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途里,许是见我闷闷不乐的,常宁便开导我,还是那句老话,人生得意须尽欢。【高品质更新】其实我这人也不大爱计较,我口里头念叨几回,翌日醒来不高兴的种种便也忘了。
沈轻言不喜欢我也罢,宁恒对我别有用心也罢,皇帝对我甚是忌讳也罢,人生不过百年,倘若我个个都去同他们计较,我这人生还剩几多?
是以,回宫后皇帝来探望我时,我调侃了一句:“难得有人因美色来劫哀家,哀家甚是欢喜,甚是欢喜呀。”
皇帝也忒不给面子,抬起眼皮子瞅了我一下,表情淡淡的,“听宁卿说,太后今日吐了几回?”
我一愣,委实没有想到皇帝第一句问我的会是这事,我干笑道:“也就一两回,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皇帝摸摸下巴,沉吟片刻后,道:“想来太后肚里的娃娃是个好动的,好动的娃娃铁定是宁卿的。”
我正讶异着皇帝是如何将好动的娃娃同宁恒扯上关系时,皇帝又道:“这样吧,朕让宁卿歇一段时日来陪陪你。”
我不曾有机会拒绝,皇帝便果断地传令了下去。末了,皇帝笑眯眯地对我道:“今日太后受惊了,好生休息罢。”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我得日日夜夜对着宁恒那根木头,我便恨不得雁儿再劫多我一次。只不过雁儿倒是没机会劫我了,宁恒翌日就将她送到我的福宫里。
雁儿今日干干净净的,穿着素色的宫装,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新奇地打量着周围。我对宁恒道:“宁卿,你的将军府里缺了个夫人罢吧。哀家认了雁儿为义女,许配给你当夫人如何?”
宁恒的面色立即一变,连道:“致远惶恐。”
我哼笑一声,“你惶恐什么?”
宁恒道:“微臣奉陛下之命陪伴太后左右,不敢有违陛下旨意。”
这木头竟会拿皇帝来压我了,好得很好得很。雁儿忽然道:“太后,我不要给他当夫人。”我一愣,雁儿泛红着眼又道:“我不喜欢他。”
我饶有兴趣地问:“你不喜欢他什么?”
雁儿瞅了宁恒一眼,“他像一根木头,我不喜欢。”
这话深得我心呀,我望着宁恒,道:“哀家觉得雁儿这话说得不错,宁卿觉得如何?”
宁恒垂眼道:“……不错。”
我又道:“改日让陛下赐你个木头将军的封号罢。”
宁恒道:“谢太后。”
诶,这宁恒果然木头得很,方才我还觉得戏弄着有趣,如今又变得无趣了。不过幸好有个雁儿,这雁儿看起来比宁恒有趣多了。
她扁着嘴道:“太后,我不要当木头夫人。”
我开怀一笑,“哀家开玩笑罢,你不必当真。再说……”我对宁恒勾勾手指,他挪步到我身侧,我握住了他的手,“这木头将军是哀家的,哀家又怎么舍得把他给你。”
宁恒的耳尖倏地红了个透,我看得委实舒心。
雁儿吃惊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宁恒,方震撼地道:“原来坊间说的都是真的……”
“哦?坊间又说了哀家什么?”
雁儿答道:“坊间说太后自从春日宴扑倒了宁大将军后,太后就舍不得宁大将军……床上的英武,遂日日将宁大将军困在身侧。”
我瞅了眼宁恒的脸,如我所料般的红了,我轻笑道:“坊间传言不可信,这木头将军其实生嫩得很。”
宁恒动了动手指,我又瞅了他一眼,他脖子也红透了。
我向来是见好就收的,假若我继续戏弄下去,宁恒兴许便能直接去见太医了,到时皇帝铁定来找我算账。
我松开了宁恒的手,打了个呵欠,道:“如歌如画,你们好生教导雁儿宫中规矩,也不用太严厉,稍微懂一些便可以了。”
如歌和如画应了声“是”便领了雁儿下去。
我又对宁恒道:“致远,你陪哀家到含光湖那边走走罢,如舞如诗你们也不用跟着了,其他人也都退下罢,也不用叫步辇了。”
我的两指间捏了把轻罗小扇,宁恒替我撑了柄月白缎面的玉骨伞,我同他便出了福宫。一路上,宫娥内侍们都纷纷向我行礼,目光望向宁恒时,多了几分不言而喻的了然之色。
在大荣里,当面首是件颇为羞耻的事儿。宁恒本是光明磊落人人称之赞之的大将军,如今光明正大地和我同进同出,也不知给他抹黑了多少。
皇帝也够狠心了,为了监视我,将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弄成此般境地。不过这倒能看出,皇帝对宁恒委实信任得很。
我幽幽地道:“致远,你如今可后悔了?”
