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的发誓,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小顾总一辈子。却没有想到天意弄人,他会突然就出了车祸。
而小顾总的后事还未处理完,他就被顾氏辞退。辞退是没有理由的,小顾总都已经不在了,他这个司机当然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被辞退后,他曾经又找了一份司机的工作。司机的工资并不高,也并不是所有的老板都像小顾总一样心地善良。他在做了大半年后在亲戚的介绍之下在工地上打工。
工地上的工资比司机要高些,勉强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
无论是孙鹏程那边,还是司机这边,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顾承德的。其他的那两位,不知道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要想拿出确切的证据指证顾承德,这简直是难上加难。
但就凭着关系不好以及这些只言片语,显然是证明不了什么的。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顾承德以前司机的身上。
只要找到了他,就能知道他那天借了车之后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司机说完,又说了对顾世安的父亲的感激,便换到了另外的车上去了。
既然没有确切的证据,顾世安并不知道陈效让自己见他们是什么意思。陈效一向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他做这些显然是有目的的。
陈效正在打电话,打完电话不待她开口问,便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不知道那司机在哪儿,顾承德是知道的。只要见了这司机,如果他的心里有鬼,他必定会方寸大乱。”
是了,只要他联系了那司机,他们就能知道那司机在哪儿。
顾承德的心里不可能没有鬼。否则,车子怎么恰恰在他借了车之后出事。如果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顾世安点了点头,找不到证据,也只能是打心理站了。
这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她闭上了眼睛养神。因为她知道,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车子一路平缓的驶着。接下来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出声,陈效将顾世安的头拨靠在了他的肩上,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也跟着闭目养神。
到达别墅时已是九点多了,平常冷冷清清的别墅里却是灯火通明的。顾世安微微的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在车子进别墅时坐直了身体。
这样的事儿,也算是家丑。快要下车时,顾世安低低的说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陈效想说什么的,但却没有说。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眼眸幽深的看着她,说道:“我一直在。”
他是声音低沉沉稳,莫名的安稳人心。
不过片刻,他就松开了顾世安的手。说道:“奶奶还在等着,进去吧。”
顾世安点了点头,想说谢谢的,但却没有说出口,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回来别墅这边是早得到了通知的,阿姨早在门口守着了,见着顾世安下车就迎了上来,眼眶微红的挤出了笑容来说道:“老太太早就在等着您了。”
顾世安平静的微微笑笑,随着阿姨进了别墅里。
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了,但客厅里却是坐满了人的。顾家的各房都有人在,非常的热闹。
老太太见着顾世安进屋就先红了眼眶。本是要站起来的,最后还是没有站起来。像是平常一般,吩咐阿姨给顾世安倒一杯茶。
顾世安先和老太太打了招呼,然后一一的和顾承平顾承德顾承匀以及几个伯母打招呼。
程欣的面色仍旧是淡淡的,顾世安叫她她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而顾承德夫妇脸上的笑容是有些勉强的。顾承匀夫妇则是和平常是一般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老太太也并不多说什么,待到阿姨上了茶,这才淡淡的说道:“把人叫进来。”
客厅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顾承德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人很快被带了进来,进来的是灰头土脸的副总以及王组长。
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淡淡的说道:“我问过孙总了,这次的项目他并不知道。据查,也并没有那么一家公司。既然是你们俩过去的,由你们俩来说说吧。”
她说着看向了副总和王组长。
老爷子走后的许多年,顾氏都是她撑着的。直到几个儿子能承担了,她自己力不从心了,才渐渐的放了权。
她虽然早不管事了,但到现在,她在顾氏仍旧是有威望的。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威严了起来。
她这话一出,客厅里更是寂静无声。顾承平的脸上是平静的,挺直了脊背像往常一样坐着。
顾承德则是端起了茶杯来喝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而顾承匀则是面带微笑的坐着,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副总到底还镇定,勉强的挤出了笑容来,说道:“老夫人您说到哪儿去了?怎么会没有那么一家公司。”
他这话说得是心虚的,并不敢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半点儿也不变,说道:“既然觉得我已经老糊涂了,把对方的负责人请过来,这单生意,我亲自和他谈。”
那副总还想做抵抗,她的这话一出,他脸上的那点儿勉强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老太太也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视线依旧是锐利威严的,那副总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来。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顾承德。
他知道,这事儿他是撑不住的。老太太显然已经是知道了的,他如果真背了这黑锅,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他原本是指望顾承德站出来打打岔的,但顾承德并没有看,依旧端着他的茶杯喝着茶。
被辞退和背黑锅,这两者之间那副总是知道孰轻孰重的,看了顾承德一眼,挤出了满面的笑容来,说道:“这事儿您得问顾总,这生意是顾总牵的线。这么大的生意,您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总而已,做不了这个主。都得经过孙总。而顾总这边,就不用再经过孙总。”
是了,这生意孙鹏程是后边儿才知道的。他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也不假。
顾承德哪里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将他给咬了出来,啪的一下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指着那副总的头,说道:“你血口喷人!你和你们孙总的关系不好,是你不想功劳被他占了来找了我!”
