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漫漫无数
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情苏歇无心追问，他也不必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亲手葬送了玉羌，苏歇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有些事情对于苏歇来说真的是太过于残酷，但是苏歇必须面对，玉羌扮演着什么身份，想要成为掌控者但是没有成为掌控者的人！苏歇呢，想要死但是不能死的人！
人啊，中间终究是有着太多的无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苏歇而言，并不快乐！
“天下之大，都在天道之下！”
“可是天道，就真能代表天道了吗？”
那么圣尊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造之材啊！”从定州往东，接着往东，一直往东，有一座山，叫做崖山，这座山在大周的传说当中是一代冰雪女王之所在，但是事实证明，这里是没有所谓的冰雪女王的！
坐在这里的是三个人：一位男子，不用过多的描写，他的名字已经十分的清楚：陈蹊萍！
大周的剑仙，陈蹊萍。现在这样的场合和身份下，说他是上三天之主陈蹊萍或许更加准确一点！
然后是一位女子，如果说所谓的冰雪女王真的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位了，一身暗金色的长袍，修身妥帖，十分的显眼，面容姣好，但是似乎美誉什么表情，虽然装扮十分的耀眼，但是依旧给人一种举人鱼千里之外的感觉！
剩下的一位，介乎男女之间，手中一把折扇，说是女子，倾国倾城，说是男子，英俊阳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可造之材”这句话，就是这位说的！
但是陈蹊萍似乎是不太认可，摇摇头，说道：“他这是在糟践他自己啊！”
这位说道：“怎能这样说呢，还不是你逼的！”
陈蹊萍苦笑的摇摇头，说道：“我和牧一起逼的，但是我怎么就成了坏人呢？”
暗金长袍的女子淡淡开口，说道：“因为你是上三天之主啊！”
陈蹊萍点点头，似乎真正的答案就是这样的简单。
“但是玉羌呢，是被谁糟蹋的呢？”手拿折扇之人接着问道！
陈蹊萍笑而不语，随后说道：“玉先生或许该回去了吧！”
玉先生摇摇头，示意不着急，从桌子上轻轻拿起一个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茶，三人又重新回归了最初的宁静！
坐在崖山喝茶的三个人：上三天之主陈蹊萍，崖山之主崖山夫，也就是那个如同冰雪女王一样的女子，另外的一个，是陈蹊萍和崖山夫都不了解来历的：玉先生！
苏歇一直想要知道站在这个世界顶峰的人究竟是谁，现在，苏歇要是看到的话，应该知道，就是这样的三个人！
但是苏歇没有看到，苏歇一个人正走在陵州的深山之中，似乎是有些落寞！
好大一个江湖，好大一个天下，这天下，似乎是真的是太大了，苏歇觉得自己似乎是用惯走不到尽头，就像是当初苏歇的担心一样，他现在十分的害怕！
自己的命运似乎是没有了尽头，走了苏三思，来了陈蹊萍，陈蹊萍是天下之主，自己即便是解决了一半，但是现在和苏歇站在对立面的是什么？是整个天下！
十大宗门，一百七十二小宗，这不是整个天下是什么？
苏歇此刻害怕，害怕即便是自己战胜了全天下，依旧会出现别的什么出现在自己的对立面，这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所以，苏歇厌倦了，或者说苏歇现在困了，乏了，苏歇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
之前在离越岛的一切，是为了蓄势，这次苏歇是真的想要找一个地方静静的待下去，沉寂下去，像是当初自己在白河岸边上遇到的那个渡船的老人一样，平淡的终了一生！
这就是苏歇的愿景！
但是愈是平凡的愿景，对于苏歇来说，实现起来就愈发的困难！
北线的战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江南王，对于自己来说，此刻更像是累赘！
所以，苏歇此时十分的累，十分的困乏！
看着眼前又朝着自己走来的这些人，苏歇淡淡的问了这些人一句：“你们累不累？”
没有人回答苏歇，迎接苏歇的是一把把刀剑，是剑气，是真气，是一切能够取掉苏歇性命的事物！
这一刻，苏歇真的厌倦了，所以，苏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苏歇等待，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苏歇想，这样，自己终于可以安定了！
不过，烟尘过后，苏歇并没有死去，而是留下了一堆尸首，最终，活下来的是苏歇，当然了，还有救了苏歇的那一位！
“年轻人，或者多好，为什么要死掉呢？”
一道有些颓废的声音在苏歇的耳边响起，一道精纯的精神力抵达了苏歇的慧海，顿时间，苏歇清醒了许多！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死！”
“你都已经颓废成了这样，又何必要求我呢！”
“是啊，我都颓废成了这样，但是我依旧活着！”
“或许死是最好的解脱！”
“那是傻瓜的做法，只有活着，才能有最好的结局！”
“要那结局干什么啊？”
“为什么要抱憾离开呢，死而无憾才好！”
“我这叫生无可恋！”
