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是中原第二大繁华的城市,一进城门便是满街的叫卖声,食品摊上新出炉的包子、烧饼冒着热乎乎的暖气,在寒冷的早晨让人也能感到温暖,穿得圆滚滚的孩童举着竹马、拨浪鼓跟在买糖葫芦的小贩身后调皮地闹腾,也有彪悍的妇人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从酒馆里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往手里呵着热气的路人行色匆匆,路边的乞丐瑟缩成一团,面前的碗里空旷的只有一两个铜钱。Www..Com
路上铺着昨夜刚下的新雪,下的不多,所以各家门前也没开始铲雪,一群骑着快马的人疾驰而过,后面跟着一辆驾得飞快的马车,一路向着西边的道路行驶。
苏小柯打着哈欠趴在窗户上往外瞧,城内光影如飞掠过眼前,也就是这个时候人还少,他们才敢那么快了。
城里一片平静,也没见到半个武林人士,约莫都已经上山了,这个时候,恐怕都有人到了地方了吧……正想着,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嘶鸣,拉车的马似乎被什么吓到了,差点把车子都掀翻,戚逸之伸手一捞将吓傻的苏小柯带进怀里,这才没让他一头撞到墙上。
楚萧在外面拉紧缰绳,邢宽也赶过来拉住了,两人合力才把马给安抚住了,戚逸之皱着眉仔细摸了摸怀里的人,确定没受伤才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一个破孩子突然冲出来惊到了马。”楚萧声音里有些生气,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大事,训了那小孩两句就让他走了。
苏小柯又凑到窗口去看,只看到一个瘦小的背影,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小家伙正匆匆忙忙地往一旁的巷子里蹿,行动还挺机灵的样子,等车子开动了,苏柯眼角不经意间似乎瞥到巷子深处出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虽只是晃了一眼,苏柯还是能觉出那道士挺仙风道骨的,像个半仙一样。
反正是不认识的人,苏柯也不怎么上心,转眼就把这事忘了。
被耽搁了一下,众人更是快马加鞭,要是晚了,上山可就不容易了。
越靠近群宴山,天就越冷,半道上遇到两三个骑马奔驰的人,同样是去贺喜的,众人互相认识了一下,便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可接下去就没再见到什么人了,苏柯感到挺奇怪,厚德门虽不如少林武当有威望,也没有凌雁门那样出名,可同样是个大门大派,掌门嫁女这么大的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来贺喜,是没有邀请呢,还是别人不想来?
朝云峰的确挺难走,只有一条千古山道直通其上,正好两个车身宽,倒也让苏小柯他们的马车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越往上空气越冰冷,他们坐在车里都能闻到外面下雪的气息,厚德门也派了人下来接引,礼数还是很周全的,等到了山顶已经是傍晚,马匹都是呼哧带喘,累得不行。
苏柯下了车,张灯结彩的大门口被清理出一片石砌空地,旁边一片白雪皑皑,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正亮着,红彤彤的光芒映照在雪地上显得有些昏暗,门口只站着六七个凌雁门门人,穿得也挺喜庆,只不过脸上都有些恹恹的,整个门派也很安静,站在门口,听不到任何人声,不若一般人家办喜宴时那样热闹。
这感觉越来越诡异了,一个大门大派的掌门千金出嫁的场面,相对来说真是太过凄凉寒酸。
众人心中皆疑,面上却不露声色。
段春风跟门口的人吩咐了两句,那人便匆匆跑进去,很快,一个满面红光的矮胖老头便笑呵呵的迎了出来,戚逸之等人立刻上前,苏柯这才知道这弥勒佛似的老头就是名震江湖的厚德门门主——刘正庸。
刘门主一身簇新,看着十分喜庆,见到这些小辈也挺慈祥,乐呵呵的让他们赶紧进去取暖,说是连酒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来了,让他们入了座,就可以让新人拜堂了。
