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我想去的地方,不在这个世界。”秦川平淡道,“我想你或多或少也应有察觉,只是顾及我的感受没有说罢了。”
“真的要去吗?”江瑶又将头埋进秦川的胸膛,带着些许的哭腔。
“很抱歉,我不想被局限在这个小世界,前方的道途我已寻得,我不可能看而不行动。”秦川看向远方,不含丝毫情感的说道。
白雪纷纷扬扬,如烟飘落,冷风如刀,切割万物,天地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纯白之色。
“人的内心总是贪婪的,以前的我不断修炼,只为抵达此世之巅,现在的我做到了,却向往更高处。我不希望你成为枷锁。”
“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出现或者有苗头冒出,我拼着道心受损亦要断了锁链。”秦川微微笑笑,手轻柔的抚摩着江瑶的黑发。
江瑶一脸平静地迎上秦川的幽深黑眸,不带血色的薄唇轻启:“你变了,我记忆中的你,总是亲情为重,不喜欢孤独一人,为此吃尽了苦头,现在我看到的却是纯粹的淡漠,亦如太上圣人,不带半点怜悯和感情的去看待世间所有。说不定我的死和一只蚂蚱还是蝼蚁的死,在你心目中都完全一样。”
“我能陪你三天。苍穹界的排斥力正在逐渐加剧,我现在不过在夹缝中寻得一线生机,时刻都会有致命危险,须得尽快离开。”秦川转过了话头,心中波澜不起。
“那陪我去看看京城繁华,过过凡俗的日子吧。你走得太快了,应该休息一下。”江瑶碧眸波光闪动,用力地握住秦川的手,轻声温柔中藏着埋怨和不舍。
“可。”
秦川点点头,单手撕裂空间,带着江瑶穿透虚无而去。
就在此时,淡薄黑雾分化万千,在天地伟力的构筑下,凭空形成几道人影。
这些人影的相貌都与秦川一模一样,气息也是,记忆也是,只是修为参差不齐,有的高阶武帝,有的中阶武帝,最次则是初阶巅峰武帝。
秦川的时间不多,他并没有撒谎,这没有必要,苍穹界虽然有着世界界灵的存在,可其智慧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小孩那样,对于世界反馈一向听之任之,不会有半点反抗。
苍穹界中,无量量劫即将在几千年后到来,那些踏足顶峰或是还在攀登的修士都不会愿意看到飞升之人。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日后飞升时受到的阻碍会愈来愈多,世界界灵得到反馈,自然会牵引天地之力为平衡秦川这个此界最强者。
神庭之主等人出现,也许都是界灵所为。
界灵的强大是相对的,对于一些至强者他可能高不可攀,可与秦川这等人而言,不过是个有着力量却无智慧地挥舞大棒的小孩而已。
值得警惕,可没必要过分在意。究其根本也仅仅是苍穹界运行机制的傀儡。
……
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越来越冷,四肢逐渐麻木,眼泪却流淌不止,忽然,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于以蓝只觉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情不自禁的抬头张望。
皑皑白雪的衬托下微笑伫立着一位少年,黑衣黑发黑瞳,几乎不带感情。
“天寒地冻,还是寻间屋子休息吧。”秦川说着,看向天边那抹似血一般的余晖,淡漠如冰。
“你……你怎么会在这?”于以蓝睁大了双眸,眼泪在眼角凝结。
“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不久,你再也不会记得我,粗略估计,最多还有三天时间。”秦川充耳未闻,声音淡淡。
此话出口,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他与于以蓝牵连的那根金色丝线晃动了一下,却无断裂的迹象。
“无需担心,我不会死,等你达到这世巅峰就明白了。”秦川在于以蓝懵懂的脸上轻戳了一下,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棉袄与其保暖。
这次风雪乃是无量量劫来临的前兆,纵使修至巅峰的修士,也无可能抗得住,就是说在此之下,他们与凡人无异。
“寺庙清冷,规矩严苛,不能随心所欲,无法自由自在,”于以蓝止住哭泣,那目光好似夜晚最明亮的星。
“既然不喜,离开便是,只是在这之前,你须去给青远道友打个招呼。”秦川负手转身,向山下走去。
于以蓝依言来到青远的禅房,轻敲三下之后,就听得“请进”二字。
青远眉头几乎是拧成了一个疙瘩,此时见到于以蓝进来,才勉强扯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以前认为,北荒佛宗均是诚心求道之人,到了此时却发现,大多数皆为意志不坚定者,十分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蛊惑,每日念诵经文什么的,也是敷衍至极。
“承蒙青远道友多日来的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自觉叨扰过久,故决定就此离去,今来向道友辞别。”于以蓝谦身一礼,很平静的笑着。
“施主且去便可。”青远双手合十,念诵着经文,心中腾升些许的疑惑,被他强行压下。
待于以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他才不禁低声喃喃:“这位施主,何时驻留我寺的,我竟然没有丝毫有关于此的印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似烈火焚烧苍穹,西边一片末日般的赤红色,秦川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双眸悄然眯起。
来自天地的排斥力量愈发强烈,就在方才达到了顶峰。他险些没能保持住平衡,以至于突然脱离,永远徘徊在无尽虚无中。
雪花飘零,给漆黑的头发染了层薄薄的纯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于以蓝终于自寺庙中走出,一路上留下许多深浅不一的脚印,走得相当吃力。
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满是枯黄的古树,于以蓝步伐不停,继续行走,直到行至秦川面前。
“这雪下得还真是勤快啊,一直这样,只怕那些耕种的农民就要颗粒无收了。”于以蓝指着被厚雪盖住的土地,声如莺啼,藏有几丝担忧。
“他们没有力量反抗,但有着补救的措施,轮不到你我指手画脚。”秦川看着年过半百的农夫,心中毫无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