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效这一晚上并没有回来,顾世安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卧室里是空荡荡的。床的另一侧是冰凉的。
她前段时间失眠得挺厉害的,这段时间只要睡着都睡得挺熟的。闭眼就睡到了天亮。
她躺了会儿让脑子清醒了些,这才洗漱下楼。
这会儿还算是早,以往叶青都是在的。但今天楼下却是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顾世安环视了一下四周,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厨房里粥已经熬好了,蒸屉上是蒸着小小的包子的。
还做着早餐的,那就证明她们应该都是在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世安这下便打开门去看院子里,昨晚知不不记的又下大雪了。院子里并没有人,是白茫茫的一片。
寒风吹进来,她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哆嗦。
顾世安是想打电话的,但最终还是没打,去了厨房里看着熬着的小米粥和蒸着的包子。
偌大的老宅安静得很,她这会儿突然就想起了老太太在的时候来。
粥和包子都应该还有会儿才会好,她用木勺子搅了会儿,迟疑了一下,去了老太太的房间。
老宅里是并没有变动的,老太太的地方更是一点儿变动也没有。和往昔是一样的。床头的椅子仍是放着的,仿佛在某天打开门,就能看到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样。
像是怕惊扰了老太太似的的,顾世安开门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走了近屋子里。床头还放有老太太生前的相片,相片上的老人是和蔼的,带着微笑。
顾世安的眼眶忽然就涩得厉害,她坐了下来,拿起了老太太的相片,轻轻的擦拭着相框。
这边一直都是叶青亲自打扫的,相框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老人生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顾世安的眼眶酸涩得厉害。她就闭上眼睛那么久久的坐着。
她在老太太的房间里呆了十几分钟,听到外边儿隐隐约约的有说话的声音,这才打开门出去。
叶青和家里的阿姨不知道从哪儿回来,手里各拎着一个竹篮子。顾世安不由得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叶青看见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说道:“起床了。外面又下雪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世安这下就说已经睡得够久的了。那篮子上是用青色的布遮着的,她看了看,好奇的问道:“是这什么?”
叶青笑笑,将那青色的布揭了起来,说道:“是酒。酒窖那边很久没有人去打理过了,陈效早上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清清那边的酒,顺便找几瓶出来他有用。”
顾世安的心里这下就咯噔的一声。
昨晚上陈洵才提到让她找酒灌醉陈效,而今天,陈效竟然打电话来让叶青清理那些酒。如果说这是巧合,那这巧合未免也太过巧了些。
叶青并没有发现顾世安的不对劲,接着说道:“里边儿的酒都是好酒,那边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里头还有好些陈年的好酒。老爷子在时嗜酒如命,每每有好酒都会藏起来,还特地的加大了酒窖……”
说起往昔来叶青是絮絮叨叨的,顾世安的面上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等着她说完了,这才假装不经意的说道:“陈效怎么想起让让您打理那边了?”
叶青这下一愣,便说道:“他说他是要送人还是怎么的,我没多问。”
那些酒让保姆打理是不放心的,这才叫了叶青。叶青闲着原本就没事,陈效让她打理一下酒窖那边,她自然只会按照他说的做。不会多问。
顾世安的心里是乱糟糟的,挤出了笑容来点点头。并未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
因为去了酒窖,今天吃早餐是要比往常晚些的。顾世安并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粥便上了楼。
关上门,她的心不停的往下沉。如果说酒这件事是巧合……那就证明,陈效的身边,有陈洵的人。并且这个人,应该还是他比较信任的。
顾世安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孙助理来,她随即用力的摇摇头。应该不会是孙助理,他是跟了陈效许多年的。而陈洵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能力他是清楚的。
顾世安到此刻才发现,陈效身边现在有些什么人她并不清楚。不,不清楚的并不是现在,以前她同样是不清楚的。
她久久的在窗前站着,站得腿都发酸了,她这才下了楼。
她下了楼,并没有去客厅那边坐着,而是直接去了厨房。冰箱里是有很多食材的,灶上有阿姨煲着的鸡汤。
她从冰箱里选出了些食材来,正打算开始做。齐诗韵就走了过来。
她是很少说话的,多数的时间要么是呆在客厅里看电视,要么就是在楼上的房间里。
顾世安以为她是要找东西,放下了手中的食材,说道:“您是要着什么吗?”
厨房这边齐诗韵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很少来的。对这边并不熟悉。
齐诗韵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她拿的那些食材,问道:“那些是干什么的?”
他们才刚吃过饭,现在做午饭是有些早的。
顾世安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陈效昨晚没回来,我打算给他做点儿便当带过去。”
以前齐诗韵对于她的这种行径是不屑的,这下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她没说自己要什么,也没有走。就在厨房门口站着。
她虽是变了许多,但顾世安在面对她仍是不自在的。好在她并没有站多久,隔了两分钟,开口问道:“陈正康的下楼有了吗?”
