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无名子便早早的吩咐店小二找来喂奶的奶娘,喂饱了这风雪中救得的男婴,然后又吩咐店小二找来撑船的艄公,准备乘船南下。
收拾妥当之后,无名子背着男婴,便随着这艄公来到岸边,只见,一只不大不小的船正停靠在岸边,这船正是漕运用来运米的乌篷船。南方的稻米,北方的物产,都是由这样的乌篷船运载,河岸两边最为常见。
待无名子上了船,艄公便解开缆绳,扬起风帆,用竹竿在河水中一成撑,船便顺水流至河中,此时是寒冬腊月,河水虽然没有完全结冰,但少许的浮冰漂在河水之中,隐约可见。恰巧此时季节多为北风,船便借风帆之力,一路南下。
壮硕的艄公,半卷的竹帘,温暖的阳光,红红的炉火,当下虽是严寒冬季,可船舱内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无名子向火炉中添了些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他斜倚在舱内船板之上,呆呆瞧着炉火出神。这时只听得,在船尾摇橹的艄公朗声唱到:
“一轮秋月如霜如今你我天各一方
一杯浊酒饮下几番凄凉
这一生是悲是欢化荒魂无处归乡
眉间那一点朱砂不诉离殇
莫忘隔花初见相识相知如梦一场
地老天荒却换来生死苍茫
不曾悔一世孤寂此生若天边残阳
人终散桃花落尽何处言伤”
无名子听到艄公的唱词,当下心中酸楚油然而生,想起当年在皇宫大内,自己身受重伤,被持萧女子相救,二人情投意合,在院中抚琴吹箫,情意绵绵,与持萧女子的相识相知,犹如梦境,如今却不知这持萧女子的下落。想到情深之处,不禁眼眶泛红,长叹一声,心念道:“相思之人,却不能相守,相守之人,却不能白头,难道你我二人真的要天涯咫尺,孤寂一生吗?”,又瞧了瞧襁褓中的婴儿,见他正牙牙学语,便自语道:“希望这孩子的命运不要像我一样,可人的命运几时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河水泛起阵阵碧波,随风荡漾开去,阳光映射水面,如片片耀眼的五彩鱼鳞。无名子站在船头,衣服微微抖动,不知是行船的风带动的,还是水面的风吹起的。
“敢问刚才这位艄公,唱的是什么曲?”无名子抱拳问道。
“你说的这词啊!这词名为《思君》,像我们整日在这船上忙碌奔波的人,和家里面的人聚少离多,每当思念家中妻儿便唱上那么几句,真是让客官见笑了!”艄公笑道。
无名子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相思离别,离别相思,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这位客官,你可知刚才我们路径的通惠河,为何叫通惠河吗?”这艄公用力摇了一下船橹道。
“在下不知!”无名子回道。
“我们刚才路过的河水名叫‘通惠河’,客官有所不知,这通惠河的名字还有个典故呢!一日,元世祖忽必烈正从上京和林回来,在万宁桥上看到水面全是粮船,过积水潭,见舻舳蔽水,大悦,亲自命名从万宁桥到通州的河道为‘通惠河’,‘通惠河’的河名就是由忽必烈起的。”
“哦?原来如此,当年的元太祖忽必烈,也可谓是一代英雄!”随即,眺望着远处,只见群山缭绕,连绵不绝。心想:“说到英雄,何为英雄?夫英雄者,德足以附远,信足以一异。腹有良谋,胸怀大志,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如今,又有谁能做的到呢?”
“客官,有所不知,这每年七月十五啊,还是通惠河放灯的日子呢。有钱人都去御河桥、什刹海放灯。像我们穷人买不起好灯,但也得放啊,因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所以我们穷人就想出个法子,也是最省钱的法子,从自己庄稼地里找俩大茄子,一切对半,然后在茄子瓣的四周插上竹帘子片,中间再插上小蜡烛,点亮后往水上一放,又平又稳不怕风。听说,黑暗中在河里放灯,能给那些在茫茫黑暗中的孤魂指点迷津,让他们走出苦海。”
无名子听后,心想:“富人们放灯一般是为了娱乐,显富摆阔。穷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但还时时不忘积德行善。”当下便微笑道:“只可惜当下还不是七月十五,若到了七月十五,想必我还要向艄公借上几个茄子,做成灯放到河里呢!”
艄公听后哈哈大笑。
“这通惠河上有五闸,其中二闸最为出名,它又称庆丰闸。其实啊,二闸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二闸上有一块避蚊石。”
“避蚊石?”
“嘿嘿,对啊,这避蚊石啊,与普通的石块没什么两样,只是老是湿漉漉的。说来也奇怪,可就是这湿漉漉的石头,偏偏能让蚊虫望而生畏,远远的就退躲到一边,决不敢从石上飞过。等到了夏夜,人们为了躲避蚊虫叮咬,都集中到石桥上来了。”
无名子听后不绝心吃一惊,道:“居然有这奇闻怪事!”
