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去楼下的小店里买回来饭菜,几人都没有胃口,就是把盒子打开,看着饭菜冒出诱人的香气,但都没动。尚垠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在病床上全身插满各种监测仪器的丁煜。
那苍白的面孔透过他的眼球,直达心间。
“吃啊,一起吃,丁煜没事等咱们把饭吃完了,他也就能醒过来”田田也不知是有胃口还是没胃口,饭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你别这样,丁煜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这么作践自己犯不上”一向以调戏田田为乐趣的张鹏,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尺度的,伸手把田田筷子抢下来,皱眉侧身看了眼尚垠。
他只能看见尚垠的背影,略显沧桑的背影。
“别看了,先坐一会儿…”彭馨曼走上前,心疼的凝望尚垠,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子,从未有过这般心碎的表情。
尚垠叹了口气“我没事…”说着,走到田田身边,开口说道“田田,我承认作为大哥,没有把丁煜保护好,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结婚还能劈腿的时代,你犯不上对我这个丁煜“女朋友”做出任何承诺,你做你该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丁煜能醒过来,如果我俩还在一起,他叫你一天哥,我也得跟着叫你一天哥”
她的话,谈不上好听,更无关乎难听,只不过是理性女孩的正常思维罢了。
“唰”尚垠听到这话,脸色再度沉了几个颜色,黑的发紫,明显可以看出他牙齿咬的很紧,瞟了眼张鹏“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好…”张鹏点点头。
尚垠也没有废话,直接转身向走廊尽头走去。
从来都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彭馨曼,几度想开口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可看着那个青丝散落的女孩,把话咽回肚子里。
她也是女孩,能理解田田的心思。
至此,这个被誉为今年惠南市起的最快的社会大哥彻底怒了,虎啸震山林,龙吟惊四方。
他作为彭家门徒,社会的主流组成部分,要彻底荡平这个成名在他之前的杂牌军,就在不到一个月前还被小混混能去悦动肆意辱骂的尚垠,今天神鬼不惧。
走出门,他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是打给自己的大哥,彭老大。
对话极其简单,就有两句话,尚垠开门见山道“哥,我现在在躺着,你怎么办?”
有个到处惹事的外甥,丁煜发生什么他自然也听说了,彭老大沉默了半天,回了两个字“去吧…”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花易天,在刘一水即将出狱的这个节骨眼,惠南市大事小情都传递到他这个大案队长的耳中。
“最近有风声,副局长要内退,十一之后可能下文件”花易天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会议室里,也没隐瞒的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惠南市的警力有多少?”
“…”花易天没法回答。
“都他妈说好人多,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坏人多!”尚垠撂下一句话之后,把电话挂断。
第三个电话打给长河。
“我要干你,现在联系墓地把寿衣穿好…”
“尚垠!这都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你他妈玩我?再说了,弄丁煜的也不是我”长河登时从病床上串起来,根本没在乎旁边的警员,有钱能使鬼推磨。
“道理是你讲的,规矩是我定的,我比你牛逼,就没有道理可讲,按我的规矩来”说完,挂断电话。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手机在斜上方四十五度“咔”一张照片出现在手机中,又编辑道:我不管你在哪个娘们肚皮上,九点,在天河区广场,我等你们…
文字加上照片,一同发送到朋友圈中。
要说此时惠南市谁最恨尚垠,莫过于迎春街那帮出台小姐们,原本一觉睡到十二点的生活,硬生生被推醒,旁边纹龙画凤的大汉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开始穿衣服。
“干啥去啊?包夜是两次,昨晚你说累了,就整一次,不干了?”小姐问道。
“尚垠怒了,要在天河区广场摆画面,别他妈说差一次,就是你把你男朋友一起叫来服务,我也没那个时间啊…”
还有人,正在某个出租房里,手里攥着个冰壶,毒瘾犯了,粉末和锡纸都已经准备到位,就差点火。
恰好,电话屏幕亮起,他一边骂娘,一边接起电话。
“尚垠要画面,八点半,天河区广场,你去不去…”
“艹,你要说我媳妇咽气我能把这口冰吸完,但你说尚垠摆场,那一秒也不能耽误啊,你等我,裤子都不穿,二十分钟妥妥赶到…”
更有甚者,一张小纸条翻过万水千山,从班级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上面写道:看朋友圈…
2首发
这人点开朋友圈之后,好家伙,上面一张张照片触目惊心,照片都是在天河区广场,刀枪棍棒已经达到了不背人的地步,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如蝗灾一般。
他眼睛一转,举手说道:老师,我穿稀,憋不住了…
可能有些地方表现的夸张,但是代表了大趋势,今天绝对是值得全市所有社会铭记的一天,尚垠平时任人宰割,但是人脉攒下来。
你来悦动喝酒不给钱,我有事你好意思不到位么?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于此同时,无数个简单道理汇聚到一起就成了复杂道理,任谁到现场一看这人山人海的画面,心里都不由犯嘀咕:曾经我喝酒不给钱都不敢吱声的尚垠,混的这么大么?
