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消息灵通的不单单是儿臣一个,辅机大人也不曾闲着嘛……”
沐阳君极其喜爱昭王的聪允,不用点破,光凭对时事的分析,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沐阳君将手中的名帖把玩了一阵儿,才道:
“辅机在谏书里写道——大夏国近日来不太平,估摸着不出半载,大夏便会改朝换代,或许更早。日兆素来与大夏交好,莫不如早做安排,遣使臣敬拜大夏新主。”
听完了沐阳君的转述,昭王眸色渐冷,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辅机大人还真是辛苦,打着未雨绸缪的名头去巴结乱党,这么早便做好了安排,连人选都预备好了,太心急了些……”
沐阳君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端详了名帖几眼,才看向昭王又道:
“这使臣名单上,有一人寡人不太眼熟。王儿可知道——黎晟?”
听到“黎晟”二字,昭王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他回视着沐阳君探寻的视线,缓缓答道:
“回父王,儿臣略有耳闻,闻说那黎晟现下是辅机跟前儿的红人,常伴辅机左右,甚至包括辅家三公子,都对黎晟友好的紧!”
沐阳君面色怅然的叹叹气,似乎是在为黎晟的明珠暗投而悲哀:从昭王鄙夷的面色和藐视的神情便可以看出——那黎晟,同辅机等人同流合污。
“黎晟,黎晟,黎晟……”
沐阳君复述了几遍后,总觉着此人的名号他此曾相识。
“乓!”
沐阳君拍案而起,于殿上来回踱步,脸色比之前更加低迷,口中不断的呢喃道:
“可惜,可惜啊——”
昭王见沐阳君提及黎晟反应极大,难免好奇,不由得起身轻声询问道:
“父王,是何事出了问题吗?”
沐阳君听到昭王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他神色落寞的凝着昭王的眼睛,告诉了昭王他扼腕的缘由:
“早前,寡人一时兴起,命尚书部拟了一份试卷,用来考核所有官宦弟子。王儿也知道——彼时人才紧缺不说,佞臣的权利实在太大,寡人便想着择优而录,予以重用,只是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得悉才没有大张旗鼓。”
缓了一口气,沐阳君直摇头,接着叙述:
“那试卷的难度可算是中上成。当尚书部承来他们筛选出的,最好的一份答卷时,颇让寡人眼前一亮。虽说答卷者算不得身揣经天纬地之才,甚至从文趣÷阁和字迹上来看还有些青涩和草率,可彼人极擅变通的机警实属罕见!你猜怎么着——那答卷人的姓名,正是黎晟!”
讲述完毕,沐阳君的面色变得懊恼——当时他竟忘了这一茬儿,没有将稀世英才好好保护起来,用在征途上,不料被小人捡了便宜。
但昭王却丝毫不觉得惋惜,甚至觉得可笑,因为他于黎落口中听过此事:黎晟根本没有真才实学,连一份小小的答卷,都得让自己的亲姊妹代趣÷阁,如此蛇胆鼠威,普天之下估计很难找出第二人。
见沐阳君仍在暗暗怨怪自己,昭王方才开口暗示:
“父王,儿臣认为您毫无自责的必要,甚至应该庆幸——当时将此事搁置,否则才真会后悔……”
“哦?”
原本沐阳君背对着昭王,听出了昭王的言下之意,沐阳君忙转过身来,见昭王虚眯着眼,似在遐想黎晟会对日兆造成何等危害,沐阳君这才信了昭王的提醒。
被昭王点破黎晟算是弄虚作假后,沐阳君放声大笑,直到笑得累了,沐阳君才回到座位上,手指敲打着案几打趣儿道:
“原是个绣花枕头?亏寡人还将他当作栋梁?哈哈!现在想来倒也是——臭味相投嘛,既如此,便圆了辅机的心愿,他爱用庸才,寡人便允他?”
沐阳君最后一句话,之所以用了疑问的口气,是在征询昭王——黎晟是否会对日兆造成威胁。
但见昭王抿唇一笑,挑眉回道:
“父王大可放心,所谓的伯乐老眼昏花,咱们就来个顺手推舟!且儿臣敢向父王打包票——许那草包再大的权利,那厮也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哈哈……”
昭王含沙射影的贬低辅机,让沐阳君忍俊不禁,很多时候——沐阳君都特别欣赏昭王这种放浪不羁的自信,甚至可以算得上羡慕。由于身为人君,连随口说出的话都得字字斟酌,哪里能像昭王这般痛快酣畅的指桑骂槐。
调笑完毕,二人开始谈正事,虽说昭王一开始暗指那篡夺大夏王权之人是乱党,但不得不否认——依据密探从各种渠道获取的有关大夏生变的消息,大夏盛世或许真要面临一场灾祸。
而国与国之间的交集——素来都是,只有永远的利益,绝无永远的朋友。昭王不会傻到不辨形式的任意战队,若他口中的乱党当真掌握了大夏的政权,那么日兆与大夏新王交好确实应当筹备起来了。
谈到关于大夏乱党一事时,昭王派去的人并未摸清对方的底细,便向沐阳君请教了关于搅乱大夏安危的那批人马的身份。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昭王凝视着沐阳君一脸气定神闲的面色,便知他父王已然对乱党知根知底。
“多年前,大夏在朝为君者乃是慕离休,其弟慕澄鸿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互为裨补——把大夏治理的井然有序。而后:吐蕃见大夏日益富足,眼红发难,大夏朝中野心勃勃的逆臣贼子临危作乱,当时慕澄鸿远赴大夏边域带兵抵抗外侵,慕离休则被囚禁……至于后来嘛——你所熟知的大夏王,便是当年令慕离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笑面虎。”
昭王听得很是入神,尤其慕离休和慕澄鸿不争不抢,相互扶持的那一段,但故事如若总是圆满,世上便少了许多为人称道的感人事迹,所以昭王只是略微皱皱眉头,便接受了明君圣主被小人暗害的事实。
“父王之意——是在暗指当今在大夏兴风作乱之人,就是大夏国原本的主人?”
沐阳君缓缓颔首,回忆起当初大夏遭逢危难之际,坊间传言慕澄鸿逃到了忘川,慕离休之子也未殒命,如今这番话应证了当初的传言,沐阳君不禁感叹起时间易逝,世事无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