那副总见他将黑锅劝推给了自己,一下子就急了下来。说道:“顾总,您这么做可不厚道。我当初做这事儿,是你许我事成之后让孙鹏程走人我才肯干的。我一个小小的副总,怎么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再说了,我凭空杜撰那么一大单生意干什么!我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他这话一出,顾承德的脸色更是难看,像是要将他给活活的撕掉一般。不过他的反应倒是快得很,立即就看向了王组长,说道:“你说,是他让你去的还是我让你去的。”
这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王组长的身上。王组长原本是低着头的,这下听到顾承德的话,不由得一个激灵。正要说话,副总就嚷嚷着说道:“顾总,您这可不公平。谁有秘密还做得人尽皆知的。这事儿我一个人自然是办不成的,装模作样的我也得找人跟着。他自然不会是你找的!”
顾承德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凭你那张嘴觉得想诬陷我就诬陷得了我?做什么事不讲究证据?谁知道你是谁派来咬我的?”
他这话是意有所指的,反倒是反咬了一口。
副总也不是省油的灯,笑了一声,说道:“顾总,您就别把人都当成傻子了。我这儿是没什么证据,但您的秘书,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前段时间见了您几次,她应该都是知道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狗咬着狗。顾承德显然是不惧让秘书过来的,冷笑着说道:“那就叫她过来好了。”
副总一笑,说道:“叫她过来可不行。她还想在顾氏混下去,自然不敢得罪您。”他说到这儿看向了老太太,说道:“老夫人,您派人过去换个方式问问就行。”
这就是要去套那秘书的话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狗咬着狗。顾承德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怒极,抓起了面前的茶杯朝着副总就砸了过去,咬牙恶狠狠的骂道:“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冤枉我!”
他那一杯砸得是又快又狠,茶水呈抛物线洒了一地。副总不防他会动手,虽是避得快,但那杯子仍是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跌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他几乎是立即就捂住了那额头,手指间是湿腻腻的,他知道这是出血了。马上就哀嚎了一声,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看向了老太太,说道:“老夫人,顾总是想杀了我死无对证!”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承德哪里敢杀了他。他这是在夸大事实。说完又接着说道:“他让我把世安小姐带去那偏僻的地方,谁知道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是担心世安小姐抢走您手里顾氏的股份!”
顾氏的那点儿猫腻,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只是大家都是明哲保身,什么都不说罢了。
他这下直接就点了出来,顾承德立即就扑了过去。红着眼睛骂道:“你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你。”
他这话是心虚占得多,在这么一刻钟咬牙切齿的是真的想弄死那副总。
不待他扑过去,老太太就重重的将被子砸在了茶几上,冷声说道:“够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这话一出,扑过去的顾承德生生的顿住了脚步。他将一口气忍了下去,红着眼睛看向了老太太,说道:“妈,他是血口喷人,是在诬陷我。”
他说到这儿恶狠狠的看向了顾世安,说道:“世安,二伯没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二伯?你要进公司,二伯一直什么都没有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二伯?”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痛心疾首。不得不说,他这演技非一般人可比。反应也够快,是想将这水完全的搅浑。
没有人的证据,可不是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许佳容就站起来扶住了一副扶着头要倒下的他,控诉般的看向了顾世安,说道:“世安,做人可得讲良心。你现在诬陷了你二伯,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诬陷你大伯和三伯?”
不得不说,两人不愧是那么多年的夫妻。立即就知道了顾承德的用心。立即就想将另外两家拉过来。
这人从来都只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的,她这话的意思,就是顾世安想将他们一一的诬陷了,然后独占顾氏的股份。
说股份这事儿,无疑是敏感的。他们也知道顾世安是最大的对手,为了各自的利益,不管这事儿是谁黑谁白,也会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她虽是会煽动人心,只可惜在这时候,谁也不会站队。另外的两家有说话。
顾世安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二伯,我在顾氏是什么地位,人尽皆知。您觉得我能指使得这位副总吗?”
这次不等顾承德说话,许佳容就柔柔的说道:“谁知道你给他许了什么。”
她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攻击之力。
顾世安脸上的笑容是平静的,说道:“我许什么,那都都只是纸上谈兵。远远不如实际的利益来得那么诱人。您说是吗?”
“那可未必。”许佳容看了老太太一眼,说道。
她这是在强调,老太太一向偏心顾世安。让顾承平和顾承匀一家生起警惕心来。和他们一致的对付共同的敌人。
顾世安过来并不是为了和她对质的,淡淡的说道:“二伯母您是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说完这话就不再说话了。
许佳容自以为赢了一步,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吗?”
