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和副官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副官哂笑,“文周兄弟可不要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李嗣业看着副官,冷哼了一声,充分展现了一把手的威严,副官赶紧低头,心里想不通为啥李将军如此礼遇这个火头军。
陈文周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日后便知。将军,月上中天,已是子夜,可以下令了。”
李嗣业点了点头,令旗一挥,“上!”
骁骑营六百越骑全部提上铁锹,带上团牌(大型圆盾)开始土工作业。
副官、两名部曲将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搞偷袭也就罢了,那也应该选个月黑风高的时候呀!
可今夜风清月明,视野良好,要说是花钱日下,逛个窑子会会寡妇倒是好时节,可这是行军打仗呀,如此明目张胆,是担心叛军不知道?
这样做不仅是在侮辱叛军的人格,更是侮辱他们的智商!
更离谱的是,素来以冲锋陷阵闻名的骁骑营竟然改行了,不发起冲锋,竟然开始挖地!
副官和部曲将对视一眼,都觉得李将军有点儿戏了。
但李嗣业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没话可说,因为看李嗣业对陈文周的态度他们也知道,李将军是把这个土拉吧唧的火头军当成座上客了。
李嗣业虽然是执行者,但陈文周只告诉了他做法,没有告诉他原因,所以心里也满是疑惑。
安庆龙得了探马的情报,早就在前沿观战,借着月光,他发现唐军进攻了。
“哼,这个李嗣业真是不长记性,还敢来?”安庆龙哼道。
不过转瞬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朔方军竟然没有冲锋,也没有推进,而是集体挖地!
怪哉!安庆龙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子,这他娘是什么战术?
安庆龙已经做好打算,此战之后一定要写一份述职文件,将唐狗的挖地战术上报总部,以供研究和参考。
安大公子目测了一下己方阵地和朔方军人马的距离,弓箭是够不着的。
“安将军,怎么办?”一名将领问道。
安庆龙拿捏了一下形势,“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李嗣业搞什么花样,告诉步射营,等唐狗到了一半位置的时候,就给我放箭!”
骁骑营六百越骑分三路掘进,速度非常快,一个时辰左右,三条一人高左右的战壕初步成型,已经到了李嗣业和安庆龙中间四分之一的距离。
从安庆龙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掘进士卒的肩和头了。
安庆龙虽然不知道这帮朔方军要干什么,但是有句古话叫做事出反常必为妖,凭借一个男人的第六感,情形似乎有些古怪。
两个时辰过后,六百越骑已经将战壕挖到了坡地的中间位置。
“放箭!”安庆龙大吼一声。
漫天箭雨呼啸而下,就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黄蜂,猛地向坡地上的骁骑营士兵冲下来!
“举盾!”
六百越骑纷纷举起团牌,一阵砰砰砰乱响,团牌上扎满了箭矢,但是团牌下面的六百越骑毫发无伤!
“这?”安庆龙有点傻眼,心里那一股莫名的不安愈发强烈,“放滚木礌石!”
轰隆隆巨响传来,滚木和礌石像炮弹一样砸了下来,坡地之下的陈文周似乎都能感觉到地皮在颤动,隆隆巨响就像敲在心尖的重锤一般。
这时,副官和部曲将终于明白陈文周让越骑挖地的意义了。
只见六百越骑全部躲进战壕,滚木礌石从坡面滚过,却伤不到躲在战壕里的越骑。
高地上的安庆龙也终于明白了,这帮唐狗挖地的意义就是要对付他的步射营和滚木礌石,削减他居高临下的优势。
“入你娘!”,安庆龙气得骂娘。
“给我杀下去!”安庆龙心想你躲着我就没辙了?
那我就和你们正面干一架!
“将军不可!”安庆龙的幕僚阻止了他,“以目前之势观之,恐有埋伏!”
“那唐狗要是把战壕挖到这里怎么办!”安庆龙看着幕僚,没好气地指着自己的脚下说道。
安庆龙的幕僚笑着摇了摇头,“将军勿忧,唐狗断然不会这样做的,距离太近,就算有战壕作掩护,我们的攻击也会奏效。”
安庆龙想了一下,确实有几分道理。
情形果然应验了幕僚了预测,朔方军挖到坡地中间,就停住了。
“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幕僚和安庆龙都非常疑惑。
“将军,可以了,让越骑兄弟们撤下来吧,”陈文周笑道。
李嗣业一挥手,鸣金收兵,六百越骑顺着战壕撤了下来。
李嗣业走过去对越骑将士说道:“兄弟们辛苦了,”他发现越骑所带的团牌上插满了箭矢,陈文周走过来笑道,“这是学的孔明先生,他老人家昨晚托梦给我,叫我团牌借箭。”
李嗣业怎会信他的鬼话,叫将士们拔下团牌上的箭,一清点,竟然有五千多支,“哈哈,孔明先生对咱们真是好,一个梦就给咱送了五千多只箭!”
“可不是嘛,孔明先生说,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咱们造!”
李嗣业和副官对视一眼:孔明先生估计是饮酒过量才会说这么没文学素养的词。
“接下来怎么做?”李嗣业问道。
陈文周摇了摇手里的菜叶子,自认为造型和气质直追羽扇纶巾的赤壁周郎,“越骑营的兄弟先去休息,把步射和排矛手编成三队,每队二百人,带上团牌,轮番进驻战壕,然后咱们就只管击鼓鸣角就行,每半个时辰发起一次冲锋,记住,只要叛军放箭或者放滚木礌石,就往战壕里躲!”
李嗣业点了点头,带着副官和部曲将下达作战计划去了。
安庆龙眼见朔方军撤了,好不容易松口气,回营正准备脱裤子睡觉,哨官冲进来:“将军!唐狗又上来了!”
“什么!”安庆龙裤子还没脱完,一听这话,赶紧又提起裤子,冲到前沿阵地。
果然,坡下的朔方军号角阵阵战鼓齐鸣,一队举着团牌的士兵从战壕里冲出来向高地发起冲锋。
“我入你娘的!”安庆龙大骂,“放箭!”
步射营又是一轮猛射,奈何朔方军的人马早有准备,全部靠拢,举起团牌形成盾墙,步射营的攻击顿时失效。
“滚木礌石!”安庆龙见状,大为光火,卵蛋都差点被气炸了。
朔方军的人马看见滚木礌石,吆喝一声,一溜烟地撤进了战壕。
除了几个跑得慢的受了点伤,其余朔方军毫发无损。
“老子拼了!”安庆龙受不了这种无耻到极点的骚扰战术,亲自带了五百排矛手,从坡上掩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