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我们是老朋友了”
开天坛上风起云涌,旷世大战一触即。
铸杌、饕餮、混沌、穷奇——洪荒时代威震寰宇的四大凶兽再次出世
四比一,已对补天宫主形成合围之势。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谁才是真正处于守势的一方
铸杌化身作一位紫青袍的道士,手挥拂尘对补天宫主说道。
他在自己的身周堆砌起一层又一层的防御光幕。每一道光幕上都闪烁跳跃着无数缕先天符纹,忽明忽灭流光溢彩,散出浓烈的洪荒古意。
但他还嫌这“太古天屏”太薄恐被补天宫主一拳击穿,仍不停地往上面添砖加瓦。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不要随便乱攀交情,该打的我一样打。”
补天宫主不屑一顾地冲着铸杌翻白眼,那样子压根就没把睥睨九幽的大荒四凶放在心上,好似对方真的就是几个不值一提的废柴。
“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铸杌面颊上的肌肉抽了抽,没想到补天宫主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放眼虚无大荒补天宫宫主何曾给过谁面子?真要笑意盈盈地嘘寒问暖,那她就不是九幽天后了
“贫道陶然子,当年也曾与天后有过一面之缘”
“哦,是你啊”补天宫主轻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被我关了一千多年的长毛狗狗,什么时候教人放出来了?”
陶然子的脸色登时显得非常难看,更令他郁闷的是补天宫主的神情自然轻松,丝毫看不出讥嘲之色,就像是想起一件早已忘怀的旧事而已。
“当年承蒙天后关照,对我们盛情款待照料有加,如此隆情厚意贫道没齿难忘。后来听闻天后离开大荒进入三界轮回,贫道心下不胜唏嘘。不曾想今日你我有缘重逢,实为意外之喜。”
补天宫主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模样分外好看,说道:“不就是想再找人揍你一回么,那你过来啊”
“贱人,今日就是你身死道消的大限”
这回开口的是穷奇,他同样是道士装束,身形相貌却比陶然子庞大狰狞许
补天宫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翕张的樱桃小口,对穷奇说道:“我记起来了,你给自己起了个道号叫琼崖子,对吧?瞧,我的记性还是蛮好的。我还记得那日抓了你后,为了活命你跪地求饶,特意学了三声野猫叫,哈哈,哈哈……”
“天后,你笑够了没有?”
望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补天宫主,身穿黑色道袍的混沌冷冷出言道:“无论如何,贫道先谢过你的不杀之恩。今日你若战败,我也会给天后一个痛快”
补天宫主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许久才渐渐停歇下来,瞥了眼混沌道:“混元子,你身上的毛都长出来了?我就说嘛,拔光了以后再长,一定又浓又密特别漂亮。”
混元子笑了笑,说道:“贫道不欲与天后做这口舌之争。”
补天宫主便将目光投向唯一还没打过招呼的饕餮,问道:“滔天子,你的乳牙长齐没有?叫你减肥少吃东西,看——还是那么胖。”
滔天子闻言却差点哭了。
当初补天宫主为了帮他“减肥”,拔光了嘴里所有的牙齿不算,还大谈特谈辟谷的好处,每日只给一碗白水说是清洗肠毒。
天啊,谁见过饕餮一天只喝一碗水的?每每回想起这段惨绝人寰的往事,滔天子便禁不住浑身打寒战。
但他并未立刻对补天宫主出手,陶然子、琼崖子和混元子也同样如此。
尽管他们都被补天宫主毫不留情地揭开伤疤,讥讽得体无完肤颜面丢尽,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主动向前挑战。
——这就是天后的实力与威严。
愈是高手,就越能感应到她身上可怖的气势,也就越不敢轻易挑衅。
所以即使是不共戴天之敌,即使时隔数千年,面对她时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情,怯战之念。
于是从一开始补天宫主便谈笑自若地掌握住了战局的主动权,并且在气势上牢牢压制住了大荒四凶。
但这一战事关生死存亡,终究不可避免亦无从逃避。
“呜——”滔天子抬手在身前铸起一面赤红色的透明盾牌,盾面上是一张饕餮的脸庞,血盆大口半张半阖吞云吐雾噬天食地朝向补天宫主道:“托你的福,我牙好,胃口好,身体棒,吃东西更香了!”
