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本来在些嫌麻烦了，见状忙到韦青面前，先倒了一盏酒，这才报了双倍的价钱。韦青也不讲价，向后面一伸手。门口有人分开人群走过来，把钱袋向桌上一掷。掌柜的拿出钱袋数好了，就呶嘴让放人。
小九儿连滚带爬到了韦青身边，脸上又是泪又是汗还有刚滚在地上沾的泥，十分狼狈。
“这小妞子就是韦郎中意的人？”说话的就是刚送钱的人，小九儿这才顾得看，眼前的竟然是个胡装美人儿。一身窄衣裙把身段包裹得伶伶俐俐，领口大开，抹胸低低的，露出一大片丰腴的胸来，白晰如玉的脸上，深遂的眼眸，摄魄勾魂，鼻梁高挺，一张大嘴描得鲜红，最不一样的是胡帽下结着辫子的头发，竟然是金黄色的。
韦青听了她的话，从鼻子里嗤出一声，抬手勾着胡姬站起来，一边懒懒散散向门外走，一边说：“韦爷的眼光有那么差？不过是她救过我的命，还回去罢了。”说完二人就往外走，门口的人自动让出通道。小九儿还傻站在原地，韦青回头说道：“你是跟着你耶娘走，还是怎么着？”一句话点醒小九儿，急忙跟上，再偷眼向人群里看，耶娘和二哥五姐早不见人影了。
韦青并没有回府，而是和胡姬拐进了隔壁的旅店。小九儿这才明白为什么韦青穿成这样，想来前一夜就住在胡姬这里。
这胡姬竟不是一般人，她的酒楼高大霸气，共有两层，飞檐起脊，铺着明晃晃的琉璃瓦，朱漆梁柱上画着各色图案，十分华丽。
他们径直穿过酒楼到了后院，东西厢各起着二层小楼，比正门面的稍显局促。胡姬和韦青进了东厢的门，小九儿呆呆跟在后面。
“这孩子吓傻了。”胡姬见她的样子就笑道。
“本来就傻，还用得着吓？”韦青不屑地说。
小九儿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站在门口不进不退。韦青搂过胡姬在她的脸上胸上乱亲，扒着衣服就往下褪，两个人往黄梨木蟠龙榻上倒去。
小九儿就跟看不见似的，眼睛定定盯过来，又似什么也看不见。韦青被她盯得受不了了，放开胡姬，对小九儿说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小九儿这才默然转身向外走，韦青又叫住她：“唉，让人送你回去吧，再让人卖掉了我可管不着。真是劳神！”
胡姬唤酒博士去找车来，让小九儿跟去。这才用纤指捏着韦青的下巴斥道：“还说不是中意的，这心都操碎了。”
韦青将她往身下一压，低笑道：“我能看中她哪里？是有样貌还是有品行，还是有家世？她跟你那里比得了。”胡姬被他弄得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也就罢了。
韦府的婢女见小九儿一夜未归，回来就这古怪模样，猜到出了事情，也没多问。小九儿胡乱洗了一把脸就躺到床上，不由得泪水涟涟。耶娘的情分，也就此断了。她将来怎么办呢。
哭了一阵子，小九儿才觉得腹中饥饿，韦府中的婢女对她照顾并不周全，送饭也没有应时的，不是冷就是热，小九儿吃惯苦的人，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已经比原来好很多，所以也不挑捡。今儿个特别，她心灰意冷，这才品出辛酸，这样呆下去也未见就好看了。
小九儿还胡思乱想，门开了，水灵儿端着红漆圆盘走了进来。
韦府没有主母，最得势的要属水灵儿，外面有管家，内宅的大事小情多半是经她手做主。她一向对小九儿不待见，饶是小九儿愚钝也能猜到几分，乍见她亲自上门送饭，有点受宠若惊，眼圈又是一红。
水灵儿喜欢穿艳色的衣裙来衬雪白的肌肤。现今是深粉色半臂，水粉的袄裙，配着一条流水般的大红褶裙。
她进屋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把红漆托盘放在柚木禅心拔步榻前的小几上。端起上面的青瓷盖碗，双手捧着送到小九儿面前。小九儿急忙接过去，拿起瓷勺子就舀起放入口中，酸酸滑滑的，还隐隐带着一股子**，小九儿连连点头。
“这碗酥酪是给韦郎备下的，他没回来，奴家想着小娘子还未进食，就送了过来。”水灵儿轻笑道。
“他，怕是一时回不来了。”小九儿想起在胡姬处看到的情形，刚好转的心情又转阴霾，再食酥酪已无刚刚的美味，胡乱吞下两口就放下盖碗。
“小娘子怎么如此语气，莫不是看到了什么？”水灵见小九儿有异，追问道。
“没，没什么，左不过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小九儿这才想起，水灵儿才是更有资格吃醋的人，急忙遮掩。
“小娘子不用说，韦郎是什么德行，奴家还能不知？跟他也有五六年了呢。”水灵儿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吃醋的样子。
小九儿倒无话可说，想躺回塌上，又觉不妥，就挨噌到边上，用脚去地上找鞋子。
“咱们这个韦郎，你瞧着他现在风流，早晚有一天要被掬了的，不过是争着时间多玩两天罢了。”水灵儿起身让开，小九儿不解她话里含义，停下来望着她。
“此话怎讲？”小九儿进府也有段时间了，没听说韦青有长辈在，还能有人管得了他不成？
“韦郎是皇亲国戚，日后结亲，不是公主也要是权贵之女，到时哪敢胡闹了？”水灵越发笑靥如花。
“韦郎是皇亲国戚？他又不姓李，又不姓武，对了，他姓韦，可那个韦……”小九儿整个乱了。
“韦郎的胞姐可是在宫里，位列妃嫔，也是有地位的人。”水灵儿探过身，神神秘秘地说。
“没有听他提过，不知道呢。”小九儿把鞋提好，站起身，细忖水灵儿的话，突然发现颇有深意。像水灵儿这样的家生子连妾都挨不上边，那她这种乐户出身的在籍女子，岂不是连存身之处都没有了。
这时院里突然有人吵闹，水灵儿一愁眉，走到窗前，小九儿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