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张清福：林三少爷好记性！
张清竹兄弟因为要在灯会摆摊, 为了提前占位就要比村里人早出发很多。
“六哥，你把那个能拆卸的桌子拆了, 咱们该走了。”张清竹拿着篮子在那里装小布偶, 一边跟拿着木柴进来的张清勇说。
“唉，好嘞。”张清勇把捡来的柴扔在院子里, 然后去了他们屋里。看到张清福，一边走到那个可以拆卸的桌子前，一边问他：“小七，就咱们仨先去是不？”
张清福把零钱小心的放好，这是他们用来找零的：“嗯，咱们仨先去占位子。还能提前卖卖看。”他也走过去帮忙，一边拆一边道：“林溪哥的法子还真不错, 这桌子拆了还能组装到一起。这样的桌子拿来当摊子还真方便。”
“嗯, 这真心思奇巧。”张清福边拆边赞叹, “也不知道林溪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竟然会有这么奇特的点子。”看着打磨的光滑的桌子, “五哥的手艺也好，真把他口中的桌子给鼓捣出来了。”
林溪的来历他们是猜不出个所以然的, 张清福觉得只能等他的记忆恢复了。至于找官府帮忙的事他们是不敢想的，先不说能不能帮林溪找到家，万一遇到个心思不好的，依仗林溪没有户籍而要把他抓起来或顶罪或发卖, 反正哪一种结果都不太好。
“林溪哥的家境应该不简单吧。”张清福拿了绳子出来, 一边帮忙捆绑一边说, “六哥，你觉得跟那些小摊贩推荐推荐这种桌子咋样？这样能拆能装的多方便，他们应该能看中吧？”
张清勇觉得也有这个可行性：“行啊，咱问问试试，兴许能给五哥揽到活呢。”
张清福心里高兴，桌子收拾好后，他道：“林溪哥最近想起来些事情，兴许记忆就要恢复了，还是去瞧瞧大夫吧。我觉得他心里也有担心，只是不好意思提。我待会儿跟二哥说一下，今天去灯会让他带着林溪哥顺道去找大夫把把脉。”
张清勇很同意：“是应该去看看大夫。你跟二哥说一下吧？不知道二哥有钱没，没有的话让他跟娘要吧。林溪脸皮薄不好意思提去看大夫的事，咱们既然知道了，也不能不当回事。”
“林溪哥有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因为卖花篮是林溪帮忙提供的样式，所以他们卖出后分了些钱给他，“好，我待会儿跟他说。”张清福抓紧时间去找他二哥了。
出发的时候，张清竹提着两篮子的布偶，张清福手里也没有空着，提了一部分的桌子，其余的都让张清勇扛着。张六哥的身板比俩小弟强多了。
因为要挣钱了，张清竹很高兴。他心里计算着如果布偶能卖出去家里能进多少钱，然后想到小石头，心道：“提前给他留俩布偶，要是晚上碰到了拿给他玩。”
“我们去的早，应该能找个好点的位置吧？”张清竹高兴的说。
张清勇：“应该能，咱村的人还得两个多时辰才进城呢，咱们出发的够早了。”
张清福却不这么认为：“应该也占不到多好的位置。不过咱们也不是老摊贩，占了太好的位置会惹麻烦，不好不坏的位置就行了。”
张清竹知道他七哥知道的比较多，自然信他的，只是有点担心：“要是位置不好，那不就影响了吗？卖不完倒是没关系，我最怕就是一个都卖不出去。浪费了娘和大嫂那么多时间不说，林溪哥肯定也会很失望的。”
张清福笑道：“你就别担心了，要是真卖不出去，我敢肯定没有谁比你更失望了。你吃俩馒头都能好了，何况别人。”对于摆摊，大家都是抱着能卖掉是好事，不能卖掉也不多意外的态度。毕竟，挣钱哪有那么容易的。
进了平陌城，就感受到比以往更加热闹的气氛。
张清竹见状感叹：“七哥你说的可真对，我还以为咱们来的就够早了，没想到竟然已经那么多人了！”
“那是，人家可是靠着这吃饭呢，自然比咱们更加积极。”张清福倒是没什么意外，“六哥咱们走快点，赶紧找个位置安置下来。小竹，快点跟上！”
最热闹的街道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三人找了个街尾的地方摆了摊子，这还多亏张清福认识旁边的摊主。他是个能说会道嘴还甜的人，之前卖花篮时就是他负责的，还趁机结实了几个摊主。所以这次才那么顺利的让他们匀了点空位给他们。当然，大家卖的东西不冲突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张清竹看着七哥跟两旁摊主套近乎，还送了俩布偶当谢意。心里敬佩不已：“还是七哥厉害啊！我就比不了。”想到自己貌似吵架比较厉害，以前也就只有他能吵得过薛春莲，七哥都不行。七哥怎么说的？好像是跟不讲理的人比的话，要比他更不讲理才行。