宁恒道:“致远不明。”
含光湖旁有一处亭子,我走了进去,摇了摇轻罗小扇,瞅着他道:“当哀家的面首,你可曾后悔过?”
他斩钉截铁地道:“不曾。”
我挑眉,“如今宫人见你皆是面有异色,你堂堂大将军如此委屈,你竟不曾后悔过?”
宁恒坚定地道:“不曾,致远对太后怀有爱慕之心,能日日与太后相处,实为致远三生有幸。”
我平日里瞧宁恒一本正经的,说起这些话竟是此般顺溜。想来他对皇帝忠得很,为了皇帝,佯作对我情深意切的,委实辛苦了。
不过他演他的,我演我的,各演各的,这皇宫里全是戏子。人生如戏,这话端的有理。我笑眯眯地赏着眼前波光粼粼的含光湖,过了会钟声响起,我轻声道了句:“下朝了。”
宁恒附和了我一声。
我转身遥遥望去,金銮殿处的文武百官鱼贯而出。这上朝是有顺序的,下朝自然也是有顺序的了,依照官阶大小依次排列,官阶最高的位于最前面。
而他们要出宫,必须得经过含光湖,也就是必须得经过我所在的此处亭子。
皇帝拿宁恒来烦我,我便让宁恒拿出气,我心里不好受,他心里自然也不能好受。既然他口口声声说与我相处三生有幸,我便让他的同僚看看他到底有多么的三生有幸。
“致远,给哀家捏捏肩罢,小力些。”
宁恒默默地应了声。
我坐在石凳上,宁恒在身后开始揉捏起来,我眯眼瞧着越走越近的文武百官,沈轻言走在最前头。我这会见到沈轻言,我心头却再也荡漾不起来了。
沈轻言与一众大臣向我行了个礼,礼毕后抬起头来时目光皆是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身后的宁恒,宁恒的手颤了颤。
我不动声色地笑着,“诸位卿家可是在赏哀家的面首?”
宁恒的手又颤了颤。
一众大臣皆是干笑一声,唯独沈轻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晓得他那眼神有什么含义,唯好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众人离开后,宁恒竟是问我:“方才沈相似乎在吃味?”
我掩嘴笑了声,“可能吧。”
当天晚上,皇帝来找我时,眼神颇带责怪,想来是心疼宁恒今早所受的无声的耻辱。但竟也没多说什么,只有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宁恒。
在沈轻言连续几夜没来我的福宫时,我才渐渐意识到一点。皇帝许是对我和沈轻言起疑心了,是以让宁恒日日夜夜地监视着我,对沈轻言则是以公务扣压,让他忙得无法同我接近。
我左思右想了一番,觉得目前对我而言最为要紧的是查出六月初十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而我肚子的娃娃到底是谁的。
于是乎,我决定先从我这个嫌疑孩子他爹入手。
我沐浴过后,便让如舞去将宁恒唤进我的寝宫。六月初十那一日,我至今一点印象也不曾有,就像无端端被人取走了那一天的记忆一样。
我明明是记得我回了苏府,之后……
我头腾地有些痛,我伸手揉了揉,我进了苏府后的事情果真全都记不起来了。我又揉了揉眉,抬起眼时,猛地发现宁恒悄无声息地站在我面前。
我险些吓得五脏六腑都出来了,我拍了拍胸口,瞪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恒瞧了瞧我,道:“致远见太后似乎在沉思,便不敢出声打扰,恐扰了太后思绪。”
我眯眼,“如舞呢?”
平日里如舞定会先进来和通报一声的,怎地今日就让这宁恒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倘若宁恒记仇今早的事情,在这小小寝宫里再次无声无息解决掉我也并非难事。
宁恒道:“如舞姑娘担心打扰了致远和太后……”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来如今我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不过算了,反正我肚里也不知是谁的种,我的清白自从那一日诊出喜脉来后便再也复返了。我拍了拍我身边,“坐下罢。”
宁恒十分僵硬地在我身边的坐下,我发现我这几日来似乎有些爱欺负宁恒,见他此般模样便像戏弄到他脸红为止。
我站了起来,宁恒也连忙跟着我站了起来。
我瞥了他一眼,“坐下。”
他乖乖地坐下。
我略微回忆了一番戏里头的恶霸是如何调戏良家妇女后,便松了松手腕,手掌碰触到宁恒的胸口,然后轻轻一推。
哀家,有了1111_哀家,有了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