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和谢琳琅爱而不得的痛苦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她并非圣母心地认为谢琳琅做得没错,而是同为女人,她倒是可以理解谢琳琅的心理。
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前任的事,诚然为了说法谢琳琅而有夸大的成分,但,那种求而不得,以及对另一个女人的嫉恨心,她不说感同身受,但多多少少可以体会。
她同情谢琳琅。
只可惜,谢琳琅恐怕在有限的生命中,很难再有机会得到真正的爱情。
她知道,谢琳琅能做出绑架她这种疯狂的事情,足以证明,她确确实实已经时日无多了。
“唐笑,你以为,你这些没用的鸡汤就能让我放了你吗?”
过了许久,谢琳琅嘲讽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地下室的一片死寂。
唐笑叹息一声,摇头道:“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多多少少,能想开一些。”
“想开?”
谢琳琅笑了。
“有用吗?我都快死了,你要我怎么想开?我告诉你吧,唐笑,人之将死,已经无所谓想不想开了。重要的是,让自己在临死之前,做一点痛快的事。”
“你所谓的痛快的事,就是报复成烈,或者报复我吗?”
唐笑安静地望着她问。
“不然呢?”
“你当然可以报复我,如果这样做让你快乐的话,但是,谢琳琅,报复成烈,其实不会让你快乐,不是吗?”
“……!!”
谢琳琅眸光一颤。
唐笑了然地道:“你爱成烈,你怎么舍得真的让他伤心,爱一个人,不会想去做伤害他的事的。”
“这不关你的事。”
谢琳琅拧着眉,别过脸去,像是害怕脸上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的心一样。
“谢琳琅,你想要的是成烈的爱与关心,而不是让他恨你,讨厌你,对吧?”
唐笑语气和缓地问。
“……”
谢琳琅沉默。
唐笑知道自己说对了。
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
“可是你做的事,只会让他讨厌你,恨你。还是收手吧。”
“唐笑。”
谢琳琅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最可恨的是哪一点吗?”
“我不知道。”
唐笑静静地说。
“你最可恨的,就是你永远这么高姿态,——你在同情我,可怜我,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随时可以被我一刀捅死或者开枪打死的人是你,是你!你明白吗?”
谢琳琅咬牙切齿地说:“该求饶,该痛哭着忏悔的人是你,不是我!唐笑,你这模样可真恶心,你凭什么装圣母?你凭什么??!难道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还不够多吗??都这个时候你凭什么还要施舍给我同情和安慰??!!!”
“谢琳琅,我没有从你手中抢走任何人,如果一个人本就属于你,他就不可能被抢走,如果不属于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成烈从来就不属于你,他也不属于我,他只属于他自己!”
“呵……”
谢琳琅冷笑:“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别做梦了。”
“我没指望你放过我。”
“哈哈……那么,你就来赎罪吧!贱人。”
谢琳琅突然来到唐笑面前,伸手摁下了椅子上的一
个开关。
唐笑这才发现,自己坐的椅子上,竟然是经过设计的电椅!
“滋滋……”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响起。
唐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叫声:“啊……!!!”
谢琳琅看着那张秀美的面容变得扭曲,不禁发出了满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她快乐地欣赏着唐笑浑身筛糠般颤抖着,痉挛着,嘴角溢出口水和白沫,双眼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她看着她拼命挣扎却难以抗拒那种痛楚,看着她双腿吃力地蹬着地,手铐和脚链不断抖动着,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开心极了。
“啊呃——!!”
直到唐笑最后惨叫一声,难以承受地昏死过去。
她关了电,笑眯眯地来到唐笑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那张惨白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上,印着红通通的指印,小巧的下巴上淌落着白沫,失色的唇瓣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也许是因为太疼了,她曾经为了忍痛而咬破自己的嘴唇,她的嘴角淌出细细的鲜红的血丝,沿着下巴,一直蔓延到向后弯折的纤细的颈项。
谢琳琅的手指落在她白嫩优美的脖颈上,她轻轻摩挲着,心想,若是一下子就捏断了它,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呢?