“可惜啊,可惜啊!可惜后来这块避蚊石却不见了!”艄公苦笑道。
这船张起风帆,顺风顺水,向南又行驶半晌。
“客官,再行不远,便就要汇入京杭大运河了,前面险滩,河水湍急,船只颠簸,客官要坐稳了些!”这艄公撑起竹竿高呼道。
无名子放眼望去,水天一色,仿佛一道白线滚滚而至,潮声愈加响亮,如万马奔腾,波涛汹涌,又如一道水墙,疾推而来。无名子见此景致,不禁心中赞叹道:“这天下居然有如此景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枉此行啊!”。
突然,一只大船逆流而上,桅杆上一面黑色旗帜,那黑帆大船愈行愈急,向乌篷船狂冲而来,船头包有铸铁,坚固无比,若是要被那黑帆大船撞上,这无名子的乌篷船必定瞬间被碰成碎片。无名子见势,急忙惊呼道:“快转舵!”话音未落,便一跃跳至船尾,向左用力摆舵。那艄公也急忙竹竿挺起,用力向左撑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咯吱吱……”船甲板的摩擦之声,混杂在一起,黑帆大船和乌篷船插身而过,河水喷溅注泻,发出“轰轰”水声。随后,乌篷船便在河水中心不停地打转,想必是被这黑帆大船猛力一撞,失去了重心。无名子担心舱中男婴,飞身一跃至船舱之中,见男婴已被吓得哇哇大哭,便将男婴抱入怀中。正在这时,无名子忽见船舱之外白光闪动,随后,约有七八个黑影由黑帆大船,纵身跃到乌篷船的甲板之上,厉声道:“无名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祀!”话音未落,便一一向船舱中狂冲而去。
船舱中的无名子见势,忽的挥掌击向身前一张茶几,这茶几借力在半空中打着圈的向舱门猛飞去。只见白光闪过之处,“咔嚓”一声巨响,这茶几一分为二,顿时掉落在甲板之上。无名子趁势,身子一跃,如飞箭般蹿了出去,挡在艄公近前。心想,不能让这撑船的艄公白白送上性命。可此时的艄公已经被吓得瘫坐一团,身体颤抖不停。
“莫要怕,我来保护你”无名子朗声道。
“你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有心顾得上别人!”一个黑衣人冷笑道。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那艄公便跳入刺骨的河水之中,但见河水之上泛起一阵气泡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无名子抬眼瞧去,不住地摇头叹息。
“嘿嘿,这就对了,还有识相的!”说着,这黑衣人挥刀向无名子头顶砍来。
无名子身体向后一跃,便已站在七八步开外,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去阎王那去问吧!”随即,黑衣人双臂一挥,又是数道白光向无名子砍去。随即,其余的几个黑衣人一跃而起,也挥刀向无名子砍去。
无名子单手抱住男婴,另一只手挥掌挡驾,身影在几个黑衣人当中,上蹿下纵。无名子心系怀中男婴,又是单手对敌,自然身处劣势,只好以守为攻,连连闪避。这时,一阵大浪袭来,乌篷船瞬间被激起丈余高,河水激在桅杆之上,将系着船帆的绳索蹦开,船帆顺势而落。无名子见势,单脚一撑,借力跃起数丈,单掌击向船帆,只见这船帆借掌力失去平衡,在半空中不停转圈,顿时刮起一阵旋风,已将五六个黑衣人击落在河水之中。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河水虽未冻实,但也冰冷刺骨,只见这几个黑衣人在河水中扑打了几下,便沉了下去。甲板上,只剩下两个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便纵身想要逃跑。无名子早有准备,怎会让这两个黑衣人得逞,身影一闪,滑到这两个黑衣人近前,挥掌向黑衣人的肩甲穴点去,挥势如风,速度奇快。这黑衣人来不及闪避,只觉肩头像是被千金重钢锥击中一般,当下,身体又酸又麻,已动弹不得。另一个黑衣人趁势便逃到黑帆大船之上,用力猛的一掷,这黑帆大船的船锚便“砰”的一声,砸在了乌篷船的甲板之上,碰撞之下,乌篷船的甲板顿时破了一个大洞,河水猛的涌进船内。无名子本想将这黑衣人的面罩取下,一探究竟,可见这冰冷的河水涌了上来,担心怀中的男婴,便左掌拍向船边,借力身子一跃,想跳到黑帆大船之上,可哪里知道,此时的黑帆大船早已经扬帆起锚,驶出数十丈开外。纵然无名子有在好的轻功也无法再跃上的去了。眨眼之间,甲板之上已经布满冰冷的河水,乌篷船渐渐的下沉。无名子见势不妙,只好深吸一口气,脚尖向船边轻点,借力纵身跃起,一个起落,便站在桅杆之上,向下瞧去,船身已经大半浸在河水之中。无名子长叹一声,心想,难道我无名子今天真的要葬身在这河水中,喂了鱼虾不成?我死倒也无妨,只是这襁褓中的婴儿岂不是白白搭上性命。想到这,他瞧了一眼怀中男婴,此时的男婴正哇哇啼哭,哭声甚是凄凉。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一只快船,这快船顺流而下,速度奇快,正向无名子的方向驶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