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遇尘再次带鸾月出府是瞒着北静王的,方才父子在书房的谈话,便是与鸾月有关。
自三个月前北静王得知鸾月是他的女儿是,他便派人详查她打小经历了些什么,早已知晓凤知景底细,以及与鸾月之间的纠缠。
而此次凤知景自请来北疆,北静王早已收到消息,一直有所防备,而今日那大胡子也是受命于北静王。
先前在茶楼时,慕遇尘便起了疑,那大胡子对凤知景并未下死手,只说要教训教训凤知景,打断他的腿。
这样的事,确实是父王能做得出来的。
慕遇尘心道,父王若非顾及月儿,凤知景怕是无法活着来到北疆的,父王此举,又何尝不是试探。
凤知景到底值不值月儿托付终身,这一路来,父王给凤知景重重考验,对凤知景的行踪了若指掌,而他带月儿出府得了父王首肯,想来他的这点心思瞒不过父王,可父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月儿与凤知景的过去……
慕遇尘望向身侧的妹妹,目光宠溺且心疼。
“月儿,父王舍不得你。”
鸾月脚步微顿,扬眉一笑,“凤知景方出现,父王变得奇怪,哥哥你今日再三说的一句话便是父王与母亲舍不得我,莫不是你们真有事瞒着我。”
慕遇尘一噎,不禁莞尔。
“你这丫头……”言多必有失,这丫头心思玲珑剔透
果然呐,他无法如父王一般心安理得,在京中时,他便答应了她。
若她忘却前尘,他要将她送回凤知景身边。
送她回凤知景身边是不能了,让他们相见却是行的,如今只看凤知景的本事了。
鸾月心中有事,一路上多半沉默,马车缓缓前行,她的思绪有些飘忽。
疑团太多,她的过往,她的一切皆是新的。
凤知景的出现,令她心底那股求知的**越发强烈。
马车在驿馆门前停下,鸾月久久未动,慕遇尘也陪着她。
沉默良久,慕遇尘才开口。
“去罢,我在外等你。”
言毕,他率先下了马车,掀帘等着她下来。
鸾月抿了抿唇,心律渐快,她不由得抚上心口,对上兄长关切的目光,她换上笑颜,弯腰出了马车。
驿馆门前,孤鹜期待又不敢造次,不住张望,见鸾月终于下了马车,赶忙迎上前去,掩饰不住的欣喜。
“小姐,公子在楼上,属下带您去。”
鸾月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跟着孤鹜往驿馆内行去。
慕遇尘目送她进去,笑得意味深长。
凤知景……
往后,北疆怕是要不太平了。
由孤鹜引领,鸾月上了二楼,孤鹜在门外停步,只恭敬地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鸾月敛神,推门进去。
屋中寂静,仿佛无半点人气,却莫名有种压迫,她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薄薄的屏风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走了过去,绕过屏风,静静望着他奋笔疾书。
他心神不宁,字迹缭乱,写着写着似是心烦意乱,扬手一挥,狼毫脱手掷出去,砸在屏风上,墨迹斑斑。
“你不是不愿见我么,为何又来?”他负气哼了哼,撇开眼不看她。
鸾月无言,走到他身旁,学他一样,在蒲团上坐下。
凤知景侧头,目光不善,狠狠瞪她。
“为何要来?”
鸾月淡笑,“你想见我,我便来了。”
凤知景怒极而笑,“呵,既不知我是谁,你来此作何……三个月不见而已,竟成北静王府的小姐……”
鸾月蹙眉,“我不知前尘,忘了过往,醒来时已在北静王府,所有人皆道我是北静王府失散多年的小姐,你以为我能拒绝?”
凤知景气呼呼的,又不说话了。
偏头望去,是俊美男子委屈恼怒憋嘴的幼稚模样,莫名有几分喜感,有些想笑。
鸾月真的笑了。
不经意间笑出声来,又被凤知景狠狠一瞪。
“负心的女人!”
鸾月摸鼻,好气又好笑,“有些人呐,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抛弃,可易地而处,我是不是该怪你无能,连自己的妻子也护不住呢。”
凤知景气息渐弱,心神一凛,却愧疚垂眸。
她说的何尝不是他最在意的,身为人夫,连妻子也护不住,他又有何底气责怪她。
他,只是气自己罢了。
三年前守不住她,三年后依旧护不了她。
并肩而坐,沉默无言。
良久,鸾月出声。
“渴了,给我杯茶喝。”
凤知景默默倒茶,递给她后目不转睛盯着,一杯茶见底,他又接过再倒一杯递过去。
鸾月接过后捧住,并未再饮。
“凤知景。”她唤他。
凤知景垂眸,“阿鸾,你真忘了我么?”
鸾月偏头望他,瞧他失落痛苦的模样,心下一软,不由得抬手抚上如玉俊颜。
脸颊、眉眼、鼻尖……手被捉住。
对上灼灼目光,鸾月轻笑,“你长得真好看,比我父王与兄长还要好看。”
凤知景黯然垂眸,“以前你最喜爱我的容色,是以与我成亲,如今……”
“嗯,如今我也喜爱你的容色。”鸾月接话,调戏之言说得一本正经,“不若与我回府做个倒插门可好。”
凤知景扶额。
“……阿鸾,我本就是你的……上门夫婿。”
“……”
鸾月哑然,她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却也是有感而发,这样好看的人,她想藏起来,不许旁人觊觎。
“与我说说曾经的你我是如何相处的,也是如此时这般一言不合便大眼瞪小眼么?”
凤知景闷声道,“我如何舍得……”
鸾月忍俊不禁,“瞧你这小媳妇儿样,莫非以往一直被我欺压,如今趁我不记得了想翻身压我一筹。”
一针见血,凤知景无言以对。
以往,一直是她压着他,她的喜怒哀乐,他皆放在心上,一刻不曾忘怀。
也越发贪心,对她,他永不知足。
“阿鸾,若我说此行是来找你,你可愿随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