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说:“我只是没想到大人竟然如此果断,一开始就下杀手!”
“那你现在知道了。”
赵辰不再多说,手握短刀,就要取王政性命。
“住手!”却听王政一声怒喝,让开身子。
王政身后,是一块石碑,上书“吾妻月姬之墓”,立碑人落款,赵辰。
王政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怒道:“赵将军如果再前进半步,今日王政恐怕就要对令夫人无礼了!”说着,为了证明自己并非虚张声势,王政一剑劈向身旁石块,剑光一闪,石块碎成两半。
赵辰停下来。
墓碑上的的确确写着月姬和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却并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件事情,他交给孟龙去办,自以为隐秘,没想到秦军在重重包围中也可得知地点。莫不是王政胡乱立了一块碑,冒充的吧?可是现在孟龙等人还在山下,他又从何得知真相。
只是,光看到月姬二字,就足以让他投鼠忌器。赵辰心上一酸,问:“不知大人想要怎样?”
王政说:“政所要求不多,只希望将军今日放王政一条生路。”
“是吗?”赵辰嘲讽的笑着,“为何大人不直接要求赵辰将军队撤离平阳城?”
因为你不肯。王政差点脱口而出,他感觉自己快要拿不住手中的剑。“快点,”王政厉声喝道,“只要将军发誓,今日不杀我,王政便在夫人墓前磕三个响头赔罪!否则,”他高高举起长剑,“今日得罪了!”
赵辰脸上笑意收敛,举起左手。
“我,赵辰,以吾王赵雍之名发誓!今日……”赵辰脸上表情忽变狰狞,“今日若不诛杀王政,天雷轰顶,尸骨俱焚!”
话音未落,赵辰已一刀斩向王政。
千算万算,王政也没能算到,赵辰根本不在乎月姬之墓受到破坏,也要杀了他。一时间猝不及防,匆忙举起长剑格挡。铿锵一声,长剑应声而落,赵辰一脚踹翻王政,短刀便直直朝着王政心窝刺去。
另一边,平阳城,南门突然缓缓开启。
樊栗带着一众数百骑,早已经准备在门后。门一开,樊栗便一夹胯下战马,飞奔而出。果然如意料中一般,他甚至没有受到有效的阻拦,就成功突破赵军包围圈,朝着另一边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彻底没了赵军身影。
樊栗不禁回想起昨夜场景。
“大良造,不可啊。”一旁,柴荣苦苦相劝。
“诸位可有更好的办法?”灯光下,王政脸色灰暗。“我相信赵辰是一个讲究信义的人,既然有约在先,应当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樊栗又气又怒,劝道:“可大良造此去狩猎,生命安危全寄托于赵军一念之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恐怕不是明智者会做出的选择吧。”
“休要多说!”
王政拂袖而起,“樊栗,明日你只待我出城一对时之后,便从南门出。届时赵军必全军北移,以翼庇赵辰。我军粮草之事,就拜托将军了。至于王政一人安危,某自有打算!”
对于王政孤身赴赵军营中为使,邀赵辰桑梓狩猎,樊栗并不赞同。因为这是在玩火烧身,但他不得不佩服王政的勇气。舍一人生死,八尺男儿皆可拍胸说出这句话,但真正做到的,专诸聂让,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回到桑梓。
眼见着赵辰短刀越来越近,王政睁大眼睛盯着刀锋,计无所出,本能的抬起手臂想要阻拦片刻。可手掌之肉,怎能阻刀锋之利。赵辰丝毫没把王政微弱的阻拦放在心上,猛向前扎。
“铿”的一声。
王政怀里,不知什么东西,影子般窜出来,挡住了赵辰的刀锋。赵辰定睛一看,只见一条蛇用头顶在刀锋上!
那条蛇浑身漆黑,细若手指,却让赵辰如何用力,也无法将刀压下一分。尤其特殊的,是蛇头顶长着一个尖尖的小角,正是这个小角顶住了刀锋。
“蛟?”
