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当马跃现身的时候,原本吵吵闹闹的衙门大堂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士阶层一方,以郭景阳为首的一众大小官员们纷纷站起身来,郭景阳则是快步走到马跃的身前,第一时间询问前方战事的进展情况。
“马大人,前方战事如何?攻城敌人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看着郭景阳脸上略微慌张的神色,马跃心中虽然腹侧不已,但是最起码的礼貌多少还是知道的。
“郭县令,还有诸位同僚,在场的各位绅士们,马贼的第一轮攻城行动已经结束了,泽县暂时安全了。”
“那他们的来历呢?”
“依方才战场上的情况来看,这一次攻城的敌人很有可能是来自青龙山的马贼,领头之人正是严虎!”
“严龙呢?”
郭景阳对于青龙山的严龙、严虎两兄弟也是非常熟悉的,连年来泽县有不少的案子就是青龙山上的这伙贼人犯下的。
“严龙并没有现身,不过郭县令,现在各个城门的防守力量略微吃紧,还望郭县令尽快协助本官征召城内各家族的守卫力量。”
马跃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士阶层以外,其他所有的家族家主们纷纷脸色大变。
“这是个什么道理,这兵家打仗之事,本就是马大人职责所在,城中守军力量尚可,难不成区区青龙山上的几百名马贼还能攻破泽县的城门不可?”
“就是,就是,守城之事本就应该交由专业的士兵们来做才行,家族里面的那些莽夫,不过一些门外汉而已,上去了反而还会给马大人凭空添乱。”
“是啊!是啊,郭县令、马大人,这件事情尚有待商榷啊!”
在场的一众家族,除了坐在首位上的秦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其他所有家族的掌权人物对于马跃的建议全部发表了反对意见。
这些人心里面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家的护卫那都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使用出来的,如果就这么任由马跃征召上战场的话,到时候不论战功的归属,单单这伤亡上面,自家还要赔钱。
所有人都不是傻瓜,每一个没有到最后的生死关头,绝对不会把利益抛之脑后,更何况,平日里面他们与马跃之间的关系就不是非常好。如果在战场上马跃起了心思愣是要将他们的人放在前面充当炮灰的话,他们也无能为力。
所以,本着商人逐利的原则,马跃的建议在一提出的情况下,几乎面临着全票否决的境地。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马跃心有怒气,只是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人,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更何况郭景阳与秦涯还没有发表态度。
“郭县令……这。”
马跃面露愤懑,虽然自己早已经派人前往江陵州城通报这边的情况,但是这路途上最快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再加上这中间的调配以及事实核查等等,等到出兵了就什么都凉了。
能够让马跃吃亏的事情,绝对会让郭景阳心里面十分爽快。
不过,那都是平日里面的小打小闹,郭景阳能够在如此年龄段就能够当上泽县的县令,凭借着不仅仅是他的聪明才智,除此之外,在为人处世和大是大非方面,郭景阳多多少少还是有自己的几分心机。
武官全都是城门负责防卫之事,所以在场的均是以文官,而为首的又是郭景阳,所以在县令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之前,其他人全部都是低着脑袋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虽然郭景阳心里面早已经有了打算,但是他打算再晾一晾马跃,毕竟能够看到马跃陷入此窘迫的境地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郭县令,这可不是小娃过家家!第一波攻城马贼的势头就非常凶猛,现在泽县的守军仅仅只有本官兵营内的三百余人,满打满算守一个南城门已经非常吃力了,这要是被马贼们从北门趁虚而入甚至从东边趁水而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马跃最担心的就是东边的情况,自从西城被郭景阳以及秦家使用自己的强硬手段给搬迁以后,原本西边贫民窟里面的所有人全部都移动到了东边,而东边与城外仅仅相邻着一条河。
多雨季节,马跃反倒不担心,汹涌的河水将会成为泽县东边天然的防护壁垒。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入冬以来,南边已经许久没有下过像样的雨水,东边的河流早已经面临枯竭的危险,而且东边地势也不算太高,如果被马贼趁虚而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马跃心中着急,郭景阳却是独自一人高高挂起,当得知攻城一方仅仅只有马贼的几百余人的时候,郭景阳心里面就放心了。
因为他知道,在泽县,势力真正庞大的并不是马跃手底下的这伙大头兵,在其他地方,泽县还有相应的力量。
就算到时候泽县被攻破,郭景阳也有相当的手段将敌人给赶出去。
到时候自己非但不需要承担的责任,反倒还会有一个临危不乱,上阵杀敌的头等功劳,而他马跃,哼哼!单单是守城不利的罪名就足以让他再也成为不了郭景阳的对手。
这一次的行动,操作的好,对于自己,将会百利而无一害。
“马大人,本官也明白你的难处,但是在场诸位乡绅的话语却不是不无道理,与马大人手底下的精兵强将比较,他们家里面的那点炮灰,就算上了战场又能如何?”
