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落荒而逃, 待狂奔回小院, 陶沝的后背处已然冷汗涔涔。
她没想到九阿哥的府邸里居然真的会有那位太子的眼线, 难怪他之前不肯直接把她带回府里来。虽说她日前在府里偷听八卦的时候也算小心翼翼, 但如今看来,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 夜路走多了, 也还是免不了会遇见“鬼”的。倘若刚才那个人没有说谎, 那个太子一直在寻找她的行踪, 那她现在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一想到这一点,陶沝的头就莫名疼得厉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要马上搬地方住了?!
这样一想,陶沝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通往九爷府的那扇铁门紧紧锁住,然后冲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虽说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但为了稳妥起见, 至少不像上次在别院时那样“兵荒马乱”, 她还是将自己平日里常用的那些东西给迅速收到了一个小包裹里。
刚收拾完, 九阿哥就来敲门了。
陶沝隔着门缝向外窥视了好一会儿,确定只有对方一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锁,然后一把将他拉了进来,跟着又以最快的速度再度反锁上铁门, 顺便把通向满都护府邸的那扇铁门也一并锁了起来。
九阿哥显然对她这一近似“做贼心虚”的举动感到十分意外:“你……这是怎么了?平常爷来的时候, 也没见你小心成这样?”
陶沝还不等他话音落下便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紧张兮兮地开口:“我,我刚才好像被人发现了……那个人说他是太子的人,还说太子一直在找我……嗯,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是不是应该赶紧换个地方躲躲?”
然而出乎陶沝意料的是,九阿哥听到这话之后虽然条件反射地脸色一沉,但接下来的表现却并没有如他上回去别院带她走时那么紧张,反而一脸沉静地反问道:
“你真的害怕被他找到?你不是喜欢他吗?”
陶沝被他这种明显带着嘲讽的说话口气堵得一噎,旋即松了手,顺带狠狠白了他一眼:“就算真如你所说,我以前喜欢他,但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何况,这也不过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你自然说我喜欢谁都可以……”
尽管对方从她醒来时就一直强调她喜欢太子,但直到现在,陶沝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当然,反过来太子喜欢她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说不定,那位十四阿哥上回跟她说的才是事实,太子千方百计想得到她只是为了气九阿哥,而她也只是迫于压力表面顺从对方,但九阿哥却因此误会了……嗯,没错,这样的情节才符合常理和那个变态皇太子的设定嘛!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太子的!就算喜欢九阿哥或那位十四阿哥也不可能喜欢他!
这样一想,陶沝脸上此刻流露出的那抹不满之色也愈加明显——
“……反正我是不会到他身边去的,如果你嫌我待在这儿吃你的饭、碍你的眼,那就把我送回杭州去吧,或者,干脆放我出去自生自灭好了……”
不管怎么说,自生自灭也要比被某些人虐待好得多啊!
“自生自灭?”九阿哥显然不相信她说这话的意图。“你该不会是想借机从爷身边逃走,然后回到他身边去吧?”
“……”听到这话,陶沝又想拿白眼瞪他。这家伙外表看起来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怎么内里就这么死心眼说不通呢,她又没有被虐的倾向,跑回太子身边去做什么?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敢情被虐的人不是他!
许是见她此刻一脸嫌弃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九阿哥的眼光闪了闪,终于将话题重新引向了重点:
“咳咳——你刚才遇到的那个人是爷府邸里的下人么?”
陶沝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愣了愣,而后便歪着头努力回想:“唔……我刚才光顾着逃了,也没问他是在哪个院子里的,我只能确定那个人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不过他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和你那个叫小草的贴身小厮差不多,就是料子稍微差了一点……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府里品级不高的下人吧?”
最后这句话,陶沝说得其实没什么底气,不过九阿哥那厢却是听得眼中精光一闪。“你确定?”
陶沝被他问得再度愣了愣,旋即便迅速反应过来:“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闻言,九阿哥那厢利落地挑了挑眉,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成竹在胸:“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爷来处理,爷保证不会让他有机会把你的行踪给透露出去的!”