此时的尚垠早就到达广场,光天化日之下,他站广场正中央,地势比较高,看着一百米以外的广场边缘还在有人群汇聚,他的目的达到了。
广场已经被警车团团围住,让他们气愤的是人员过于密集,警员居然挤不进去。
“我听说要找的是就能和残疾人罗锅干仗的长河?他在哪呢?推了他啊…”有人张嘴喊道,他就在尚垠对面。
只要是个爷们儿都喜欢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在场所有人都不例外。
这人挤到最中间,能对尚垠说句话,他都心满意足。
尚垠低头看了眼手表,八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等会儿,十分钟后出发…”
他话音刚落,就看,人群中挤出一道身影,上身的背心都挤碎了,操着一口大黄牙,噘嘴问道“咋地了,大侄子,还没起床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出征,我琢磨着当长辈的咋地也得给你助助阵啊”
说话的居然是老关!他言语以及脸上完全没有记恨丁煜趁他撒尿时候照屁股上一脚的仇。
“谢谢…”尚垠很深沉。
“咱俩说啥谢不谢的,太外道了,想当年我混社会的时候,长河还得跟我屁股后面叫声哥,这老逼玩意,越活越完蛋,跟小辈动手,等会儿去啊,你先别吵吵,我给他个托马斯回旋…”
“呵呵…”尚垠还是笑笑,不说话。
倒是他旁边他人被口气熏到了,鄙夷的说道“老关,昨天我出门办事,好像看到你了,就迎春街胡同,你现在玩的也够可以,有钱女票娼,没钱开房是不?”
老关瞥了他一眼,略显回味的说道“你不懂啊,想当年陈飞还不是市委书记呢,是秘书,有一次带队扫黄,那场面,把迎春街围的水泄不通,蝲蝲蛄都别想爬出去,我就是靠着在胡同里整这事,才逃过一劫,回忆,年轻的味道…”
“艹”这人相当崩溃。
尚垠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到点,没喊,拿出手机在上面编辑道:出发,把长河工厂用血肉之躯给他堵断流…
就看,一传俩,俩传三,三个人就传成一片,一片一片的人低着头开始看手机,场面很是宏伟。
这个理由很简单,我出人了,我也得有面子,即使出发也不能听别人跟我说,得直接听最顶层的命令。
如果旁边的人让我走,我就走,那我成什么了?
紧接着,人员就如潮水般褪去,毫不夸张的说,上千人肯定是有了,正规军打杂牌军,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就连躺在病床上的道哥都叼着烟说道:带咱家的人去站个场吧,毕竟不是跟咱们干,没人看见咱们的人,会说小肚鸡肠的…
围成圈的警员见根本堵不住,赶紧汇报给领导。
领导眼珠一蹬,大手一挥:堵尚垠,就堵他!
而此时的尚垠已经悠哉悠哉的坐在车里,直奔长河濒临破产的工厂,他没开车,坐的是猴子的车,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多数都是他在官场上的关系…
“事有点捅大了”猴子简短说道。
“不成魔,不成活!”尚垠缓缓呢喃道。
尚垠人是很重要,但是他的车在车流中就是毫不起眼,如果放眼全局,就看通往长河工厂的主路上,车流如一条水蛇蜿蜒前行,直奔几公里之外的目的地,打头的车辆已经快到了。
如果在把目光放大,就能看出这条水蛇孕育出无数条小蛇,从四面八方往位于最中心的长河工厂汇聚。
像水蛇般优雅,又似血液般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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