手下却不由自主地用起力来,昏迷中的人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音,她的唇张得更大,拼命地喘息着,被铐在手铐中的双手也再次挣动起来。
同一时间。
手术室外。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严凌着急地反复拨打唐笑的手机。
但是没有用,无论打多少次,都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底怎么回事?
他急坏了。
可是成烈的手术迫在眉睫。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唐笑。
手术室内,成烈躺在手术台上静静等待着。
严凌走了进来。
“笑笑说不想看到你被开瓢的样子,所以这场手术还是由我一个人来吧。”
他语气轻松地说。
成烈却感觉奇怪。
虽然他本来就不愿意让笑笑亲自参与这场手术,但是事先笑笑反复强调过这次手术她一定要和严凌一起主刀,甚至用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现在又怎么突然变卦?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人呢?”
他下意识地问道。
“在外面。”
严凌笑了笑说。
成烈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你让她进来,手术前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她现在不方便。”
严凌目光闪烁。
“不方便?不可能,你让她进来,不然我就出去找她。”
成烈坚持。
严凌叹了口气。
“好吧。”
他作势往外走,与此同时,朝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
那个护士正是严荔荔——极少数被允许知道成烈病情的人之一。
成烈目光一直追随着严凌,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他旁边整理手术用品的严荔荔。
说
时迟那时快,严荔荔忽然拿起一只麻醉针,对着成烈扎了下去。
成烈一愣,下意识地将手抽离,但已经晚了,严荔荔的针剂已经全部打了进去。
这只麻醉针是严凌在唐笑联系不上后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早就准备好的高剂量的麻醉剂。
别说是成烈了,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能瞬间倒下。
但成烈并没倒下,反而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眉心紧皱,双目发红,似乎极力和体内的困意抗衡着。
严凌无奈,眼见成烈就要下床,只得飞快地又拿起一只麻醉针朝成烈戳了过去……
十分钟后。
成烈终于昏睡过去。
而手术室内已经一片狼藉。
“这人还真是……比老虎还可怕。”
严凌无奈地叹气。
手术室外,严凌看到急得团团转的李肃,连忙问道:“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李肃摇摇头说:“目前只能肯定嫂子是在酒店失联了,还在派人查监控。”
时间紧迫,严凌知道李肃也尽力了,但问题是,唐笑不回来,这场手术也必须马上开始。
“你继续找,我按照原计划给你们老大做手术。”
严凌皱着眉说。
“你一个人,行么?”
李肃忧心不已。
严凌嗤笑一声:“小看我?小爷上战场救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你。”
李肃:“……”
严凌转身进去了,李肃忧心忡忡,又是担心他老大的手术,又是担心他大嫂的安危。
到底是这个关键时候把大嫂带走了?
李肃攥紧了双拳,心里暗暗发誓,等他把这个人揪出来,非把这人扒层皮不可——
欺负到他大嫂头上来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啊……!!”
唐笑喘息着惊醒过来。
四周是一片黑暗,安静得不像在人间。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失去意识前,在那可怕的窒息中,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她真的还活着么?
“有人吗?”
她试着张开唇,耳中听见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成烈曾经说过她的声音很甜美,是上帝吻过的声音,那么,要是他听到此刻她发出的声音,一定会笑话她像个老巫婆吧?
想到成烈,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她想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不可能有任何人听到自己的呼救。
在这样的地方,她根本没办法凭借任何事物来判断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唯一确定的,和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能再见到成烈。
这是唯一能够支撑她挺下去的信念。
她可真想他啊。
也不知道手术做完没有,有没有成功。
她希望这场手术是成功的——毕竟,她和严凌已经做了那么周全的准备。
她真希望,自己能早一点出去,见到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成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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