“要是我跟七哥能匀乎一下就好了。”一边心里瞎想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的组装桌子。
一旁的摊主瞧着他们的动作有些稀奇，有些好奇的还凑过来问：“你们这桌子，能拆能卸？”
张清福知道这可是挣钱的机会，忙趁机说了一下，当然也同样是跟其他好奇目光解释的：“是啊，瞧着新奇吧？这是我家里的几个哥哥琢磨出来的。能拆卸还能组装起来，搬运方便我们提着就过来了，特别适合出来摆摊用。我家离城里远，要是搬桌子来就太麻烦了。”
有些摊主听后很感兴趣：“那这桌子结实不？能放重东西吗？”
张清福跟他们解释：“要是太重的肯定不行，不过一般的像是布匹这样的都没多大问题。而且样式也不止我们这么一种，比如张老哥卖的这些红绳头绢就能用更简单的几个竿子就成。还有能分层的……”他仔细的跟他们说了下自己五哥现在能做出来的款式。然后也没提生意的事，谁要心里有意肯定会来找他的。
一旁看着的张清竹佩服的星星眼，等那些摊主离开后，“七哥，你真厉害！”
张清福笑了笑没说话，其实相比于种田，他更喜欢做生意。不过，没什么机会罢了。
等桌子搭好之后，张清竹把各种布偶按照样式不同摆放好。一种布偶从颜色大小依次排开，而且每一种布偶颜色大小都不太一样，摆好之后，看起来更有意思。
有些妇人会好奇的凑过去看两眼，问了问价钱却没有人买。
张清竹看着有些着急：“七哥，怎么光有人看没人买呢？是不是价钱不适合？”可是他们也没定多高的价钱啊。
张清勇也有些担心：“小七，她们是不是看着样式简单自己也能做，就不想花钱买了？”
张清竹一听也觉得这种可能比较大：“那咋办？”兴许人家看一眼就会做了呢。
张清福倒是没有担心：“你们急什么，这是给小孩玩的，咱们现在卖不出去，等晚上大人带着小孩出来玩咱们就有机会了。”而且，他也不觉得这生意能做多久。要真能卖开来，肯定会出不少摊位开始卖。他们也就想趁机赚点钱而已。
张清竹听后也只能先相信他七哥了。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可林慕威的日子依然过的不消停。嫡母又跟他提起续弦的事，他依旧如往常一般给推了。第一次亲事就是嫡母安排的，恶心了自己四-五年，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嫡母把她的什么侄女安排到自己身边来。
林慕威出了他父亲的书房，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大过节的都不能过个舒心的日子。人家都羡慕他是林府的三少爷，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可谁又知道他的难。只怪他是庶子，若非他同胞二哥在边关得了赏赐又晋身了，他只会被拿捏的更厉害。
他想出去散散心，在林家待着就让他觉得压抑。可大过节的还出门瞎逛到了嫡母嘴里肯定又变成他对父母有意见。一直想把不敬父母的罪过贴到他身上的嫡母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想了下，林慕威跟身边的长随道：“林贵，你去把宣儿带来，今天元宵节街上热闹，我带他出去走走。”
“是，少爷。”
林意宣身为林慕威的嫡长子，就算一年前没了母亲，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因为他父亲虽然是庶子，但林家嫡子太草包，他父亲又能力不凡，管着林家不少的产业，所以在林府有些脸面。不像林家的其它庶子，被嫡支压得死死的，除了讨好嫡支挣点好处，没有太多的办法。同样都是林家子，地位也有个高下悬殊的。
五岁的林意宣本来正在背书，他父亲经常告诉他，男人立世根本除了家族的庇护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能力。他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才有出头的机会。小小年纪却看过太多林府的争斗，他谨记父亲教诲，一直很用功的学习，但又谨记父亲的教诲，不能太过展露锋芒。要学会藏拙，却又不能显得太愚笨而让人轻视。这个尺度是，要表现的比堂哥稍逊一筹。
文章一直没有背下来让他有些心烦，听到下人来报，说父亲要带他去街上玩后，他立刻高兴的把书扔到桌上：“奶娘我不背了，我跟父亲去玩。”就算再聪慧听话，他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父亲愿意带他去玩这让他很高兴。