郭景阳的话让马跃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只可惜理智战胜了冲动,郭景阳这里过不去,老狐狸秦涯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双小眼睛眯起与马跃凌厉的眼神互相对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站在这里,马跃只感觉这里的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带着一些嘲讽。
“哎……”
马跃长长叹了一口气,狠狠地跺跺脚,双拳握紧,然后又迅速松开。
“郭县令,就算各家不愿意出人,那么这钱财也多少应当出一些,如今刚刚一场战斗下来,己方的伤员不仅仅需要疗伤药进行救治,除此之外在抚慰这一块,还希望郭县令能够多多体谅。”
人在屋檐上不得不低头,军费的管控,虽然名义上可以为马跃自己一人独自决定。但是每年上面拨下来的军费实在是太少,马跃囊中羞涩,此时此刻只能是依靠在场众人的力量,多多少少帮助一些。
郭景阳虽然想看笑话,但是他与马跃之间的冲突还没有到摆在明面上的层次,所以马跃的这个请求,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这个简单!将士们在前面为父老乡亲们守家,咱们自然不能让将士们寒心,马大人请放心,本官这就组织各家筹备粮饷,马大人随时想用随时来取就是了!本官相信各家家主这点事理多少还是能够明白的,是不是,各位?”
在郭景阳笑眯眯的眼神注视下,所有乡绅全都笑口一开,点头称是,秦涯也淡淡地点头。
场面完全被郭景阳把控,马跃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不外乎就是自取其辱。
“那么这后方还望郭县令多多照拂,本官这就前往其他各处城门吩咐守城之事,告辞!”
马跃离开了,留下了一屋子笑面常开的老爷们。
伤员临时安置地内,当马跃离开衙门已然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而离开以后,马跃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在万般无奈之下,马跃对于伤兵的处理本已经是精疲力尽,选择萧禹来负责这件事情也是无奈中的最后选择。
他能不能行,能否胜任?又能否真的能够救下那些临死的伤兵?
离开衙门以后,马跃一边想着刚才在衙门内发生的一切,一边怀揣着对萧禹能力的怀疑,心中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安置处。
只不过当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的眼珠不禁伸缩扩大。
“这……”
跟随在马跃身边的曹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也是非常震惊,原来马跃让萧禹来负责这件事情,曹乐心中就有些担心,毕竟萧禹的身份,他多少还是听到过一些。
就一个富家的花花公子,别到时候没帮到忙,反而还让那些伤兵的伤势愈加严重了。
可当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曹乐对于萧禹的感官,却是翻天覆地,这还是大家口口相传的那个萧家二公子,萧禹吗?
只见此时的安置处已然是焕然一新,马跃离开以前,这里到处都是乱糟糟、血淋淋的,伤员们更是被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根本分不清轻重。
而现在,一座座小型布棚被安置在平地上,地上也不似之前那般乱糟糟,脏污全都被人给清理到了一边。
每一座布棚都有人进出,有的人端着血布从里面走出,也有的人端着热水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去,虽然看着匆忙,但是实际上却是井然有序。
“这……马大人,看来这萧家二公子,并不是大家传言的那般!”
站在原地,马跃愣了好一会儿,嘴角才缓缓翘起。
“看来本官并没有看错,萧家,确实出了一个不错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