“你就这样确定？”
当对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歇犹豫了，的确，自己真的是很难确定，自己是真的生无可恋了吗？”
对于苏歇来说，或许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了，但是，苏歇确是别人最为留恋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苏歇，念苏此时此刻或许已经死了，真的死了，死在了苏歇的身后，而不是苏歇的怀里，还有很多的人，很多的是，因为苏歇的存在才变得有意义！
这就是苏歇不要死去，不要离开的最重要的原因！
苏歇微微一笑，看着对方，说道：“你怎么这样的眼熟啊？”
“我曾经喝过你的酒！”
的确，这人曾经喝过苏歇的酒，在离越岛的时候，在星舞和成德来到离越的时候，这位还要纠缠着让苏歇加些酒肉食物的人，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有分辨率，但是长相却不是那么清晰的人！
“我想起来！”
苏歇想起来，就是这样简单，苏歇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简答的话！
即便是再简单的话，在苏歇脑海当中也要经过层层思量，层层包装，最后才能说出来，但是这次，苏歇就十分的简单，想到了，就说了出来！
“你啊，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我都不知道我要找谁！”
“我给你找个人治治病！”
“我没病！”
“你是心病，只要你的心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陆剑候吗？他不行的！”
论医术，陆剑候在天下当真是魁首的，入过圣尊境界的天道高手，还有谁的医术能够比他高呢！
但是对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不能治心病，即便是可以，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最起码，你都能欺骗过他，由此可见，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医生！”
苏歇点点头，笑了，的确，连自己都将陆剑候骗过了，陆剑候还好意思担当什么第一神医的称号吗？
“闭上眼，睡一觉，你就会好的！”说着，那位男子用手放在苏歇的眼睛上，拉下了苏歇的眼皮，苏歇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睡上一觉，百病全消！”
世间事就是这样奇妙，苏歇在来到陵州的时候，以为这里将会是自己新的开始，后来，发现这里是自己的终结之所，现在，苏歇或许应该承认，这里是自己的另一个开始！
虽然苏歇本心上还是拒绝的，但是，有人强制的给了苏歇另外一个开始！
这个人不是陈蹊萍，也不是苏若方！而是这个苏歇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虽然苏歇见过！
苏歇感觉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像当初在江上的忘境一样，感觉十分的轻松，苏歇觉得自己像是当初一样，灵魂离开了肉体，就这样，静静的飘荡在天空之中，没有任何的目的地，没有任何的诉求！
在天空之上，苏歇看着那位男子抱着自己的肉体，离开了陵州的身上，最终一步一步的朝着中州的方向走去！
对于苏歇来说，中州虽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警惕的东西，但是苏歇天生就好像是在逃避中州这个地方一样，特别是长安，每每到了这个地方，自己都是十分的不自在，所以当初苏歇在长安当中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那位抱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是真的在走，一步一步的走，但是他的步伐似乎是无比的大，一步，从陵州的深山当中出来了，不到十步的光景，对方就已经到了神都长安了！
当然了，苏歇的灵魂，也随着对方直接飘荡到了长安！
看见了自己，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苏歇却觉得那是十分的奇妙的感觉！
苏歇微微一笑，对着躺在对方怀里的自己笑了笑，但是那一个自己，或者说自己的肉身并没有回应！
但是，渐渐的，等到苏歇看清对方到底抱着字的身体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苏歇变了脸色，那是大周开国的时候特别有名的一条巷子，有名到和天家齐名：窦府巷！
苏歇的母亲姓窦，窦明妆，换句话说，这是苏歇的舅舅家！
虽然现在经历了时代的变迁，这里已经成了一条满是店铺的巷子，但是，这里依旧叫做窦府巷，不光是因为这里是窦王爷的府邸之所在，更因为这是大周兴起的地方！
或者说，大周的都城之所以在长安，都是因为这条巷子的关系。