戚逸之几人有点诧异,喜宴场面凄凉不说,怎么刘门主嫁女儿竟然连个良辰吉日都不讲究了呢?如此随便实在说不通,好歹那也是他的独生女,再说这刘门主宠姑娘那都是出了名的。
跟着刘门主进了门,才发现酒桌其实都只摆在了宴客厅里,光用想的都知道来的人肯定不多。
等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主座上方的墙上便是一个大大的“囍”字,正对着大门铺了一条喜庆的红毯,左右两边各十几张酒桌,虽然都坐满了,但人数也的确让人心寒的了,可再仔细一瞧,便发现坐在这里的却都是极有分量的人,少林的玄理大师、武当的天湖道长、澄海派的鲲鲮子、昆仑山苍野老人、太虚观的乌眉上人……环视一周,也都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倒是此刻的戚逸之和苏柯以及步多那群人让人看着眼生。
不过戚逸之气度非凡,随便往那里一站便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想让人忽视也难,不过倒也有人认得他,玄理大师和天湖道长竟然先跟他点了点头,神色中竟可以看出对他十分赞赏。
这种场合,像苏小柯这类的小弱鸡就立刻被人自动屏蔽了,他也乐得躲在戚逸之身后看热闹,等几个小辈过去给长辈们行完了礼,便依次入座,苏柯特意看了乌眉上人一眼,这老头脸型瘦长,颧骨凸出,须发花白,那长长的眉毛挺扎眼,配上那严肃的表情瞧着倒是挺威严,这老头目不斜视,颇为高傲,苏柯撇了撇嘴,转过头来,在心里骂了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身份极高的少林武当等自然是坐在主桌,凌雁门虽然十分有威望,可戚逸之等人辈分不够自然是不能给安排过去的,不过位置也挺受重视,就在主桌的旁边,苏柯坐在戚逸之身边有些紧张,要知道,这里可是随便一个都能用小指尖给他秒杀的人物,而且人收拾他都不耽误打哈欠的!
步多只有一个人,他的那几个小兄弟被人带到后面和厚德门门人一块坐,现在孤家寡人的坐在那里似乎也收敛了许多,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一直盯着饭桌不挪地儿,像是上面突然开了朵花似的,苏柯瞧着觉得有点好笑,可瞟了眼周围的气氛,又不敢吭声。
这感觉都不像是个喜宴,群雄相聚也没人说笑套交情,只是小声的凑成一堆讨论什么,神色也是挺严肃的,只有主桌的人还正常些,有说有笑的,不过是不是笑里藏刀苏小柯就不知道了。
刘门主跟大弟子段春风耳语几句,段春风笑着退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乍然响起喜庆的奏乐声,有人喊了句“新娘子要来啦!”气氛这才轻松了下来,人人面露喜色,引颈顾盼。
苏柯伸着脑袋,看到门口抬进了一顶大红轿子,上面绣着吉祥的图案,轿子停了下来,傧相将新人请了出来,身穿红衣的喜娘上前扶着,众人视线同时扫向轿子里探出的精致小巧的红绣鞋,一个身形纤秀,削肩细腰的一身喜服的姑娘娇弱的从轿子里袅娜而出,光是看身影便觉得是个绝色佳人,同是一身喜服的新郎官立刻眉开眼笑的走上前,傧相赞礼,新人进了厅堂拜了天地,又拜长辈,最后夫妻对拜,喜娘叫道:“送入洞房!”于是两位新人便被热热闹闹的送走了。
刘门主笑眯乐呵地瞧着他们相偕离开,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却多了一丝担忧,但只一眨眼便又是乐呵呵的,一一对上来道喜的人回礼。
苏柯瞧着门主,总觉得他哪里有些怪,桌上的酒菜陆续上齐,菜色丰富显然是花了功夫的,那酒也是上好佳酿,他便一门心思的投入到吃食上面,把刘门主的反常抛在脑后。
大厅一片喜气,终于彻底打破之前的怪异气氛,闹哄哄的互相套近乎。
在占便宜这方面,苏小柯那绝对是有着深厚的功力的,一双筷子使得是风生水起、矫若惊龙!二师兄几人成功地被惊艳了!多么牛逼的筷子攻啊!这套功夫放在阴险小人苏小柯身上更是被发挥地淋漓尽致,最主要的是,***谁敢跟他抢啊,他旁边就有一个正笑得如暖阳般和煦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呢!
