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你放心,我上的锁情蛊能自行吸收百毒,只要不是蛊毒发作,我便无碍。”
北静王这才安心服下避毒丹。
枯木道长率先转身走在前,北静王在后,将孟鸾月护在中间。
走了许久,孟鸾月才发现脚下有异样,枯木道长一路洒了避毒虫的药粉,明显是怕北静王被毒虫咬嘛。
看来嘴硬心软之人也并非仅北静王一个。
所谓的厌恶,到底还是因翁婿这层关系而有所改善。
自入山时,脚下便无路可走,三人顺着上山的方向,踏着杂草前行,林子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暗,约莫行至半山腰时便如阴雨天一般,头顶无暗无天日,阴冷非常,不多时便衣衫尽湿。
孟鸾月渐渐体力不支,越走越慢,眼见与前方的外公距离在拉远,她定了定神,加快脚步,方行了两步,脚下一软要跌倒,身后北静王眼疾手快扶住她。
“月儿!”
闻声,枯木道长惊觉扭头看了眼,急忙折身来看,抚上她的脉搏,脸上忧色越浓。
“丫头身上的蛊毒又提前发作了。”
北静王惊急,“您想想法子,您是有名的神医,定能救得了月儿的……”
“大呼小叫,要被你烦死了。”枯木道长也是急得抓耳挠腮,训道:“先前便与你说过,锁情蛊名为锁情,便是要你不要动情,你这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这两日你又想凤家那小子了罢,你怎就不长记性呢。”
孟鸾月有气无力,多半是依靠北静王的支撑才勉强站稳,听到外公训斥,她虚弱笑了笑。
“对不住啊外公,气血方刚抑制不住……”
“……”
听她如此直白,枯木道长老脸有些挂不住,却将气撒在北静王身上。
“还一方之王呢,没一点用!”
北静王沉默受着,缓缓在孟鸾月身前蹲下,“月儿你上来,我背你走。”
不待孟鸾月拒绝,枯木道长拊掌一笑,“这主意不错,你可是大力战神诶,背女儿、月儿也是应该的。”
“傻愣着作甚,赶紧伏他背上,抓紧时间呐。”枯木道长催促。
“劳姨父您受累了。”孟鸾月犹豫一瞬,还是伏在了北静王宽阔的背上。
北静王轻松将她背起,似是不满地哼了哼,“方才你外公说的凤家小子是谁?”
微愣后,孟鸾月轻声答:“我夫君。”
北静王脚步一顿,语气不禁拔高了,“我为何从未听闻你成亲了……你还小,如此草率嫁人,如何使得?”
孟鸾月无言撇嘴,十八了,还小?
枯木道长悠悠道:“媛儿未满十六便被你强娶,月儿十八有夫婿便是草率,慕晟,你一向严已律人宽以待己。”
被泰山大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北静王也很无奈,说多错多,他选择沉默。
静默走了片刻,到底意难平,北静王又气呼呼地道,“凤家那小子到底是谁?身为人夫,你成这样了,他人在何处?”
枯木道长哼了哼,没说话。
孟鸾月虽浑身无力,但意识还清醒,只是懒得说话,王爷的背宽厚又温暖,她昏昏欲睡,言简意赅回答了他。
“他被我迷晕了,并不知我来此。”
“你……”北静王似是被气到了,后又无奈笑了起来,“真与你娘一个性子,倔起来谁也奈何不得。”
孟鸾月来了兴致,睁了睁眼,道:“姨父很了解我娘啊,您与我说说……”
“你娘啊,她是……”北静王脱口要说的话被岳丈大人打断了。
“嗯哼,慕晟,走哪边?”
走出阴湿地段,豁然开朗,前方有两条岔口,枯木道长指着前方问。
北静王抬眼观望片刻,凝眸道:“右边通向陡崖。”
枯木道长抬脚往左,“哦,那便是左边咯,须弥山的陡崖上有血灵菇。”
“姨父您曾上过须弥山?”孟鸾月觉得莫名。
北静王道:“嗯,十九年前来过一回,来采血灵菇。”
闻言,枯木道长冷哼,“果然是你……你愿为媛儿舍命豁出去,为何就做不到一心一意待她好呢,瞧瞧你后院乌烟瘴气的,不怪媛儿厌恶你。”
北静王默了默,苦笑,“我不知她是因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怄气,我以为她心里……”
“以为她心里的人是北川?”枯木道长终于不再针对他,只有身为长辈的无奈。
“当初我有意让北川娶媛儿,可媛儿拒绝了,她心仪的人并非北川,后来我才知……唉,回去之后你好好与媛儿谈一谈罢,你夫妻二人的心结该解了。”
北静王豁然明白了什么,无声而笑,笑得畅快开怀,脚步也更快了。
在他背上的孟鸾月能感受到他激动得颤抖,发自内心的喜悦。
世间有情人,多少是因误会而分开,多少因误会而隔阂,恩爱夫妻成了怨偶。
北静王与王妃近二十年,竟是因一个误会,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愿解释,久而久之,成了僵局。
“月儿,为父甚是欣喜。”
孟鸾月腹议,瞧,这王爷一激动就口误,傻里傻气的,这是将她当女儿了罢。
“恭喜姨父守得云开。”她由衷恭贺,不免又想到了凤知景。
心口更疼了。
又行了半个时辰,枯木道长停下。
北静王站住,孟鸾月惊讶他的体力,背着她走了许久,竟然只是微喘,依旧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举目望去,前方似是一片荆棘,北静王将孟鸾月放下,走过去才发觉枯木道长面前是一道成人双臂宽的深渊,荆棘林在对面,想跃过去不难,难的是跃过去之后无处落脚,荆棘丛中的那棵长满鲜红果子的树极为突兀。
“那便是赤魂果。”枯木道长抬手一指。
孟鸾月亦走过去,北静王适时扶住她,观望了四周四周地势,他忽然有了主意。
“岳父大人,看借您包袱里的绳索一用。”
孟鸾月这才发现自己外公准备很充足,还带着包袱呢,包袱里除了细绳、瓶瓶罐罐外,还有金丝软甲、蚕丝手套和钩子。
北静王只拿了细绳便站起身,枯木道长叫住他。
“等等,将软甲穿上,手套戴上,老道我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了,不想她这么快守寡。”
北静王默不作声,却是暗自勾唇,放下细绳,解了外袍将软甲穿上后戴上蚕丝手套,复又拿起细绳走向一旁的枯树桩,先用掌力试了试树桩并未腐朽,遂才将细绳一端系在钩子上。
有力的臂膀扬起绕圈甩了几下找准头,再抛出去时,钩子稳稳卡在了赤魂果树的枝桠。
那方固定,又将细绳的这一端系在树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