林意宣见到父亲很高兴：“父亲！”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很深的孺慕之情。下人都说三少爷厉害，有能力有才华，而他作为儿子更加清楚这一点。在他心里，他的父亲很了不起，就算林家也不能一直压着他父亲的。
林慕威对于这个儿子也是真心喜爱的，就算那个女人不得他的欢心，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目前唯一的孩子。这个孩子他倾注了很多心血，至于那个女人，他庆幸那人没福气活太久，不然这个长子只会被有心人给养废掉。所以，他不在意到底是谁动的手。
林慕威慈爱的牵起儿子的小手：“听说今天城里办灯会，父亲晚上无法带你出去玩，咱们趁着白天出去感受下热闹。”每逢节日林家子孙都要在一起用晚饭，晚上没机会出去闲逛。以前城里没有灯会就算了，今年就显得有些不方便了。
林意宣高兴：“谢谢父亲。”
………………
张清福笑着接过钱，布偶生意终于开张了。等客人走后，他跟一直担心的两兄弟说：“看吧，现在不就开张了吗？做买卖不能太心急，要有耐心才行。”
林意宣平时不太能出门玩，一是他年纪小不适合出来跑，下人也不敢私自带他出门，二是他已经进学了，每天都有要学的东西。好在林慕威对这孩子上心，每月都会在他休沐的时候带他出来逛逛，跟他聊聊很多事，顺便进行教导。
小孩子对街上的很多东西都觉得有意思，正好路过张清竹他们兄弟的摊子。林意宣一眼就看到了摊位上的布偶：“父亲你看，那是老虎吧？我在书上看到过。”
林慕威看到摊子上的小布偶，瞧着也挺有意思。对于给儿子买东西，他一向都很大方。见儿子感兴趣，便走到摊位前。
摊子不算太高，小孩正好能看到上面的东西。林意宣问张清福他们：“我能摸摸看吗？”
张清福觉得小孩真有教养：“当然可以，随便摸。”
林意宣又看了眼他父亲，在对方点头后才伸手摸那些小布偶。相比于大的布偶，他对那些小小的布偶更感兴趣些。
“这猫跟我家的猫长得不一样，不过看着也好看。”
张清福笑着跟他解释：“这是玩具，做的跟真猫不太一样。故意做的胖乎乎的，看着比较可爱。”
林慕威也拿起一个布偶，做工看起来不够精致，但心思却挺奇巧。低头看了眼兴致勃勃每个都要摸摸看的儿子，他看向不停跟儿子解说的张清福。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你是不是那位卖豆芽菜的小哥？”
张清福笑道：“林三少爷好眼力。”倒也惊讶他的好记性，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同时也明了，这位林家三少爷能被夸赞有加也不奇怪了。
一旁的张清竹则好奇的多看了林慕威一眼，怎么也没想起他是谁来，心里奇怪：“林三少爷？好像有这么一个人，还跟我们定了不少豆芽呢。我怎么不记得他长这个样子啊？”想了想，还真想不起这位少爷的长相了。他当时光顾着激动了，哪有心情记得人家长什么样。
一旁的张清勇则好奇，他七弟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个人的。一看林慕威就知道是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然后看看林意宣，“这孩子养的可真好。”忍不住幻想一下，如果能成亲的话，以后自己的孩子又会长什么样。
想到这些，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楚。苗翠翠说过想要嫁给他，可在有更好的人家后，她还是选了别人。张清勇告诉自己，姑娘家哪有不想嫁个好人家的，苗翠翠那么选也是情有可原。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林意宣拿着几个小布偶，左看看又看看，觉得哪个都好看，哪个都想要。只能向他父亲求助：“父亲，我选不出来。”没有一个重样的，让他很难割舍。
林慕威直接都给他包了：“那就都要了。喜欢的话可以多挑几个。”
林意宣很高兴的把其它看中的也都挑了出来，然后又挑了几个他不喜欢的。
张清竹见人家一次挑了不少，便拿出一个小花篮，花篮很袖珍，正适合小孩提着。现在自然也方便用来装小布偶。
张清福接过小花篮，然后拿给林意宣：“你买的多，这个小篮子就送给你了。”
林意宣没想到还有这么小的花篮，正好适合放他的小布偶，便高兴的接了过去，然后把自己喜欢的布偶放了进去。看着很高兴：“正好！”
林慕威见儿子选好了，便问张清福：“多少钱？”
张清福算了下：“小的三文钱一个，这么大点的五文钱一个，最大的这种十文钱个。一共四十八文钱。给四十五文就行。”
