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璨霍然起身,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据说您离开京都城之后不久,皇上突然无故昏迷,太医轮番诊治,却都查不出病因,现在皇后已经下令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赵若璨面色惊变,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楚烈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他,他已然站定,毫不迟疑地说道:“去通知所有人,立刻回京!”
“是!”楚烈一抱拳,调头跑了出去。
在里屋休息的孟灵昀听到他们的对话,猛然坐起,那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直觉告诉她,宫里要出大事了!
根据历朝历代的惯例,这显然是要发生宫变的征兆。
她毫不犹豫地下床,恰巧赵若璨也走了过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有千言万语。然而,他什么也没说,抬脚跨至衣架旁,拿下上面的披风,往她身后一披,紧接着便拉起她的左手,匆匆往外跑,“跟我走!”
外面的风很冷,刚一出门,孟灵昀便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缩成了一团。赵若璨脚步一顿,转身替她拢了拢衣领,接着重新牵起她的手,大步离开。
走廊朝南,刚好能够看到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峦,她一边紧紧追随着赵若璨的脚步,一边远远地望着那一片山峦,心里一遍一遍地发誓:“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
二十余人马很快到齐,孟灵昀坐上马车,一行人乘着夜色飞奔回京。
白云城只是座小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城门口。赵若璨率先将马停下来,楚烈从怀中掏出令牌,准备让城门令开门,忽然,“嗖”地一声,一只利箭从城楼上射下。
楚烈眼疾手快,挥剑将箭矢隔开,惊声叫喊:“保护殿下!”
护卫发现情况不对劲,纷纷拔刀,同时驱动座驾窜到前面。
很快,箭如雨点一般落下,护卫们提刀抵挡,一时间,周遭全是“叮叮咣咣”的声响。
孟灵昀大惊失色,她立即将车门拉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便见一只闪着冷光的箭矢朝她射来。
她目光大震,想也不想地将车门重重关上。箭矢穿透车门,露出长长的一截,孟灵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往角落里躲。
赵若璨回头一看,立刻调转方向挡在了马车前面。
孟灵昀紧紧地缩在角落里,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心里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赵若璨前脚刚出来,后脚皇上就晕过去了,然后就是宫变。看眼前这架势,对方必然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可是,太子虽然鲁莽,可他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懦弱之辈,他绝不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歹心!更何况,皇上虽然对他有所不满,但还未动过改立嫡子的念头,他的外家也一直安然无恙,在京都城有着绝对的声望,他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是叶芳菲!孟灵昀无比地肯定,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舒哥哥来北兴找她这件事根本就是叶芳菲编出来骗自己的,她一定是算准了自己听到消息之后会不顾一切地来找他,而赵若璨发现她离开京都城之后必然会亲自追她,而她,正好借此机会挑唆太子发动宫变。
若果真是叶芳菲所为,那她必然是受了皇兄的旨意,如此说来,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皇兄,你果真如此急于求成么?你将我的安危置于何地,将天下万民的性命置于何地?
外面的人还在激烈地抵抗,赵若璨担心拖下去会有人直接杀过来,果断发号施令,“大家快撤!”
于是,所有人都调转马头,重新往回跑。
果不其然,他们才跑出去没多久,城门上忽然跑下来一群人,提着刀乌泱泱地追了上来。
楚烈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冲赵若璨大喊:“殿下,这恐怕是太子的奸计,他要逼宫,顺便除掉您这个心腹大患!”
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赵若璨怎会不知,他一边骑着马,一边说道:“立刻去西北方向,那边有一条小路,我们必须从那里冲出去!”
即便那里一定也会有重兵把手,那也比敌人守在城墙上堵着大门要好,只要是在平地作战,他就有冲出去的把握!
他们一鼓作气地赶往西北方向,孟灵昀在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主动提出弃车。
这个节骨眼上,弃掉马车无疑能够加快效率,赵若璨目光微闪,旋即将站在地上的她拽上马背。
“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的生死。”赵若璨坐在她的身后,迎着夜风,在她的耳边低语。
孟灵昀微微一愣,还是实话实说,“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求一线生机。”
南月用如此阴险的伎俩挑起北兴皇室冲突,引发朝廷震荡,一旦开战,皇兄必然千夫所指,而她,以及所有身在北兴的人都会被架出来受死。
她害怕死,更害怕自己的死非但不能平息北兴的怒火,反而会使两国的关系更加恶化。
赵若璨将会是唯一能够决定她生死的人。
若她缄口不言,赵若璨反而会感到心寒,她如此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动机,他反倒觉得释然。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低声说道。
是,她的确不会死,她将会生不如死。
她回想着刚刚站在客栈走廊眺望远山时的情景,内心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很清楚,皇兄挑起的战乱,将会用她的一生来平息。
聪慧如她,已然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会有奇迹吗?大概,再也不会有了。她在心底悲哀地叹息。她终究,还是无法走出这无边无际的牢笼。
西北角,果然有一大批刺客正在等着他们。
这一次,赵若璨没有躲在护卫的后面,他将孟灵昀身上的披风拉到她的头上,将她紧紧地盖住,低头说道:“坐稳了!”
然后,提剑在马背上用力一拍,马儿吃痛,呼啸着飞奔出去。
兵刃相碰的声音骤然响起,率先冲上去的人被他一剑刺中,口吐鲜血,笔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