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回来了！”
整个郡主府都一片沸腾，严阵以待迎接洛小然。
洛小然没有时间废话，匆匆换了衣服就赶往宫中，直奔慈宁宫，并没有先去拜见皇后。
慈宁宫人人肃穆，洛小然三两步冲进内殿，只看见原本慈爱雍容的太后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眉宇间有隐隐愁容。
她扑倒在床边，握住太后的手，声音微微颤抖，“祖母你看看我，你看看孙儿，孙儿回来了。”
洛太后并无声响，好似睡得沉沉，连意识都渐渐薄弱。
“太医，太医呢！”
洛小然如遭雷劈，她慌忙去拉伺候洛太后的宫人，宫人微微摇摇头，叹气道，“郡主，太后每天都会睡很久，太医也无计可施，您回来了，就了却太后一桩心愿了，她清醒的时候呀，最想看看您，和您说说话呢。”
洛小然抽抽鼻子，坐在太后的床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坐定，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伺候老了的嬷嬷，冷笑一声，“我不信，祖母身体康健，怎么可能突然病倒，还是这样重的病？给祖母医治的是哪位太医，祖母生病前后你们都怎么伺候的，谁来见过她？可吃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没？一一报来，不得隐瞒。”
她并没准备先去查问太医。
太后病重这么大的事情，太医要是能查出病因，绝对不敢隐瞒，现在既然已经如此，问他们也白问，还不如细细查来。
“竹嬷嬷，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我肯定是信您的，可其余人我却不敢信，你把祖母的心腹秘密集结起来，我要好好查一查。”
洛小然目光凌厉，竹嬷嬷竟然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竹嬷嬷躬身应了一声，“是。”
她凑到洛小然身边，小声，“隔墙有耳，郡主，您要小心呀。”
“我心里有数。”洛小然点点头。
小心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如果真的有人谋害祖母，那人心中也肯定明白，她洛小然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看见祖母有恙，绝对会细细查问。
她在明中查，还要通知上官浩，让上官浩在暗里谋划，一明一暗，才能把谋害祖母的凶手找出来。
竹嬷嬷动作很快，带进来的全是太后用惯的老人。
不过…
除了竹嬷嬷和另外一个经年的老嬷嬷桂嬷嬷外，其他人都不能完全信任。
就连总管太监王太监，洛小然都想再调查一番。
“你们知道我喊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吧？”
洛小然端坐在偏殿上首，周围让宫人看好了，这才施施然开口。
王太监率先开口，一开口就是老悲伤了，“太后娘娘身患重病，郡主心急如焚，找奴才来，是想让奴才看好慈宁宫，不让宵小再有机会祸害太后娘娘。”
“你倒是聪明。”洛小然品了一口茶。
王太监才跟了太后几年，是之前老太监的徒弟，老太监是太后的心腹，所以，王太监也倍受信任，知道慈宁宫许多秘事。
“起来吧。”洛小然睥睨众人，“我一向不喜欢你们耍心眼，你们也是知道我的，我问话的时候，最好都给我老实点。”
众人诺诺称是。
“采莲，出来吧。”
采莲带着几个识字的小宫女坐在一边，每人面前放了个小桌子，铺上笔墨纸砚。
王太监有些奇怪，“这是？”
洛小然笑了笑，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嬷嬷公公们呢好多都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你们看看身边，今天在这儿的也都是深受祖母信任的人，我既然要查问你们，自然是师出有名，总不能等祖母醒了，我这个做孙女的，反而动了她身边的老人，不合适，你们说是吗？”
众人齐刷刷低头静言。
洛小然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才解释道，“采莲带着他们记录，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说的，都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们说完就按上手印，到时候也有个说法，总不能说我冤枉了你们，是不？”
桂嬷嬷第一个响应，“对！就该这样，圣上上朝的时候旁边还有史官记载呢，咱们这些人，有甚么好避讳的。”
洛小然站起来，冲她行了半个虚礼，“桂嬷嬷是祖母身边用老了的，不如就您先来吧。”
桂嬷嬷自然没有不应的。
她和洛小然一到里间，洛小然就变了脸色，收声道，“嬷嬷，竹嬷嬷都跟您说了吧，您说的越细越好。”
桂嬷嬷点头。
她就是个引子，她这种太后身边最体面的嬷嬷都一五一十的说了细节，看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货还敢不尊重郡主？
小半个时辰后，桂嬷嬷跟在洛小然身后出来。
洛小然接过采莲手上薄薄的一张纸，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桂嬷嬷的供词，事无巨细，祖母病倒的前后几天，她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说了，这就是范例，等会儿进去，你们就按照桂嬷嬷的来。”
底下自然没有敢反驳的。
开玩笑，桂嬷嬷都说了，他们敢有不满意吗？
竹嬷嬷和桂嬷嬷这两个人，基本就能代表太后了，连皇上看见她们两个，那也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郡主连桂嬷嬷竹嬷嬷都敢查问，查他们这些人，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何况，这里面基本都是太后的心腹，也有聪明的看出太后病倒的蹊跷，更是配合的紧。
直到深夜，洛小然才放他们回去，累的瘫倒在椅子上。
“祖母还没醒吗？”她转头去问竹嬷嬷。
竹嬷嬷摇摇头，神色怅然，“郡主，咱们要加快速度了，太后如今睡得越发久了，一天能睡十个时辰，老奴怕…”
洛小然握握拳头，揉揉太阳穴，开始翻看采莲的记录。
查问的全过程不必多看，洛小然自己问的，情况大概都已经清楚。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她进去之后，采莲等人记录的那些等待的人的表现。
里面事无巨细写了各种神态，连王太监的一个眼神都没放过。
洛小然眼神冰冷，手指不住扣响桌面，采莲站在一边，凑近轻声问，“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洛小然轻轻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墨迹，“你看这处，王太监瞪了小夏子一眼。”
采莲仍是不解。
洛小然点点她的额头，“笨丫头，小夏子咱们都知道，最老实的一个，王太监也不太重用他，平白无故瞪他一眼，你敢说这里面没有猫腻？”
采莲惊呼，“他不是刘总管的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