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初气喘吁吁跑出密道,跑到广场,便看见阿晚已经等在墨玉棺旁。
云初关切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虽说看上去有些虚弱,却不似刚才姜厉说的那样“魂都快散了”。
云初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她赶忙说道:“青女被你父亲困在吸魂阵里了,我现在就去开启锁魂阵!”
阿晚听见父亲的消息,眼神微黯。
随即,他认真看向云初,仔细交代道:“父亲是锁魂大阵的阵眼,我与他同承一脉,能顶替他做阵眼。
你吟诵完咒语之后,便将你的血,滴在那卷轴上,然后去墨锡的棺椁里藏好。棺椁里面左侧靠上有个机关,按下机关,棺盖便会合上,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云初正要点头,忽觉不对。
她蹙眉看着阿晚:“这里一共三口棺材,按说都是安全的,你为何偏让我去墨锡那口棺材里?锁魂大阵开启会有什么事,你还特地嘱咐我莫要出来?”
云初越问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之前在青炎山与阿晚分别时,他还是一问三不知。
为何这次醒来,他对锁魂大阵、甚至就连青女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更何况,墨锡的棺椁很明显是第一次打开,阿晚又为何知道棺椁内部的机关??
“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云初直截了当地问。
阿晚眼眸微闪。
“此事说来话长。”他催促道:“时间紧迫,莫问这么多,直管照我说的做便是。”
这般言辞闪烁,更让云初生疑。
云初并非没经历过锁魂大阵,之前梦到的情景虽然模糊,她却大抵知道,锁魂大阵锁的是人魂,于活人来说,根本无碍。
可如今,阿晚却让她躲去墨锡的棺里……
云初心里一沉。
“你莫非……有法子要毁了帝陵?”她赶忙问道。
阿晚没想到她竟如此敏锐,见她猜出来,便不再遮掩。
“墨锡和青女当初设计这帝陵之时,为了防止有人窥探他们的寝陵,设定了自毁的大阵,只要有阵眼作引,便能触动自毁之阵。
今日若只将青女禁锢在石壁上,恐怕她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只有将这帝陵和锁魂大阵彻底毁掉,把这些吸人魂魄的石壁,悉数埋入地底,青女便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云初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墨锡的棺椁上。
“既然这么说,你让我进墨锡的棺椁,是因为整座帝陵,只有墨锡的棺椁是安全的?那你呢?你如今已与这一世的魂魄连在一起,若尸身随大阵一起毁掉,魂魄当如何?”
“无妨。”阿晚风淡云轻道:“这一世我早就死了,这具尸身怕是再也入不了姜家的祖坟,不如就将它长埋在此,如若他日,你想起我,也可来此为我烧点纸钱。”
阿晚绝口不提魂魄的去处,仰头看了看天象,再次催促道:“闲话莫说,快,时间快来不及了。”
云初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阿晚既说出“烧纸钱”这样的话,想必接下来的事,于他这个“阵眼”来说,必是万分凶险。
然而,此时此刻,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退路可走。
云初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进石棺里。
她像之前那样躺平,手攥了攥卷轴,艰涩的打开。
看着上面的字,想到若念出这些字,大阵便会随之启动,阿晚的魂魄或许就……
云初的心口像被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闷疼的难受。
“莫想太多。”阿晚在墨玉棺外,温声催促道:“青炎峰还有几百号人的性命……云大人、楚沄、苏锦泽、雨落,他们的不幸皆因我而起,如今便是我和父亲偿还的时候。开始吧!”
云初咬牙,拿起卷轴,艰涩地开口,念出上面的咒语。
“唔帏津哞哔唪,麻咪哞唪哔唪,哞哔唔帏哞唪,哞哔唪唔帏津。”
随着她的咒语声,地底最深处,再次传来轰隆隆的鸣响。
伴随这些鸣响,整个无终山上空,无端刮起了狂风。
原本昏黄的天色,彻底黑沉下来。
“轰——隆——”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泱泱的黑云,压得极地,云层之中电闪雷鸣。
云初看着这等罕见的异象,心知锁魂大阵即将开启。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卷轴上。
“轰——”
这个瞬间,整个无终山从地底最深处开始颤动!
“快去石棺里!快!”阿晚在外面大声催促道。
云初闻言,扔下卷轴,跳出石棺,就往碧潭的方向跑。
她刚跑到一半,顿住脚,回头看向阿晚——
此刻,阿晚像姜厉一样,闭目盘坐在广场最中心。
他嘴唇翕动,大抵是在吟诵什么咒语。
随着他的吟诵——
地底深处仿佛有一条巨龙,正在苏醒。
“轰——”
大地的震颤,越发频繁强烈。
四周那些林立的石壁,像风中的树木一样,几乎摇摇欲坠!
阿晚的魂魄,在这地动之中,犹如一叶在狂风骤雨中飘摇的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倾覆!
云初咬牙,折身跑回白玉石棺旁,捞起阿晚的尸身,背在身后。
“阿晚!我护着你的尸身,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着!来日我在梨花树下,为你烹茶!”
说完这句,云初压下眼底的泪,大步朝碧潭中间的石棺跑去。
此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定要护住阿晚的尸身!
阿晚吟诵咒语的唇,凝滞了片刻。
在这个瞬间——
沁芳园梨花树下,悠闲品茗的时光,不期然涌上他的心头。
一滴泪悄然从阿晚的眼角滑落。
他未曾睁眼,无声道:“若有来生,愿不再相欠。”
说完这句,他再次凝神,吟诵起咒语来。
※
这一边,云初把阿晚的尸首,背上碧潭中间的石台,直接放进了棺中。
虽说这黑色棺椁,是墨锡和青女两人合葬之用,却也只能容下两人而已。
若加上阿晚的尸身,地方便明显不够了。
地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帝陵边缘的石壁,已经开始轰然倒塌。
云初抓住棺沿,踉跄转到墨锡那侧,对着他的遗骸,双手合十告了声罪,便将他侧靠在棺椁的侧壁。
而后又将阿晚的尸身侧靠向墨锡。
如此,便在棺椁的另一侧,腾出了仅供一人侧躺的缝隙。
好在云初极瘦,便是侧躺进去,离阿晚的尸身,还能留有一些缝隙。
她摸索着阿晚说的位置,找到机关,按了下去。
也许是地动摇晃棺椁,触动了墨锡面具的机关。
“咔哒——”
就在棺椁即将合上的瞬间——
墨锡的面具,突然被弹开,露出了他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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