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名字叫赵远,我也只知道他的名字。”王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逍遥······后会无期了。”
沈逍遥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以更快的频率移动,渐渐地,从走,变成了跑。
他在恨。
他恨的并不是王琛当初害了他,他恨的是当初害了他的人之中有王琛。
——一个他一直以来,视为手足,视为亲兄弟的人。
沈逍遥回到悬壶阁时一脸的阴沉,看得孙思淼眼皮直跳:“咋了?你这脸色可不适合上班啊!”
见沈逍遥依然一言不发,孙思淼好像想到了什么,两叶修长的柳眉瞬间竖了起来:“难道是江家那些人给了你一张空头支票?真是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去!这么点钱还玩儿这种把戏,真是跌了他们江城第一家族的名头!”
说着,就气冲冲地朝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男人好面子,这事儿你就不用出面了!我不骂到他们不敢出门,就不叫孙思淼!”
“行了,不是这事儿!钱我取到了。”见孙思淼竟然真有上人家江家去开骂的架势,沈逍遥终于没好气地说话了。
不过,被孙思淼这么一闹,他眉宇间的阴郁倒是冲散了一些。
孙思淼闻言转过身子,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是什么回事儿啊?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带着银针去送它几针,女的我让她经期紊乱,男的我让他终生不举!”
沈逍遥的脸上终于浮现起几丝笑意:“你这也太毒了!”
见沈逍遥好歹是笑了,孙思淼眼睛也是眯成一条缝:“那是,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过吗?”
说完,直接顺手就把悬壶阁的门关上了,在沈逍遥疑惑的眼神中坐到了他面前:“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闭门谢客,勉为其难地给你做一次心理健康辅导。”
沈逍遥苦笑一声,颇有点自嘲的意味:“行,你给我看看,你要是把我整乐了,我给你五千万!”
“五千万我就不要了,你高兴就成!”孙思淼嘿嘿笑了两声,“先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沈逍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连苦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脸的落寞,慢慢开始讲述起来。
“我接到的那个电话,是我大学一个室友打来的,他说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见面详谈。毕业快两个星期没见,我对这次见面其实还挺期待的,可结果,呵,真是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沈逍遥顿了顿,看向孙思淼,勉力一笑:“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大一那年进监狱的事情吗?他说,那件事跟他有关,准确的说,他算是陷害我入狱的幕后黑手之一。”
“他是流着眼泪跟我说这些的,他说他每晚都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承受着煎熬,但你说,我能原谅他吗?”
孙思淼眼睑低垂,没有说话,她行事虽然有些鲁莽,但再粗枝大叶的人物,也有细腻的一面。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她不能评判,也没有资格去评判。
沈逍遥也没指望能得到孙思淼的答案,继续说道:“说实话,虽然没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但其实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刚刚还到手一亿呢!也许现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站在我面前,跟我说当年是他害了我,我说不定还会感谢他。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兄弟?”
有些事情,兄弟和陌生人都做了,你对兄弟的恨是一分,对陌生人的恨是十分。
而有些事情,兄弟和陌生人都做了,你对陌生人的恨是一分,对兄弟的恨是一万分。
孙思淼忽然站了起来:“我是个女人,你们男人这些事情,我还真的有些不懂。不过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开导你,但我有办法让你把这一切不开心遗忘!”
说完,直接跑到了库房,没多久,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坛子走了出来。
“酒?”沈逍遥皱了皱眉,“我可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是好事儿啊!要是你千杯不醉,那才叫麻烦!”孙思淼拍了拍酒坛子,献宝似的放到了沈逍遥面前,“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爷爷酿的百胆大补酒,无数达官显贵千金求一杯而不可得,今天都给你了,管饱!”
沈逍遥心想,古人都说一醉解千愁,说不定有些道理,便揭开酒坛上的泥封,抱起酒坛咕噜噜就喝了一大口。
“咦,甜的,像果汁。”喝完之后他却是一愣,“你确定这是酒?”
孙思淼得意道:“这个是我爷爷根据我的口味,特制的一种百胆大补酒,味道比普通的酒可好多了。”
“你的口味,倒是和你性格挺搭。”沈逍遥说完,低头又是一大口。
“你喝慢点!”孙思淼秀眉一皱,“味道像果汁儿那是味道,这可是不折不扣的白酒,度数还不低,你这么喝会出事儿的!”
说完,孙思淼把酒坛抢了过来,可没一会儿,小鼻子便可爱地抽了一下,然后仰起雪白的脖子,举起酒坛就倒了一口,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气,让人不禁想起林青霞版本的东方不败在湖中饮酒的样子。
喝了一口似乎还没解馋,孙思淼扬起头又要来一口,去发现手里一空,酒坛已经被沈逍遥抱在了怀里。
只见沈逍遥就这么一会儿,脸已经红得通透,抱着酒坛不满地看着孙思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和我没差了!”
孙思淼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抢酒坛,沈逍遥哪里肯让,转过身体猛地喝了几大口,喝完之后,却又主动把酒坛递给了孙思淼,口中念道:“你说,这舍命救你的是兄弟,捅你刀子的也是兄弟!兄弟呀兄弟,你说啥是兄弟呀?”
“现在你就别纠结这个了!”孙思淼接过酒坛,一巴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只管喝酒,啥都别想,保证你喝着喝着就把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十几分钟后,孙思淼趴在收银台上人事不省,沈逍遥却是一只手提着空酒坛,一只手扶着桌沿,醉眼迷离,口齿不清地说道:“一醉……解……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你……你还别说,我是真……的越……越喝越高兴,现……在……心里可……可痛快多了!”
“喂!说……说话呀!”见孙思淼一动不动,沈逍遥伸手就要去推她两下。
可他这扶着桌沿的一只手不松开还好,一松开,整个人立刻变得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扑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