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等了多久,多少个不分昼夜,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光点。
慢慢的意识在夙黎脑中聚集,刺鼻的气味呛满她的鼻腔,记得自己喝醉了去追抢包贼,穿过马路时又被卡车撞飞了,应该是挂了吧!
夙黎缓缓地睁开眼,借着墙缝外透进来的点点光亮,她欣喜意识到——我这是还活着!
她下意识的想爬起来,可手掌下的触感却觉得不对劲。
冰冰凉凉,有些肉质的触感,又十分僵硬。
她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被她压在身下的东西,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她躺在一堆冰冷的尸体上,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而她的手正按在一具尸体的脸上。
夙黎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呕了半天,连酸水都没有呕出来,反倒是胃肠一阵绞痛。
她不禁浑身发寒,“这不会是乱葬岗吧!”
脑中突然被塞进无数记忆碎片,数量多到要撑爆夙黎的脑袋。
那无数的信息,熟悉的面孔,意识里的声音在夙黎脑中流淌而过,那些记忆虽然残缺,但夙黎最终是确认一件喜大普奔的事,她简夙黎穿越重生了!
这个身体主人也叫简夙黎,死时只有十一岁,母亲早亡。
父亲简伯渊是湖州大族简家二房嫡次子,在简夙黎一岁时,带着两个贴身随从,几个护卫,一个嬷嬷,在这青云镇上扎了根。
理了理残缺不全的记忆,来不及狂喜的夙黎哀伤叹了口气。
数月前,简父简伯渊外出行商,回来的船只遇到的大风浪,船只直接被打沉了,整条船上至今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当初简父到青云镇后,苦心经营,置下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已经是少有的大户,再加上铺面,庄子,比留石城里的富户已不多让,各种心怀觊觎的目光盯着简家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此番简伯渊出事,简家无男子主事,独女简夙黎出生就不会哭,智商还不如三岁牙牙学语的幼童,所以到十一岁都还不会说话。
简伯渊的死讯传回镇上,简家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不说,下人偷拿夹带数不胜数。
虽说简伯渊自小对简夙黎保护有加,也交待宅中上下,但简家小姐是个傻子的消息在全镇早已不胫而走。
那些人看着简家支柱倒塌,全都伺机而上将简家扒干抹净,恨不能割肉喝血。
夙黎思量中,外面的光亮似乎越来越多了,还混合着各种凄厉的哭声,咒骂声,各种“放火”“烧了干净”等等。
真正的简夙黎已经死了,并被丢在这里准备和这些尸体一起烧掉。
看着屋里尸体的数量,再看看旁边的尸体,果然都是一样的,应该都是因时疫死亡,怕会传染,才集中起来烧毁。
这么大规模的死亡,想来时疫来势汹汹。
简夙黎脑子急速飞转,恐怕自己爬出去告诉他们自己没死还活着,那些愚民也会因为害怕传染而将自己推回去活活烧死。
好不容易重生穿越,总不能什么还都没干,又再死一次吧。
夙黎此番穿越的际遇实在不佳,电视剧上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小姐,还个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哪个不是自备主角光环,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
没事就调戏调戏哪个皇帝哪个王爷,配备的男一男二男三男男男,各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不说,还君子六艺样样精通。
最重要的还有一项逆天设计,特殊被动技能百分之两百只爱女主,恨不能把天下都捧到女主面前。
怎么到自己这就是这般惨状,前世要被渣男甩,追个包被车撞,好不容易穿个越,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和一屋子尸体被烧死。
夙黎深吸一口气,扒开压在自己腿上某个尸体兄台的胳膊,挪到稍微空的角落,靠墙坐下,现在不是怨天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活下来才是要紧事。
外面各种嘈杂音越来越大声。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哦!.......”
依稀听到熟悉的哭喊声,夙黎拉长耳朵,是应嬷嬷。
简父出事后,护卫长李叔带几个心腹外出寻找简父,留下应嬷嬷照顾简夙黎,未曾想,不过五六日光景,简夙黎也被诊,染上时疫。
夙黎费了好大力气,将身体移到门边,趴到破木门上偷偷往外看。
木屋四周都被堆上许多柴火,不远处火光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个年轻的壮汉正拉扯着,哭的极尽疯狂,意图往这边冲的应嬷嬷。
夙黎唤着应嬷嬷,却病太久未曾进食用水,喉咙只能发嘶嘶的声响。
再不出去,这堆愚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丢个火把过来,把自己和这一屋子尸体化为灰烬。
夙黎看着这单薄又虚弱的小身板,如果真的有漫天神佛,让自己重生,又让自己落入这般窘境,总不能是无聊的恶作剧吧。
既来之,则安之。得想想办法,怎么说服外面那帮愚民让自己活到第二集。
愚民,愚民!事事只会求神拜佛,愚民最怕什么?神明啊!
夙黎一拍大腿,妥了,就这样,倒看看他们敢不敢烧神,其他人假冒神明,还得费点功夫。
可简夙黎这样不但死而复生,智商正常了不说,还从哑巴到口吐人言,难道还不算神迹嘛!
还是得防着被当成妖孽烧死,这头稻草先整理清楚点,夙黎拨了拨头发上的杂草,用力擦了擦脸,“呲啦”夙黎没费多大劲就扯下一边袖子,反过来擦了擦脸。
夙黎努力咽了咽口水,想清清嗓子,这身体到底死了多久,连滴口水都没有,只好努力的伸伸脖子,看着屋中四横的尸体。
低声念道:“破屋虽然简陋,但也算我与你们同过棺,你们若在天有灵保佑我,活过这一次,你们的家人我替你们照顾了。”
“若我活不过,那就该上天,上天,该下地狱,地狱吧!”夙黎心中默念。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发角,深吸一口气,彷若慨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