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的女子走的越来越近:公子,看着我的眼睛,别再逃避,让我看清你,留在我的世界!
廖化望着她的眼睛,蓝色的瞳孔,清澈的眼神,仿佛将廖化的灵魂吸出了他的身体。
红巾女子终于走了廖化的面前,身高与廖化相平,伸出右手,要去抚摸廖化的脸庞:年轻人!留下吧!已经很久,没有令我动心的男子。
廖化忽然能动了,他伸出右手,想掀开女子脸上的红巾,去吻伊人的红唇。
却感觉左手有个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
他低下头,就看见肥六正在讨好地舔他的手。眼前,还是京西学院的操场。
他长出了口气,低下身,轻抚肥六的头:谢谢你,肥六!天晚了,快和胡药回家吧!
然后,他去沙坑去捡那七枝长棍。
胡膏和古风已经站在沙坑旁边了。
沙坑里,七枝长棍45度角斜插在沙里。由左至右,排成笔直的一列,间隔大小都相同。就是让人刻意去插,也未必能够做到。
胡膏问古风:我记得你做过指挥,也擅长投枪。做得到吗?
古风摇摇头:别说我!就是当年段侯城年轻的时候,也没不能投的这么整齐。
廖化走向前,向胡膏行礼。
胡膏看看他:我记着你!你是甲子科的廖化,功课很好。
古风问他:你这手可练得真不赖,佩服,佩服!
廖化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经济系的熊雄比我还厉害呢!
拔起七根棍,回去捡起短棍放回看台底下。今天事太多,廖化不想再练操棍术了。索性围着操场慢走几圈,回去睡算了。
古风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沉吟。
胡膏看着他:想什么呢?
古风苦笑了两声:以往我自己狂妄,不靠家里,也能自成自立,打拼出头。
家里出了事后,像个丧家犬,无处可去,才知道大半的成就怕是靠别人给父亲的脸面。
可心里总是想,当年段侯城比我还惨,只要一身的艺业在,总能振奋家业。
今天才知道,天下有才能的人远胜与我者极多,只不过没机会罢了。
胡膏看了他一会:你父亲若知道你有此见识,必定欣慰。你还年轻,输得起。经此反复,你消掉贵公子习气,知晓世事,日后奋发图进,我料定你日后成就必大。
古风肃然向胡膏行礼:古风感谢叔父的教诲!
稍停了一会,古风又道:我看叔父认识那个年轻人,哪日古风做东,叔父主席,侄儿想与那少年结交。还有那少年所讲熊雄一并请来————咦!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胡膏:襄阳老熊的儿子!当初都在东大营统领大院住着,不过比你小了好几岁。
古风:熊叔叔还好吧?
胡膏:不好!当初,东大营撤编,马前虎帮的他,回老家襄阳治安局当局长。
老熊这些年还是军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
你父亲倒了后,境内又屡出大案,被拿下赋闲了。
他儿子,就是那个熊雄,本来上得也是警政,上了一年又转得经济系。现在,也该毕业了,老云说他收到老熊的信,要他帮忙,把熊雄留到京兆。千万别回襄阳,受人羞辱。古风:不被逼到极处,想来熊叔也不会做此打算。
胡膏:这么小的地方,民风不好,商贾不盛,就那几个位子,还不得整天给斗鸡似的。我当初就劝他,叫马前虎给他找个京郊九县的治安局当局长,大家都能互相照应。
古风:我记起来了,熊叔叔当时是副都统,真到大兴县当个局长,可得降了****。
胡膏:当时撤编,降四级的都有。他就是想衣锦还乡,没想到老家的那帮刁民有多难缠。听说是,衙门的本地虎,得罪了不少,挡人家的路了。亲戚也得罪了,安排不全乎啊。
又谈起过去的许多人,除去还在轨道局的几个大匠师,没几个混的好的。两人叹了一阵子。
古风告辞。
胡膏吃了一惊:几点了,你还会去,还有车吗?
古风指指天上的月亮:今天十五!天气不错。京兆粮食局月圆三夜,包揽全部车皮,运塘沽码头海运来的存粮。我叫西梁河站的和叔叔送我跳车便是了。
胡膏:那也太急了些!
古风:马前所长待我不错,晚上走,也误不了点卯,免得别人闲话。再说,我也得给黛玉准备吃的,别饿着了。
胡膏说:那你去吧!问老和一声好!
古风自去。
胡膏也不回家,仍是慢溜。不知不觉,廖化和他两人就并肩而行了。
廖化看了看他,又行了礼: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有没有空?