“那你的意思,我不用搬地方了?”陶沝下意识地出声反问,这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的问题!
九阿哥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弯了弯:“没错,暂时不用!”顿一下,又若有所思地添上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爷的府邸,你暂时是不能再去了……”
“哎?!”此语一出,陶沝的俏脸当场一垮,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但一旁的九阿哥似乎并没有意识她的不对劲,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道:“从明儿个起,爷会命人从那边把这扇铁门给锁上……在爷没找到那个人之前,你暂时先待在这儿吧!”
他说完,仿佛才瞧见陶沝那一脸丧气的表情,先是怔了怔,跟着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温柔如水,语气亦是透着难得的宠溺——
“放心,爷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陶沝自然听出九阿哥最后这句话中别有一番深意,但却始终猜不透。而且最令她郁闷的是,对方这次果然“说话算话”,当晚回去之后便命人将那扇铁门的另一边重新上了锁,任凭陶沝怎样努力也没能推开。
鉴于此,陶沝只能另辟新路,转而跑去满都护府里听八卦,但满都护府里的八卦消息显然不及九爷府里的多,陶沝一连听了好几天,就只听到一大堆和女鬼相关的传闻,而且还是从九爷府里传出来的。
传闻的大致内容是,九阿哥执意给现今这位刚刚过世的庶福晋修建祠堂的举动,令那位已经过世多年且阴魂不散的前嫡福晋心怀怨恨,因此便化为女鬼跑出来吓人。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仅这一件事,陶沝就听说了不下五六个版本,这令她不禁由衷感叹古人的想象力果然丰富。而且,因为此事和前九福晋有关,所以没过多久,传闻的内容便迅速升级,有关那位前九福晋的一些陈年往事也被众人一并挖了出来,尽管明知道谣言不可全信,但空穴无来风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客观真理,因此,陶沝在“道听途说”了一堆跟自己相关的传闻之后,心里也越发怀疑那位九阿哥在说谎——
因为那些人虽然有编排她的各种不是,比如心肠狠毒,善妒,甚至还身怀迷惑男人的妖术,但却没有任何一条传闻是指责她和太子两人有瓜葛的,倒是关于太子和他身边那位绛桃姑姑之间的八卦,她听到了不少,说是太子极宠那位姑姑的原因,是因为后者在太子一废时依旧竭尽心力地照顾太子,所以才使得太子对她另眼相看。
基于此,陶沝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替那位绛桃姑姑背了黑锅。
另外,还有一则传闻的内容也引起了陶沝的好奇,那就是,前九福晋是被现在的这位九嫡福晋给害死的。而且,说这话的人正是那日跟在满都护身边、并替陶沝带路的壮汉路升。
听到这个信息,陶沝心中自然震惊万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九阿哥如今变相“拘禁”她的目的就有待推敲了。
而且最令她想不通的是,倘若她真是被他现在的这位嫡福晋给害死的,那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一直冲她摆出一副她欠了他的模样?甚至,他还诬蔑她出轨,而且拉上谁不好,偏偏要把这盆脏水扣到太子头上,难道就是因为她和那位绛桃姑姑长得相像吗?但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那位太子的好不好,如果换成四阿哥的话,她搞不好还会信以为真!
不过猜归猜,鉴于那位九阿哥锁上那边的铁门之后就再没来找过她,所以陶沝也没法向他验证这些传闻的真假。
又过了几日,陶沝和往常一样,早早蹲点后花园的某处偏僻角落偷听那些下人八卦。
但令她奇怪的是,平日的八卦时间早已过了,那处所谓的“八卦风水宝地”却仍没有一个人过来。
陶沝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大着胆子偷偷往前院溜去,结果却意外发现,今日的满都护府里极为热闹,来了很多达官贵人,似乎都是来道喜的。
陶沝原本还想再往前凑凑,结果还没等她迈步,就见小丫鬟招娣先一步从前院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她看起来极为眼熟的食盒,应该就是她平日里给自己送膳时用的那只。
见状,陶沝赶紧迎上前去冲她打招呼:
“招娣,你来的正好,今儿个府里怎么这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