陈效报喜不报忧,没有告诉顾世安,也同样是没有告诉她的。
这事儿后来陈效是从未提过的,顾世安没想到她会问起来,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待会儿我问问孙助理那边。”
齐诗韵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这下走了。
顾世安微微的松了口气儿,这才开始做饭。
她的动作是快的,到了十一点半,就已将丰富的便当准备好,便用保温盒盛了好些鸡汤。
待到做完这一切,她才给孙助理打电话,问陈效是否在那天呆的那边。她做了便当送过去。
孙助理这下就说陈效在外面,但待会儿会回去。又说路上滑,让顾世安别出门。
顾世安说自己会慢慢的,然后挂了电话。
路上倒是难得的不堵车,她自己开的车,不过一个来小时就到了。车里一直开着暖气的,便当和鸡汤到时都还是热乎乎的。
孙助理是已经告诉了陈效的,她的车才刚停下,陈效就走了出来。将她将大大小小的保温盒从车里拎出来,上前一步接过,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顾世安是有些呐呐的,小声的说道:“昨晚你不是没有回去吗?正好叶姨煲了鸡汤……”
她说到这儿没有说下去,陈效并未再说什么。地上滑,他伸手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他的手掌是干燥而温暖的,紧紧的将顾世安的手包裹着。
办公室里和以前是一样的,仍旧是空荡荡的。这次没有看到那戴眼镜的男生,就只有陈效和孙助理在。
顾世安带的便当是三人份的,叫了孙助理过来一起吃。孙助理自觉得很,并没有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推说自己待会儿出去去外边儿吃。最后还是陈效开口,他才留了下来。
两人在外边儿吃的都是便当,并不十分的合胃口。顾世安带来的菜连带着鸡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早上两人不知道是没吃还是怎么的,陈效也非常给面子的加了饭。
既然都过来了,陈效也没有赶着顾世安回去。让她在办公室里休息。他在外边儿不知道有什么事,得出去一趟。告诉顾世安让她等着,他回来下午一起回去。
昨晚就是在这边将就一晚的,今天是得回去换衣服的。
陈效很快开了车离开,不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顾世安和孙助理两个人。顾世安在办公室里,而孙助理则是一直在外边儿忙。
顾世安在办公室里呆了好会儿,这才出去,问孙助理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孙助理并不让她帮忙,说是没什么事,他会处理。
顾世安也不进办公室里去,环视了一下四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昨晚你们是住这边吗?”
孙助理一愣,只当她是查岗,微微的笑笑,说道:“是,应酬得晚了,陈总在这边将就了一晚,我睡的车里。”
陈效办公室里的沙发是勉强能将就的。
顾世安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自在的,顿了一下,又问道:“叶姨今天早上找出了几瓶酒,是要送人的吗?”
孙助理点点头,含含糊糊的说道:“对,有一位客户喜欢酒。陈总打算投其所好。”
顾世安也点了点头,这下就没有说话了。她也没有回办公室去,而是就在外边儿看着。这边是简陋而寒酸的。她默默的看了半响,这才问道:“以前跟在陈效身边的人,现在都还在吗?”
孙助理是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事儿来的,不由得怔了怔,随即低下了头,说道:“没有。”他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来,说道:“就算是跟着陈总,陈总现在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也养不起。一天两天便罢了,时间长了每个人都是要生活的。”
可不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有各自的负担的,需要养家糊口。
顾世安这下就没有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才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她会那么问也不奇怪,孙助理并不介意,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陈总不只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恩人。”
过去的事儿陈效是从未和顾世安提起过的,她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渊源,这下就没有再说话了。
她的心里是有些不安的。又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人吗?”
“不是。还有两个员工,不过都在外面。并不常在这边。”以前陈效是有专门的司机的,现在的司机则是轮流着的。谁有空谁就忙。
顾世安知道问多了是容易引起怀疑的,这下就没有再说话了。
她想起了齐诗韵问的话来,沉默了一下,问道:“我公公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孙助理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您知道的,现在陈总的关系网并不像以前了,找起人来……是有些费力的。”
陈正康这次不见其实是挺蹊跷的,但奇怪的是,陈洵那边竟然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陈正康真的是去旅游的一般。
顾世安这下便不再说话了。
外边儿站着冷,站了会儿孙助理便让她回办公室里去。她没有再呆着,进去了。
她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闭上眼睛躺在了窄窄的沙发上,想着该怎么从孙助理的嘴里套出话来。知道陈效这边的情况。
陈效昨晚睡在沙发上,被子上和枕头上似乎都还残留着他的味儿。也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儿。但并不难闻。
不知道怎么的,想着事儿想着事儿的,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办公室里虽是暖和和的,但却并不见陈效的踪影。顾世安拿了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以为陈效是没回来的,在打开门出去听到他和孙助理说话的声音,这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便停止了说话。陈效看向了她,说道:“醒了。”
顾世安点了点头,摸了摸鼻子,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最近睡觉是睡得沉的。
“刚回来,”陈效说了句,便朝着办公室这边走了过来。他边走边抬腕看时间,说道:“事情都处理完了,可以走了。”
他也不让顾世安动手,自己就去收拾了顾世安带过来保温盒。
回去是陈效开的车,顾世安突然的想吃甜点。车子驶过路边的一家甜点店,她往外边儿看了看,舔看舔嘴唇,说道:“我想买点儿吃的。”
陈效就跟一人精似的,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往外边儿看了看,说道:“好。”
他说着换换的就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这边是不能停车的,顾世安怕会有交警过来,边打开车门边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着已下了车。
陈效的眉头皱了皱,说道:“慢点儿。”
顾世安嗯了一声,关上了车门。
她走得不快不慢的,见着她到了店门口,陈效那紧皱着的眉心松了些,收回了视线来,也不管外边儿冷不冷,将车窗打开了些,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他靠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刚才在办公室里孙助理说的话来。
他开始时语气是带了些试探的,问顾世安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那时眉头就皱了起来,马上问他她说了什么。
他那么问孙助理是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他的,这下便将顾世安问他的话都说了。说到最后,他又说到:“顾小姐……太太,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她问起了您身边的人来,是不是有什么怀疑?”
