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匾上显眼的‘孟府’二字,他可是瞧见了的。
孟鸾月大方一笑,与大门外的两人颔首示意,而后挥退守门的护卫,这才迎二人进来。
“两位贵人驾临寒舍,实乃荣幸,怠慢了,里面请。”她既回答了六皇子的疑问,又有礼迎客,算是应对自如。
只有凤知扬听到‘寒舍’二字时嘴角微抽,下意思摸了摸腰间钱袋的位置。
想当初那固执的弟弟要置办这处宅院,坑了他五百两银子,而如今这宅子竟成孟府了。
想来也是,那傻弟弟为了美人连命也可舍去,区区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呢,倾家荡产博美人一笑他怕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三人在前厅就坐,凤知扬率先问起了凤知景的伤势。
“知景他的伤……可找大夫来瞧了?”
孟鸾月情绪不高,淡淡应声,“大夫说死不了。”
凤知扬一噎,面上有些挂不住。
楚漓宵适时出声解围,“那日多谢孟姑娘相救,收留之恩,我铭记在心,姑娘日后若有难处,可尽管来找我。”
说着,楚漓宵自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孟鸾月。
“只要拿着这块令牌到漓王府找我便可,无人敢拦姑娘。”
脸上淤青尽散的楚漓宵恢复到原来俊朗的样子,少年温润,倒有几分凤知景当年的影子。
孟鸾月起身接过令牌,微微福身道谢,“多谢殿下。”
楚漓宵呆呆盯着她,半晌未回神,凤知扬‘嗯哼’清了清嗓子哦,楚漓宵这才反应过来,俊朗的面上浮现红晕,他拱手道,“孟姑娘,本王失礼了。”
孟鸾月一直心不在焉的,并未察觉楚漓宵的异样,虽不解他为何致歉,她亦不想多问,回礼道,“殿下言重了。”
皇子成年后按制出宫建府,楚漓宵的封号早已拟好,府邸也早修缮完,便是等着颁旨册封的,偏偏在绶封前夕出了意外,平安归来后,元帝当日便下至昭告天下。
自此六皇子便是漓王殿下。
而楚漓宵此次本打算到将军府去找凤知景的,却被告知凤知景方受了家法便负气离开将军府了,正当他失望要告辞时,凤知扬说知道凤知景会在何处。
是以楚漓宵便随凤知扬一同来到此处,凤知景未见着,倒是见到了孟鸾月。
三人就这样坐着,两男一女又不太熟,着实有些尴尬,但瞧凤知扬与孟鸾月无开口之意,楚漓宵只得找些话说。
“孟姑娘,小檀他可还好?”
“劳殿下惦念,小檀他一切安好,近日在天觉寺随苦禅大师研习佛法呢。”她不失礼貌微笑应着。
听她说孟檀跟着苦禅大师念经,楚漓宵无比讶异,脱口道,“他的性子会念经么?”
这漓王殿下果真是纯良心性,孟鸾月忍俊不禁,掩唇笑了笑,遂才道,“小檀确实心性不稳,苦禅大师乃得道高僧,能得他点化,相信小檀会有所感悟。”
提及小檀,楚漓宵便又说起了林小婵。
“那日我离开时留了一名护卫留在林庄等小婵,她的亲爹继母那般待她,我想着倒不如接她入京也好照料,只是护卫回来禀报,说小婵失踪了……”
孟鸾月听出楚漓宵言语中的担忧,但不能告知他实情,凤知景的算计,他的势力,将来或许会成为帝王忌惮的缘由。
而楚漓宵终究是皇子,谁又说得准他不会记恨凤知景原本早早能解救他,却因私心而害得他多遭了几日的罪。
“早前听小婵时常念叨,待攒够了银子便要离开那个家,四处闯一闯,想来是真的离开林庄了,有缘自会相见,殿下无需挂怀。”
只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孟鸾月这边停下,楚漓宵那厢又起头,一问一答的,全然视凤知扬为无物。
半个时辰过去,凤知扬与楚漓宵依旧无离去的意向,孟鸾月耐心耗尽,有些坐不住了。
正当她思忖该如何不失礼地走开时,孤鹜扶着‘虚弱’的凤知景出现了。
面色惨白、有气无力,走路需要人搀扶,瞧着虚弱极了。
“知景!”
“少傅……”
凤知扬与楚漓宵皆是一惊,同时站起身,担忧地望着凤知景。
凤知扬上前想要搀扶,被凤知景挥开了。
“若是老头子让你来瞧我死了没有,你回去告知他,离死不远了。”
凤知扬难得一副束手无策的无奈样,抬眼看向孟鸾月,但她压根就不看他,求救无门,他只好耐着性子劝说。
“父亲也只是气头上才对你动用家法的,这件事你也有不对之处,你不该顶撞父亲,明知他是为你好。”
凤知景讥笑,“为我好?母亲重病无钱抓药时怎不见他来为她好,母亲病逝无钱买棺木时他又在何处?我只知六岁时自己已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他凭什么,不就凭我是他的骨血,所以他理所当然端着父亲的姿态站在我面前。”
凤知扬一时说不出话来。
“知景,娘她……”
“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娘,你不配替她!”凤知景怒吼。
气氛忽然凝重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楚漓宵呆了呆,在他记忆里,少傅永远一副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有礼的模样,却不知他也有这样的情绪。
恨意,眼里的恨意是如此明显。
孟鸾月走到凤知景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凤知景回握住她的,情绪渐渐平复,再抬眼瞧凤知扬时,除了嘲讽再无别的了。
“认贼作母,大公子可是夜夜不得安眠?”
凤知扬颓然后退,似是自言自语般低语,“娘她连我也恨……”
“恨,她最恨的就是你!当年娘被弃,只想见见儿子,可是你呢,曲香云拿了几块糕点,你眼巴巴跟着她走了,你可知那时娘有多心痛,曲香云让人将娘赶走时,你可见了她的泪,凤知扬,你才是凤郗的儿子,我只有娘。”凤知景字字诛心,狠狠戳在凤知扬的心上。
作为旁观者的楚漓宵更是目瞪口呆,不敢插话。
凤知扬忽然上前拽住凤知景的手臂,猩红着眼问,“方才那些话可是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