林慕威让随从付了钱，然后跟张清福说：“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卖些样式给我。”他看中的是这种奇巧的心思，如果运作得当的话也能赚上一笔。赚钱谁都不嫌多，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计划在。
张清福有点意外，但却没有拒绝。他们没什么资本，这些小布偶很容易被仿制，他们也没法用更好的材料来做更精致的布偶。虽然还能凭借新的样式来挣钱，却也不多。但卖样式的话，兴许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他也没有直接答应：“这事我得同家里的哥哥商量一下。”
林慕威见他没有直接拒绝，知道这事是有机会：“好，如果有意的话，三日后可以去同福楼找方掌柜。”
“好的。”
一旁林意宣心里很佩服他父亲：“出来逛街也不忘做生意。”然后看着篮子里的玩偶，“不喜欢的那几个送给堂哥他们。”
林慕威父子离开后，张清竹惊讶：“他们真有钱，一次就买了十二个！”
张清勇心里：“……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然后小声问七弟，“小七，那个什么三少爷是什么人啊？他要买样式是个什么意思？”
“他是平陌城林家的三少爷。他家在城里很有名的。”对于布偶样式的事张清福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个三少爷手里经营着一些买卖，应该是看中这布偶了。人家要是做出来肯定是卖给有钱人的。林溪哥如果能同意卖的话，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张清竹听明白了：“这样林溪哥就能挣到钱了？”林溪没了记忆不知道家在哪里，也没个依靠的，能挣钱的话，肯定能更安心些。他很为对方高兴。
张清福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觉得林溪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肯定是不安的。能多攒些钱，心里也能更有底气。
梁汉他们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了。进了城，梁汉担心小石头跑丢了，毕竟哪个世界都有人贩子，小石头在逃跑的途中还差点被人贩子抓去卖的经历，这让他更小心些。
拉住小石头的手，梁汉笑道：“玩可以，但不能瞎跑。你要是被人拐走了可见不到梁叔这样的好人了。”
小石头笑着点头：“我知道啦，咱们快点去找小竹叔吧。找到他后去吃汤圆，走那么多路我饿了。”
“嗯，我也饿了。那咱们赶紧去找人。”梁汉再次叮嘱，“拉紧我的手可别松开。”
“知道啦！”
梁汉回头跟梁小叔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小石头钻进了人群里。
小石头一进热闹的街道，眼睛就忙个不停：“梁叔，看那个花灯！那是蝴蝶不？真好看！”
梁汉朝那些花灯看去：“嗯，是蝴蝶。”心里赞美这些手工艺品，“想要什么花灯看中了跟我说。我给你买一个。”
“不过咱讲好了，只准要一个。”小孩子要好好养，却不能太惯着了。如果村里孩子只有一个花灯或者没有花灯，小石头却有俩，那被羡慕的同时兴许会被抱团排斥。
“好，我就要一个。”小石头也不好意思让梁汉为他多花钱，因为只要一个花灯，所以他没轻易的就要买。打算都看过来一遍后再决定，真的是要货比三家的节奏啊。
“咱们先去找小竹叔！”
至于让一大一小寻找的张清竹则正在收摊子。
本来还担心卖不掉的布偶，结果慢慢的竟然都被卖了出去，甚至都卖光了。张清竹很开心：“嘿嘿，太好了！都卖光了！”
张清勇也很高兴：“我也有点意外。还是七弟能说会道，让那些大娘都买了一个。”
张清福也高兴，小心的把钱袋藏好，放到衣服最里层。然后拿了十文钱出来：“这些钱咱们还不能动，先给你们一人五文钱，去吃碗汤圆吧。”
张清竹高兴的接过去，天挺冷的，他们在这里站了不少时间自然想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七哥你不去啊？”
张清福：“我在这儿等会儿大哥他们，你们去玩吧。”
张清勇开口道：“小七，你跟小竹去玩吧，我在这等他们就行。去吧去吧。”
最后，张清福跟张清竹一起去吃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