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石见她嘴角泛起的笑意,感觉浑身一寒“咱有话好说行吗?”
“行啊,我要银子。”
“你要银子干什么?”
尚小兰道“你想留在我弟弟身边也行,必须有用对吧?”
“嗯嗯,我用处可大了。”
“那你说说都有些什么用处?”
碎心石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真有用处。”
“不知道的用处?”
“换个眼神看我行吗?”
尚小兰依旧冷冷道“不知道的用处?”
“嗯,可我、可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有用处?”
“哦,那考量一下你的用处。”尚小兰把他放在地上道“去找银子,不然我就把你埋进粪堆。”
碎心石道“好吧,银子是怎样的?”
尚小兰掏出一点碎银道“就是这个样子。”抓起他手臂一挥,碎心石在空中大喝道“要多少?”
“越多越好。”尚小兰笑道,紧接着传来一声“砰、哎呀...”
尚小兰打着哈欠道“摔不死你。”
一天一夜过去了,今天距离过年的最后一天,尚清泽走在街头,街上行人很多,他一言不发、身后跟着奇妙,他有些无语道“尚老师、街头有什么好看的?”
尚清泽道“别烦我。”
奇妙耸耸肩,跟着他来到小卖摊,买了两包糖,揣进怀中道“走吧!”
“去哪里?”
“学校。”
“大过年的去学校?”
尚清泽回头冷冷道“你有意见?”
“没有,我只是想不通,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看俩死人吗?”
尚清泽挥拳“砰”一下打在他脸上,冷冷道“那是我哥、我嫂子。”
“我知道啊,你乃学问大家难得看不破生死吗?”
“为什么要看破?”
奇妙揉着脸道“为了减少痛苦。”
“可我现在很痛苦。”尚清泽眼角落泪道,叹息一句“人心救不了吗?”
奇妙笑道“救得了的那不叫人心。”
“砰”
尚清泽又打他一拳,奇妙呲牙道“你在寻开心吗?”
“我不开心。”
“那你打我干嘛?”
“我还想杀人。”
奇妙无语道“那你杀好了。”
“可我不能杀。”
“那你不能打我啊。”
“为什么?”
奇妙道“那你为什么要打我?”
尚清泽停步道“要是猪赶的,我还想吃肉。”
奇妙耷拉着脑袋道“你什么变得这么恶心了?”
“砰”
尚清泽又给他一拳,迈步向前走“人本来就是恶心的。”
“可人与人不同。”
“人有何不同?”
奇妙没有说话,尚清泽问道“怎么没话说了?”
“有,可我不想说。”
“哦?”
“你别总是这副样子。”
尚清泽冷冷道“模样乃天生。”
“可你为啥总是打我?”
“看见你们这一类人,我就觉得来气。”
奇妙颤抖一下道“说句不见外的话,咱俩是同一类人。”
尚清泽转身冷冷道“你也太不见外了!”
“别别别、不生气啊,你不是要去学校吗?”
“嗯,你不瞎吧?”
奇妙闪身躲得远远道“你有啥气不顺,咱俩聊聊。”
“闷气,我恨这世道,你信吗?”
“我信,因为我也恨,可总得活着!不是吗?”
“嗯,你说的对。”
俩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天黑时来到校门口,奇妙望着“勤学”二字,嘟囔一句“学的明白吗?”
尚清泽看了他一眼,打开校门,俩人来到他办公室门口,尚清泽打开门,点着灯。
奇妙问道“尚老师到底有什么事?你找我来不会...”急忙换口惊讶道“不会吧?”
奇妙来到尚天赐身边,一眼的疑惑,看着熟睡的他,惊愕道“他怎么在这里?”
尚清泽在他身后,教尺抵着他肩头道“告诉我,盘太到底对我侄儿做了什么?”
奇妙浑身一寒,他感觉无匹的杀气,苦笑道“盘大人已经死了。”
“我知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尚清泽收了杀意,转身捣腾炉子道“我信!”
“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要你陪我走一趟深山。”
奇妙问道“为什么要去哪里?你不觉得咱们去老林更合适吗?”
“老林里那群妖魔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你到底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反正见它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为什么不去?”
尚清泽来到尚小兰身边,轻轻摇摇她,尚小兰迷糊眼睛醒来,打了一个寒颤道“冷死我了。”
“那颗石头呢?”
尚小兰揉揉眼睛道“我给扔了。”
“扔了?”
尚小兰赶忙起身吐吐舌头道“三叔你别吓我行不?我真给扔了。”
“好吧,怎么睡着了?”
尚小兰打着哈欠道“困死了啊!”看见奇妙道“怎么还有人啊?”