当中年男子抱着苏歇，曲曲折折的走进一家不知名的店铺之后，苏歇渐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还没有等到苏歇反应过来，苏歇看见，躺在对方怀里的自己，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飘荡在天空当中苏歇感觉自己猛然之间失去了意识，最终，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肉体当中去了，苏歇睁开了眼睛，这是真正的苏歇，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苏歇的面前的不是那位中年男子了，而是一面墙，或者说，是一面壁画！
这一面墙壁之上，绥安已经斑驳破落，但是，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比崔山当中的那只真凤大人更有灵性，有知道，真凤大人是一只真正的凤凰啊，而这里的只是一面壁画而已！
但是，要是让苏歇选择自己心中真正的凤凰是什么的时候，苏歇一定会挑选这一个的！
但是苏歇注意到了，这只斑驳的孔雀被画在墙上，一切都十分的活灵活现，但是只有眼睛，上面被插了一只箭，直直的钉在墙上，显得十分的突兀！
“这是？”苏歇转过身来，问那个中年男子道！
男子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放在了苏歇的额头上，顿时间，苏歇感觉自己的慧海当中的精神力像是被对方抽了出来一样，一丝不剩！
旋即，男子将另一只手在墙上不停的抚摸！
随着男子的抚摸，原本就版斑驳的墙面，墙皮啊开始向下剥落，一块一块的，看起来让人十分的心疼！
但是当男子的手在墙壁上抚摸完了之后，苏歇赫然发现，相比于之前，墙上的那只孔雀变得更加的活灵活现了起来，就好像是要随时都能飞起来而来一样！
只不过似乎就是因为那根扎在孔雀眼睛上的羽箭，所以，孔雀才不能正确的飞起来的！
男子的手摩挲着已经摸到了羽箭之上，看起来，这只羽箭出现在那里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了，但是，看起来，羽箭又是那么的新，但是，没有等苏歇思索那么多，男子已经猛然之间将那只羽箭从上面拔了下来！
羽箭钉得很深，随着羽箭的拔出，还带出了许多的尘土！
苏歇不知道的是，多少人知道这里有这个羽箭，但是就是拔不出来，今天却被这位男子轻描淡写的拔了出来，不知道是方法的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三百年了，你也改出来了！”
三百年了，大周开国，到现在也就三百年而已！
这只孔雀已经出现在墙上三百年的时间了。今天，就是她的出头之日！
随着男子的话，墙壁上的孔雀开始一点一点的动弹了起来，旋即，从一个黑暗的角落当中走出来一个老妪，身体佝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根木柴，拿在手中当做拐杖，看起来好像是普通农家当中的老者！
“这人是你带来的？”老妪眯着眼睛，用手中的木柴拐杖指了指苏歇，说道，听起来当然是对中年男子说的！
墙壁上的孔雀还在不停的动弹，像是在舒缓筋骨一样，但是好像还是不能够挣脱束缚！
中年男子没有表情的看着老妪，说道：“当然了，除了我，还会有谁来看呢？”
“呵呵，就是啊，还有谁来看我呢！”
“小娃娃，你怎么了，来我这干什么啊！”老妪转身看着苏歇，低头问道！
苏歇想回答对方，但是张口之后，却猛然之间发现不能说话了，只能够长大嘴巴看着对方！
“好吧好吧，你就不要捉弄这个小子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和你有些渊源的！”
“用你说！窦家的祸害，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苏歇的母亲是窦家的人，苏歇的身上也流着窦家的血，自然是窦家的后人！
其实，在大周之中，对窦家之人，有着另外一个称呼：窦家遗祸！
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要问大周建国三百年以来最为强大的家族是什么，很好回答，不是越州威望天下第一的连家，不是顾拜疆统领天下的顾家，也不是苏歇苏三虎苏若方三代所在的这个苏家，而是当初的窦家！
窦家，留下了什么，留下了两段话，也就是两个故事：
第一个，所谓的，窦家让国！
第二个，窦府巷太祖射孔雀！
这个故事苏歇自然是听过的，但是直到现在，苏歇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这是真正的窦府巷，所以眼前这个即将要挣脱束缚的孔雀，恐怕就是当初所谓的窦府巷太祖所射的孔雀吧！
但是，老妪似乎不想让苏歇这样继续想下去了，缓缓的将苏歇的手臂抬起来，似乎是在查看苏歇的身体情况，然后不知道和挨着苏歇来到这里的中年男子说什么！
突然吗，苏歇注意力全部被墙壁上的孔雀所吸引了，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挣扎，活动，孔雀终于有了挣脱的能力，顿时间，苏歇的眼前一片片金色的光芒不断的闪耀，一直孔雀，展开了华贵的翅膀，振翅飞翔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孔雀，但是苏歇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诗：“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眼前，不就正是这样的景象吗？
三百年前，这只被封印在窦府巷的墙壁上的这只孔雀，终于能够展翅飞翔，出现在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