赵辰脱口而出。王政乘赵辰出神,一脚将他踹开,翻身就朝着后方山上跑去。赵辰爬起来正要追,却见那条小蛇迎风变大,不过片刻,竟有一座楼车那么大了。
这时,蛇已初现龙形。生有四足,两足踩地而立,两足若爪腾空。额头一角,螺旋向外。浑身皆披鳞甲,腹部花纹若鱼。
赵辰忙向后撤,蛟蛇一口咬来,就要将赵辰生吞下肚。突然,一道白色光芒从赵辰肩上腾升而已,原来是白狐化出一个圆形盾,将两者保护其中。白狐也倏忽间变得和楼车一般大小,身上腾起一阵蓝紫红三色火焰,蛟蛇吐出一口唾液,沾上白狐外部光盾便滋滋消散。
白狐九尾迎风招摇,身上火焰便纷纷离体,朝着蛟蛇飞去。
蛟蛇四爪伏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急奔,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隐匿山间不见了。
这时,赵辰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马蹄声。赵辰看去,原是孟龙等人骑马赶来,回过头,白狐已经又如往日一般大小,乖巧的在赵辰肩头小憩。
是夜。
当秦军将王政从城下吊起的时候,竟无一人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大良造。王政一身长袍沾满泥土,蓬头垢面,杂草就像长在头发里一般。
跃上城墙,王政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竟抖落一地泥土。
王政问:“樊将军回来了吗?”
身旁一秦卒答:“还没有。”
王政望向城外,只见赵军营地一片篝火通明。王政的脑海里浮现赵辰的脸,恨恨的咬牙,暗暗发誓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大人,”秦卒建议,“要不您还是先回房洗一洗,说不定,樊将军到时就回来了。”
“不行,我不放心。”
王政负手站在墙边。他何尝不想美美的洗一洗,平日里,王政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就连在行军途中,也要每天沐浴一次。但现在事情紧急,可不是矫揉造作的时候。
樊栗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按照樊栗与王政的约定,由王政引开赵军注意力,随后,樊栗出城征粮。等到天黑之后,再偷偷从桑梓山的方向摸黑回城。现在,也应该回来了才对,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王政正担心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王政认识,是樊栗部将张启。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张启一脸惊慌,“不好了,将军。伤兵营着火了!”
“什么?”
消息如惊雷在耳边炸响。王政想也没想,匆匆跑下城楼。这个时候,伤兵营怎么会着火?伤兵营着火,里面的秦卒人人带伤,又怎么能够逃脱火海。
秦军的伤兵营设在城南,距离城北足有一城的距离。等王政匆匆赶到,大火已经快要把伤兵营吞噬殆尽。
王政站在大火燃烧的伤兵营外,火光把他的脸映得红彤彤的。不少秦军提着水桶来往奔走,提水灭火。王政又呆了一阵,便朝着城北又匆匆赶去。
夜幕笼罩下的平阳城,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一堆杂草中。就在王政离开城墙不久,城墙外,一阵人头攒动。黑暗中,逐渐朝着平阳城靠近。
那一队人没有点起火把,仅凭借着月光在黑暗中摸索,隐隐约约只能看出一个个身影。
没一会儿,他们就靠近了平阳城。
一个粗鲁的声音在墙根,响起:“还在等什么,快开城门啊!”
“樊栗将军回来了。”城墙上一个惊喜的声音,“快开城门!”
只见城墙上人来人往,不少人朝着城墙下跑去。
“等等!”
张启制止了准备开城门的士兵,“谨防有诈!”说着,他探出头去,冲城下喊道,“樊栗将军可在?”
城下的阴影一片沉默。
片刻,那个粗鲁的声音又喊道:“樊将军被赵军伏击,身受重伤!”他又催促道,“快开城门!他妈的赵军就在后面!快开门啊!”
张启伸长了脖子,可是也没望到赵军的影子。
张启又喊道:“那李罗将军可在?”
“老子就是李罗,”城下那人破口大骂,“快开城门!耽误了时间,你担待得起吗?”
张启心上一紧。平日里,他和李罗还算相熟,才特意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城下的人,声音根本不像是李罗。更重要的事情是,李罗不是在城里吗?他并没有和将军一起出城啊!
“不要开门!”
这时,王政又回到城墙上。一听有人要开城门,立即明白有诈。他已和樊栗约好,等到樊栗回来,就派一个人来城下传递消息,王政率军从西门出,袭击赵军营地,吸引赵军注意力。樊栗再乘机从北门归。
可是,现在这队人直接来到城下,明显是不知道他们约好的暗号。
王政登上城头,冲下方喊:“赵辰,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平阳城今日是不会开城门的!”总有一日,我必取你狗头,以报今日之仇。
听闻此话,城下的队伍一片慌乱。黑暗中,只看到人头挤挤密密,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大良造!是我,李罗啊!快开城门,樊栗将军深受重伤……”
没等那人说完,王政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桑梓山下,一片火光亮起,一队骑兵蜂拥而至。
王政突然明白,城下的真是秦军。可这个时候,再开城门,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