奇妙撇撇嘴道“美女,你的心好大啊。”
“你怎么来了?”
奇妙笑道“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哎!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不是做生意去了吗?”
奇妙笑道“明天就过年了。”
尚小兰伸展身子道“好吧,给老师带好吃的了没?”
“两包糖,我给尚老师了。”
“我的呢?”
尚清泽掏出两包糖,笑道“新年好,找他要银子。”
“谢谢三叔。”尚小兰接过糖,转身道“拿来。”
奇妙袖中掏出十两银子,耸肩道“糖是尚老师买的,给、你们姐弟俩一人五两。”
尚小兰叫醒尚天赐,塞给他糖与银子笑道“新年快乐。”
尚天赐模糊道“过年了吗?”
“嗯,明天就是新年,糖是三叔给的,银子是这位学长给的。”
尚天赐看见奇妙,吓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怀中东西掉在地上,指着奇妙道“怎么是你?”
奇妙笑道“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到底是谁?”
“奇妙啊,我可是学校里的名人,你应该听说过我才对!”
“你不是叫花子吗?”
奇妙看向尚清泽,见他点头,笑道“嗯,学校里我是妙人,学校外我是叫花子。”
尚小兰疑惑“你不是做生意吗?赔了?”
奇妙苦笑道“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尚清泽道“先不用解释,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奇妙道“大过年的,没地方可去吧!”
尚清泽道“去你家。”
“我家不是开饭馆的,何况我家也没什么人。”
“正好。”
奇妙道“好吧,那就去我家。”
奇府五柳店有名的大户,名声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奇空文一代画侠,一笔空文无题字、画境无价,妻子天歌城屠家女,屠羞羞天生残疾,相貌却是世间难有。
奇空文千笔画情境,求得此女倾心,可谓郎才女貌,夫妻俩本是传奇,却并不是奇府的名声所在,奇府名声还得从他们儿子说起,是个天生怪胎,人身不会说人话,哭声如鸡叫,笑亦如此,求医问仙都无任何结果,世人都说奇府有妖孽,认为这一家人不详,儿子不到一岁、俩夫妻便被愁死了,一管家是个木匠能手,带大了奇空文的儿子,便是奇妙。
奇妙六岁时才学会说人话,自打他记事起便不曾见过爹娘,府里只有一怪老头,十二岁离家出走,一走五年,第六年过年回家时说自己是个失败者,大哭一场就又走了...从此每年回家一次。
今夜守岁之夜,奇府正堂供桌上两牌位,左“空文”右“羞羞”,供桌前一张椅子,椅子上坐一驼背老人,他笑道“又老了...”
他转头看向门外夜色,笑道“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
门口站在两个木人,穿着下人的衣服,一男一女,男的点头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去。
老头又道“去看看厨房菜好了没。”木头女欠身一礼,慢慢走去。
老头盯着供桌道“老兄弟,咱家不缺金、不缺银,唯独缺少人气,你知道我不信鬼神,可我真想你与嫂子有灵,能陪我说说话。”
“呵呵!...老了,我也迷信了!唉...”
驼背老人起身,他身后椅子“咯当当”变成木人,扶着他,老头道“体贴、却非活人。”
他来到门边望向天外,笑道“人为什么会老?”
“呵呵!...难得一知己,却早已不在了,难得一个家,却早散了,活着到底为什么...镜花水月、如梦过场。”
老头推了推门框道“往过去一点,你挤着我了。”门框真往两边挪了挪,老头对门槛道“别当道。”
门槛下沉,老头迈步来到门外,弯身一座,扶他的木人又变成椅子,老头眼中流着泪,笑道“寂寞、无人说,说不出,无人懂,懂不得!”他背靠椅子闭上眼睛。
奇府门口两木人掌着大红灯笼,府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木人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动着僵硬的嘴巴,声音也很僵硬“几时了?”
两掌灯的木人转过头来,左边一个摇摇头,右边一个僵硬道“月上树梢。”
“说人话。”
“你是知道的,咱们都不是人。”
“最起码像个人,就得说人话。”
“好吧,月上树梢。”
“这是人话吗?”
“嗯,时间就应该这么看。”
中间木头摇摇僵硬的脑袋道“什么世道?”
“不知道。”
“你闭嘴,我只是在想、不像人的学做人,人又不是人,谁能解惑?”
左边那木人道“你不觉得这问题很可笑吗?”
“那你笑啊,我又没挡住你。”
“好像又没那么可笑。”
突然一个声音道“别吵,快听。”
这是一只木狗,在台阶翘着尾巴,一只耳边贴在地上,一前爪指着东边,中间木人问道“听什么?”
“脚步声。”
三个木人齐齐转头,中间木人笑道“这狗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