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苏锦江沉默一下,“柳眉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忌做事半途而废,您亲自下手杀二郎,这么长时间已经饱受煎熬,二郎没按计划死,您便再也下不去手了,为今之计只有我来继续做完您未做的事。”
苏驸马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往外冒,蠢,太蠢!
“二郎是你亲弟弟,是我的亲儿子!你怎么会相信了她的鬼话,觉得我会亲自下手杀我的亲生骨肉,你的亲手足呢!”苏驸马指着他的鼻子,气的嘴角直抽抽。
苏锦江紧走两步,惊讶又犹疑地问道:“难道……二郎的毒当真不是父亲下的手?”
不可能啊,公主将二郎身边所有的丫鬟、小厮一一严刑拷问过,更甚至连祖孙三代都查了一遍,毒是连续下的,若对方真有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力,早就……
苏驸马的怒意蹭蹭烧到脑门,真想破口大骂,当初你若顾念手足之情,跑来问我一句,何以会到今天这种局面!
又想到要做的事,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锦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我也是被那个贱人骗了!二郎与秦王殿下交好,秦王素有隐疾,他们拿旧事威胁我,说想借二郎给秦王荐医,我亲自试过了,那药确实只能让人假死,所以才……我也是没有想到。”
苏锦江趔趄几步,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这事……咱们都被她骗了?”
苏驸马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苏锦江气的直锤墙,直恨当初把那贱人推井里太便宜她了!
“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他问道。
苏驸马走到他的身边,眼光微闪:“那玉蝉究竟是如何来的,柳眉背后的人又是谁?若能抓出柳眉背后之人,你我方能解此困境,媛娘指望不上,毕竟还有二郎能为我们所用……”
苏锦江苦笑着摇摇头:“玉蝉是柳眉诓我去鬼市找个黑衣人买来的,说当时您给二郎下的毒也是从那人手里出的,是前朝宫里的东西。自始至终,儿子就只见过柳眉一人和那一个人,从未再见过旁人……”
苏驸马早知是这个答案,如今从他嘴里听见,仍觉得十分沮丧。
原来从头到尾,全是被人算计好的,他们父子,早已是弃子,这个局必以他们之死作为了结!
突然,苏锦江猛地抬眼看向驸马,疑惑地问:“父亲那日突然密信让我去画舫见您,只说是娘亲忌日,有事相商,究竟是何要事?若非那晚,也不会落入今天的境地……”
“你的身世,为父瞒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将你约至画舫上见面呢!我不过是想要见见柳眉背后的人,留了信儿,隔几日便去等在那里罢了!”苏驸马恹恹地说道。
苏锦江一听这话,知道他们父子全都中了别人的计谋,心里更加惶惶不安。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阿慧刚刚怀上我的孩子,我……我……”他嘴唇翕翕,赶忙拉着驸马的手,哀求道:“父亲,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儿啊!为父此时前来,可不就是为了救你嘛!”苏驸马拍拍他的手背。
回身警觉地将门开了一条缝,伸头左右看看,见院中空无一人,这才又合上门,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效仿二郎的方法,假死了!”
苏锦江正想细问,惊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物什,低头一看,是一包药粉!
“这是柳眉当时给我的假死药,二郎便是吃了这个昏迷不醒,最后又被人救了回来。”苏驸马快速说道。
苏锦江“嗡”的一下,脑中警铃大作,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可是做过刺史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哪怕是亲生父亲给的东西,他也不得不心生怀疑!
苏驸马任由他打量,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地将他的计划细细说给长子听。
“公主的意思是要通过你,将柳眉背后的人查出来。明天辰时,我便去禀报公主,就说你已幡然醒悟,愿意交代所有的事情,请公主移驾这里,由你当面亲自交代,以报答她养育之恩。届时她顾念着往日的情分,必会前来。”
“你见到她以后,多说一些悔不当初的话,也可将你幼时与公主的趣事,挑些印象深刻的与她细细道来,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子,多挑她素日爱听的就是了,勾起她对你深藏的母爱。”
“你留意她的眼眶,她被感动之时,眼眶必是先红的,这个时候,火候就差不多了,到时,说出‘他们在你身上下了蛊,你也是受人控制,那人是……’,说到这里,你便立时假死即可!”
“我辰时进去禀报,到公主移驾至此,路程不近,再加上劝说的功夫,恐怕得半个时辰,这假死药是有时效的,并非吃下去立时生效,而要延迟半柱香的时间,你得掐算好这个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你自行揣摩一下。”
“假死以后,我便即刻寻大夫前来诊治,确定你已假死无疑,再说些煽情的话,尽快把你‘安葬’,待到派人去光州给阿慧报信儿时,再趁夜将你送去同阿慧会合,到时你们一起天高海阔,再也莫回京城来!”
苏锦江听着父亲的话,事情安排的严丝合缝,没有半分纰漏,事事妥帖,又低头看那包药粉,装着药粉的袋子,似纸非纸,与他从黑衣人手中购得的一模一样,更加确信了几分。
苏驸马捶着胸口,悔恨自责道:“为父无能,打从你出生就活在阴影下,这么多年,原以为能圆了你亲娘的心愿,让你一生顺遂平安地终老,却没想到……都是柳眉那个贱人!让你我父子到了如此境地!”
这话听在苏锦江的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这些年自己活着就是个欺君之罪,父亲呵护自己长大,若要加害,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想起刚才的怀疑,他不由得有几分惭愧。
苏驸马含着热泪,颤抖着将他揽入怀中:“以后,没有我的庇护,你遇事万不可再这么冲动,就做个闲散的乡贵,好好与阿慧过日子,将孩子抚养成人,隐忍低调,若有一天,你我父子再相见,必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事!”
苏锦江听到这里,深深地抱住了自己的父亲,铿锵有力地说:“父亲,你放心!我必好好活着,等着你来找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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