等热乎乎的鸡蓉粥送上来,擦了脸的糖包就可以开始吃自己的早餐了。
等娘俩都吃饱后,秦子钦仿佛踩着点地敲响门。
“这里对你来说还是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趁早出发吧。”
秦子钦对她身世背景不是不好奇,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家只是一面之缘外加些许缘分,还没到可以随意询问的程度。
姜怀玉点点头:“还是去金氏马车行租马车?”
“随便找间马车行吧,路不远,大半日的工夫就能到花那钱干什么?”
秦子钦说话神态活脱脱一个败起家来不要命的纨绔子弟,偏生话语的内容比谁都节俭。
“也好,那我收拾一下。”
姜怀玉当然不介意省点钱,她拿手绢擦干净糖包糊着鸡蓉粥的唇角,再背着他去把包袱拿起来。
不熟悉的地方,姜怀玉始终随意不起来,所以东西很快就收拾好,她走出门外,秦子钦大大咧咧地靠在门边,见她出来便一起走下楼。
结清了账,两人便找了间看着还算有点规模的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
这回的马车可就没金家租售的马车舒服,好在路程也不遥远,颠簸颠簸也就习惯了。
上京出入审查都很严格,必须下来马车拿出自己的户籍证明排队进城。
到了这儿,秦子钦笑得愈发傲气,活脱脱一个惹人嫌的权贵子弟,姜怀玉奇怪他的变幻,却也没想太多,倒是秦子钦忽然叫住她。
“姑娘!”
姜怀玉转身疑惑看他。
“我家住东城乌衣巷冠军侯府,你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这上京生活不容易,若是有什么困难或是让人欺负了,拿着这令牌来找我。”
秦子钦芝兰玉树的长相,偏生让他眉目间的骄纵破坏了,此刻他本是对姜怀玉说着施以援手的话,可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纨绔正调戏着人姑娘家。
姜怀玉看着他,虽然只认识两天,但这人身上的秘密真的很多,正常的纨绔能玩那么一处浴血奋战吗,而且对方恐怕不知道,他表露出的这状态,实在是太刻意了些。
一个有秘密的人,又出身侯府,姜怀玉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接近。
“不必了,上京治安不错,能有什么困难还是让人欺负。”她笑着拒绝了。
秦子钦傲然一笑,玉冠束起的墨发让一阵风扬起,他将令牌一丢,竟然刚好卡在姜怀玉手中提着的包袱口上:“我说过的话还从没人能拒绝,权当是以身相许不成的报恩吧。”
说罢,他径直往另一边的入口走去。
姜怀玉只好将这枚做工精良,苍迥有力地刻着一个秦字的令牌收好,接着往城门里走去。
不管如何,这座大云国最繁华的城市,她总算是有幸见上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