最可怜的是阿九,人家带着面巾本来就不方便(自找的!)可是这筷子才对准一块酥肉,他就能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一道犀利的目光,手那么一抖,美味的胭脂酥肉便消失在苏小柯的嘴巴里。阿九太委屈了,他都上桌多久了,娘的,连一样菜的汤汁都没碰到过呢!眼泪汪汪的向楚大哥求救,楚某人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温柔似水地看着他,“乖,用白开水拌着吃吧。”
阿九抽噎一声,低头扒拉饭粒。
楚某人顿了一下,抬头希冀地望着他最敬爱的师兄,目光闪闪,凄哀婉约。
戚逸之温柔一笑,轻声道:“去厨房吃吧。”
……MLGB!!
楚某人终究没有带着阿九去厨房,主要是吧,你一个宾客去吃人家喜宴,从没听说上人家厨房吃的啊,那不等于是在打人家耳光么!
包括步多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头冷汗,哆哆嗦嗦地像个小媳妇一样捻着碗里的米粒,偶尔幽怨地向苏小柯投去一瞥,麻痹的,你一个神厨怎么吃别人家的饭菜也能吃得这么香?!
戚逸之略感满意地点点头,不时的给苏小柯夹上一筷子,把这家伙哄得心也暖呼呼的,脸上的傻笑也一直都挂着,最过分的是,这小混蛋还故作天真地招呼大伙:“哎,你们怎么都不吃啊?挺好吃的啊,快吃啊,快吃!”边说边把一盅佛跳墙端到戚逸之跟前,几勺子就把里面最好的东西放戚逸之碗里了。
(#‵′)凸
二师兄几人气得吐血,手里的筷子一双双应声而断,然而对面二人依然故我地、木有下限地继续秀恩爱。
……我!草!一对狗男男!
门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雪,鹅毛般大的雪花片刻就将整个山顶铺满,清冷的月亮挂上苍穹,把整个山峰都映照得泛着幽冷的光辉。
冬日里喝壶热酒最好不过,江湖儿女更是不拘小节,没多久,整个大厅里便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光闻就能让人醉倒。
苏小柯吃饱了,腆着肚子靠着戚逸之肩膀眯眼舒服地打盹。二师兄几人苦逼兮兮地吃着残羹剩菜,唯一能让他们欣慰的是,这小混蛋不能喝酒,要不他们真得就着白开水吃饭了。
玄理大师和天湖道长是出家人,自是不能喝酒,两人瞧着时候差不多便起身想先行离去,刘门主酒气上脸,红的发紫,见他们要离开,也跟着站起来,刚要说话就被门口哭爹喊娘的声音给打断了。
门外跑进一人哭丧着脸嚎:“不好啦!不好啦!小姐不见了,姑爷被人绑在床上不能动弹啦!”
刘门主脸色一白,急忙揪住那人,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沁儿不见了,怎么回事?”
来人脸色更白,被他凶狠的态度吓得直哆嗦,这时门外又进来三人,是两个门人搀着新郎官颤颤巍巍的进来,那新郎官似乎是被人揍了,眼睛和嘴角都是乌青,衣服邋遢着,看上去好不狼狈,只见他痛哭流涕对刘门主叫道:“爹——沁儿跑啦!她……我一掀盖头她就把我揍了一顿,还说,还说要去找天下第一公子啊!”
刘门主倒抽一口气,身子一软,有些承受不住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苏柯也倒抽一口气,唰的扭头去看戚逸之,天下第一公子……不就坐在这里么?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搞不清状况了,再瞧那新郎官,众人深感同情,真是看不出来,刘小姐瞧着娇滴滴的,原来这么彪悍啊,最重要的是,这倒霉男人成亲第一天被新娘子揍了不说,估计连小手都没摸过就给她跑了,看来,这新郎官也当不了多久了。
段春风似乎刚得知消息,匆匆跑进来,见他师父失魂落魄的坐在主位上,皱了皱眉,走过去轻声道:“师父,我听说了,要不,我带人去把师妹找回来?”
“……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众人只听见刘门主像是魔怔了一样喃喃自语。
“我早就该防着这一手了,这个坏孩子,坏孩子,怎么这么不听爹的话……不听话啊……”
“师父!”段春风脸色凝重,大声喊了他。
刘门主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头,看清了来人,似乎这才清醒了过来。
“春风啊……你,你师妹,她……她……唉!”
段春风点点头,拱手道:“师父,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让徒儿带些人去把师妹找回来吧,我想,师妹应该走不了多远的。”
刘门主缓缓的点了下头,看着他叫上其他弟子呼啸而去,沉默良久,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上去忧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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