说去说来,都是为了股份。老太太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疲倦来,淡淡的说道:“你不用在这儿挑拨离间,股份要怎么分,我自有分寸。也不会亏了你们任何一个人。”
老太太说到这儿,看向了顾承德,说道:“老二,你太让我失望了。”
到了今天这地步,说是不失望不痛心那是假的。谁的痛,都不如老太太的痛来得真切。
没有人老人吧希望儿孙绕膝,和和睦睦。而他们家,非但没有和睦,反倒是在……
她这些天里常常夜里睡不着,一直在想。到底还是她没把他们教好。让他们变成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眼里只有利益,亲情血缘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这话一出,等于是定论了。
顾承德立即就站了起来,指着顾世安说道:“妈,你是在偏心她!”他在这一瞬间暴跳如雷,说道:“当初你就偏心老死,老四去了,你就偏心着他的女儿!老四当初是自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她凭什么回到顾氏来,凭什么能分你手里的股份!”
顾承德就像是疯了一般的,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哪里会想到他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顾承平站了起来,快步的到老太太的身边替她顺着气,然后厉声呵斥顾承德:“老二,你是怎么和妈说话的!”
顾承德已经失去了理智,见着谁就咬谁,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就别在这儿做好人了!妈要将股份分给她,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甘心吗?还有老三,你也说,你甘心吗?”
他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拉进来,将事儿闹大。掩盖他做的见不得人的事。
顾承平并未被他所激怒,淡淡的说道:“妈手里的股份,要给谁那是她老人家的事。”
他那么一说,顾承匀也立即跟着表态,说道:“二哥,说你的事就别把我们扯进来了。我的意见和大哥一样,妈愿意给谁就给谁,我没有任何意见。”
顾承德哪里想到两人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气极反笑,说道:“好好,你们俩都是正人君子,只有我一个人是小人!”他说着看了顾世安一眼,说道:“你们都那么大度,我等着看!到时候可别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就跟一疯子一般。别说已经点明了,就算是没点明,老太太也是知道他们各自心里的小九九的。更是疲倦不已,厉声的呵斥吵疯了的顾承德,“够了!”
她用拐杖重重的砸了几下地上。
见她真的发怒了,许佳容赶紧的拉了拉顾承德。这时候是要分股份的时候,惹怒了老太太对他们没有好处。
许佳容一向都是会打圆场的,挤出了笑容来,说道:“妈,承德是被气极了口不择言,您大人大量。”
经过他们一提醒,顾承德的离职回来了些。不再说话,冷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老太太没有搭理她,扫了众人一眼,带了些疲惫的说道:“刚才他有句话问得好。问世安凭什么分我手里的股份。”她目光慈爱的看向了顾世安,说道:“不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我顾家的孙女。”
她这话是有力的,继续说道:“她是我顾家的血脉,凭什么不能分股份。你们都还记得老四,也好,今天都全揭开了说。老四在结婚时,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你们都要记得,顾氏最难的时候,是谁帮着撑过来的!如果老四那时候撒手不管没有回来,顾氏到现在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这些,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她的脸上带了几分的讥诮。
她的这话一出,客厅里再次的安静了下来。顾承德哪里会甘心,说道:“请了他回来,他也没吃亏!他是高薪请回来的!”
老太太对他已是失望至极,看也不愿意再去看他,看向了顾承平和顾承匀,平静的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顾承平沉默了一下,说道:“妈,老二现在在气头上,您别和他计较。那时候……如果没有老四,就不会有顾氏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向顾承匀,说道:“老三你说。”
顾承匀的脸上有那么些的尴尬,说道:“我和大哥是一样的。老四的功劳,我一直都记得。”
老太太总算还有些欣慰,扫了众人一圈,说道:“你们都是我顾家儿孙,我手里的股份,无论是孙子,还是嫁出去的孙女以及重孙,都有。至于以后要怎么处理,那都是你们的事。老爷子的股份在我的手里,他的股份大家均分。至于我的部分,我愧对老四,也未照顾好世安,提出百分之五出来,剩下的仍旧是均分。你们有意见吗?”
她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这样的分法,无疑是人多的占了便宜。给顾世安的虽是要稍多些,但也并不像众人所想的一样,大部分都会给她。
这次顾承匀率先便表了态,说道:“妈您怎么分都行,我都听您的。”
他和顾承平一样,家里都已经见了孙子。人头上是要多些的。
这样的分法分来,就要数顾承德一家分得最少了。他哪里干,立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妈,您这不公平。我在顾氏当牛当妈的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其他的凭什么分得和我一样多?”
老太太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只有苦劳的,不只是你。老大有,老三也有。还有他们的儿子嫁出去的女儿,都有。他们也同样的给顾氏带来了利益。”
可不是,顾家无论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娶进来的媳妇,都是联姻的。带来的利益,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婚姻换来的。
说到这儿,老太太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顾澜来。一时间像是苍老了许多似的,疲惫不已。
老太太说的这话,无疑是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事的。一时间客厅里没有任何一点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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