老胡拍拍手:现在呢,老夫别的没有,就是有空。问吧,不过我也见识有限,咱们讨论讨论,教学相长。
廖化问:今晚月圆,不知为何我总是难以自制,非常恍惚,好像总想去一个地方,又像那里有个人在不停召唤我。不知道先生有没有这种经历?
老胡看看他:廖化,看我的右手。
廖化看他的右手抬起,指向黄色的圆月。圆月忽然慢慢变白变蓝。
月光下,红巾的女子嗔怪地看着廖化:公子,为什么总躲着我?
这时,旁边胡膏走过来,抓住廖化的手:廖化,醒醒,都是虚幻!
廖化看着他:可这个红巾女子也是虚幻吗?
胡膏问:那里有个女子呢?
廖化一看,还是在操场,毫无女子的踪迹。
他叹了口气:原来是个梦,可先生如何也能进入我的梦中,和我一起走出梦境?
胡膏摇摇头:我没那个本事,入你的梦中。你梦中的我,是你虚幻的。
廖化喃喃自语:这是为什么?先生能指教我吗?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要死了吗?
胡膏吧嗒吧嗒嘴:我看你身体好的很,不想要死的样子!
廖化:先生能指教我吗?
胡膏:我也说不好!不过,我在白云观待过两年。半懂一点。你这是入了妄境的!
“什么叫妄境?”
胡膏给他解释,妄境简单一点,对平常人而言,就是白日梦。就像乞丐梦想自己成了大富翁,奴仆梦想自己做了主人,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梦想自己当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佳丽三千。老不及格的家伙做梦自己考了个全班第一。但是一般人白日梦都会醒,一是自己瞎想一会,就出来。二是,饿了,渴了,该更衣了,不得不醒来,三是叫人打扰,醒来。有的人,由于各种原因,分不清白日梦和现实,精神就会失常。
第二种,是修行人的妄境。修行人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入妄。
每个修行人的妄境都不同。
不过,所有修行人的妄境都是修行人的关卡,无论是大喜乐,还是大恐惧,都是修行人自身深裝于心底秘密的返照。所以修行时,有妄境不问的传统。
可以把妄境当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修行人就世界的创始神!
修行人的妄境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他不愿醒来,就不会醒来,也不会让人叫醒。就像是植物人一样,直到他的肉体死去,一切虚无。
有的修行人反复入妄,就是为了享受这种难言的喜悦。可以理解为修行人的白日梦。
如果,能够大彻大悟,修行便更上了一步。
胡膏看了廖化一眼:你看,你是哪一种呢?
廖化:这应该不是白日梦,在梦里,我好像很快乐,又像很痛苦。我想留在那里,却很不情愿。那里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胡膏奇怪地看着他:真得很奇怪!或许,你真的是个天赋异禀的人。我给讲第三种妄境。
第三种妄境叫做幻境。前两种妄境都是虚无之境。幻境确是个真实之境。只是很难理解。
这么说,你从白日梦里醒来,白日梦里的世界就消失了。即使你再接着做,也不过像是看书一样,上回看完第39章,这回第40章而已。
幻境不同,这回你进去,看完第39章,下回可能就是300章了。幻境的世界的时间,有时比真实快,有时比真实慢。
在幻境里,如果你意志坚定,能自行脱妄!但也可能为幻境所困,迷失了自己。也能为外物和别人所唤醒。
除非是大机缘,异样情形,幻境是很难进入的。
胡膏说:你看见我家的狐狸了,是因为两个世界的六道轮回混乱,单向穿越。其实就可以理解为它进入了我们这个幻境,回不去了。
廖化低头想了一会:刚才就是先生把我从幻境中叫回的了。
胡膏挠挠头:应该是!不过,你刚才幻境与实景相合,倒有点像修行人出妄的意思。你以后去趟白云观,问问那里的道士吧!
廖化又问:你叫我看月亮是怎么回事?
胡膏:月圆之夜,道心易动!我就是瞎试一下,没想到竟然管用!可能你真是个修行的材料,更得去趟白云观。
廖化:可现在,我动不动就入妄,这可怎么办?我们屋今晚一个人都没有!
胡膏:这倒好办!你给自己一个必须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不过。你得确定一个非常确定的有说服力的理由。就绝对不会迷失了。
廖化低头想了一会:我想留在京兆,挣点钱,买个大一点的房!把爹娘接来,看看天子脚下的风景,爹娘回了家,也有的话与乡亲相聊。
胡膏吧嗒吧嗒嘴:很好的理由!
很有可能,能够你一辈子用的。
好好干吧!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