她一直都是没问这些的,怎么突然就问起来了?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让孙助理去查查下边儿的人。
陈效回过了神来,看向了窗外。顾世安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这下已经回来了。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丢到了车外边儿,缓缓的吐出烟雾。
如果说,她是真的在怀疑什么,那么,她的消息渠道,是从哪儿来的?
陈效一直看着外边儿瘦瘦小小的身影,等着她走近了些,他这才伸手替她打开了门。
顾世安买了莲子糕,几个面包,还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顺带着带了两杯奶茶回来。
她是怕陈效说她的,上了车便认认真真的说道:“偶尔吃吃这些东西没事的。”
她说着便将其中的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了陈效。陈效却并没有接,就着她的手喝着,然后发动了车子。
在路上叶青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两人回不回去吃饭。顾世安就说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原本是吃着甜点的,叶青打过电话后陈效便不让她再吃了,说是待会儿要吃饭,吃多了吃不了饭。
莲子糕软软糯糯的,顾世安还想吃的,但还是没敢再吃,将东西收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叶青和阿姨还在厨房里忙,齐诗韵已经到客厅里来了。她和陈效的关系依旧是生疏的,打过招呼之后便都不说话了。
晚餐是丰富的,叶青甚至还准备了酒杯拿出了酒来,让陈效尝尝老爷子以前藏的好酒。不光是让陈效尝,每个人都倒了些。顾世安的陈效直接端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按照陈洵预定的走的,顾世安的心里沉了沉。怕被看出异样来,并不敢表现出异样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爷子珍藏的酒都是好酒,这些东西都是会引起回忆的。叶青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老爷子在世时的种种来。
提到了老爷子,必定会提起老太太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虽是叶青很快便转移开了话题,但并没有什么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老爷子那酒确实是好酒还是怎么的,陈效喝了好几杯。叶青后悔自己不该提起老太太,连连的提醒陈效酒后劲大,他也淡淡的笑着说没事。
最后还是齐诗韵皱着眉头让他少喝点儿,他这才没再喝了。
但陈年的老酒后劲是大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来,脸上也变得微红。饭吃完齐诗韵便皱着眉头让顾世安送他回卧室去。
这点儿酒倒是不至于醉,走路的步伐仍旧是稳稳的。到了房间里自己便去洗澡。
顾世安正打算下楼去给他倒点儿水上来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齐诗韵,她端了一个托盘,里头放了一杯蜂蜜水,淡淡的让顾世安陈效出来让他喝些。
她将东西交给顾世安便离开。
顾世安刚将东西放在一旁,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了陈效的呕吐声。她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想将门打开,但却没能打开,门是从里头反锁着的。
她这下就急急的叫了一声陈效,陈效在里头好会儿没有声音。正当顾世安想去找叶青拿钥匙来开门时,他的声音才从里边儿传了出来,告诉她他没事。
他也没有开门,里头很快就传来了水哗啦啦的响声。
他喝酒是很少吐的,顾世安是坐立难安的,在外边儿走来走去好会儿,浴室的门才从里边儿打开来。
陈效已经换上了浴袍,大片露出来的胸膛是绯红的。见顾世安在外边儿站着,他便说道:“没事,只是头有点儿晕。”
他也不让顾世安扶他,自己便走到床边。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顾世安拿了干毛巾,上了床便替他擦着。
陈效倒是任由着她,待到她要下床去拿吹风将头发吹干时,他忽然伸出手来抱住了她。顾世安原本以为他只是抱抱的,谁知道只是抱了那么片刻,他突然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口中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儿。并不野蛮,唇齿之间温柔的缠绵着。一双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扶在了山峦上。
他虽是仍是温柔的,但呼吸却不自觉的粗重了起来。
顾世安的脑子里昏昏糊糊间,听到他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帮我。”
顾世安有那么瞬间是手忙脚乱的,他却已拉住了她的手。他这会儿倒是还有理智的。并未像往昔一样。
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肉,陈效显然是不满足于这样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的,从身后搂住了她将她困在怀中。就在外边儿。
他沉浸在里头,一声又一声的哑着声音喃喃的叫着媳妇儿。顾世安的脸却是一片通红。将眼睛紧紧的闭着咬着嘴唇不吭声儿。
室内一片旖旎,掩去了外边儿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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