补天宫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胖是一种病,得治”
“嗡”她的袖袂中寒光一闪,打铁锤霍然亮出,高高抡起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滔天子的“饕餮圣盾”上砸落。
柿子要捡软的掐,通常吃货是最容易遭受打击的,何况还是曾经的手下败将。
她的动作完全越了时空的界限,甚至大道法则也被踩在了脚下,似乎只要愿意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一切。
“昂——”饕餮圣盾爆出地动山摇的大吼,大嘴张开吐纳无数星云日月,仿佛要将半座幽空装进他的口中。
补天宫主手中挥舞的打铁锤顿时显得异常渺小,宛若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然而转瞬间异变突生,打铁锤遽然暴涨千百倍如天外神山飞降,卷裹着隆隆的轰鸣声砸落在饕餮圣盾张开的大嘴里。
“喀剌剌……”饕餮圣盾毫无悬念地四分五裂,大块大块的残片尚未来得及涣散崩灭,便被补天宫主的长袖拂起,好似燕山飞雪纷纷扬扬反卷滔天子。
她的仪态优美舒缓,彷如嫦娥舒广袖,白鹭起蹁跹,将这绝世杀招演绎得诗情画意美轮美奂。
“放”滔天子很有自知之明,早料到光靠一面饕餮圣盾根本抵挡不住打铁锤穷凶极恶的狂轰乱炸,当即张嘴喷出一蓬浑浊的云气。
“唿——”四周的空间应声塌陷,匪夷所思地化为了一座无边无际的赤红色云天。
与此同时滔天子的身形迅淡化,隐没进了鼓荡咆哮的红云深处。
“嗤嗤嗤——”饕餮圣盾的残片失去目标,没入红云石沉大海。
如果换做旁人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多半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但补天宫主不会,因为按理出牌不是她的风格。
她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一锤砸进虚空里,“喀拉”巨响红云纷飞秘境瓦解,滔天子登时如同一个被剥光所有衣衫的美女,楚楚可怜满脸惊愕。
这一轮空间道法争锋,他再次完败。
“啪”补天宫主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滔天子的左脸颊上,然后顺手又在右脸颊上非常公平匀称地补了一记。
滔天子飞跌而出,终于悲催地意识到于架如于仗,不仅需要知己更需要知彼。
他没有高估自己的实力,却低估了补天宫主的彪悍。
三千年后王者归来,天君不出,谁与争锋?
“嗤啦啦”一阵似锦裂帛的脆响,陶然子出手了——不是他和滔天子之间有多么感天动地的生死之交,反正蛇鼠一窝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若教补天宫主一一击破,那大伙儿一起全部玩完。
事实上,在补天宫主挥舞起打铁锤的刹那,他的拂尘既已席卷而出,一根根尘丝无限延伸,如万千利剑刺破苍穹掩袭她的后背。
可惜直等滔天子摔飞,他的拂尘却还在路上。
这样的感觉很诡异,也很令人沮丧。
陶然子已经将度挥到极致,可是和补天宫主比起来,依然慢得像乌龟爬。
他当然明白,这是对方扭曲时间法则所致,但也意味着至少在这方面自己望尘莫及,与补天宫主根本不是同一个等量级上。
下一刻,陶然子就看见补天宫主非常从容地转过身,嘬起樱唇像个俏皮的小姑娘似地,往拂尘上轻轻吹了口。
“啪”千万缕尘丝如受惊的刺猬一般炸开,遮天蔽日弥漫幽空。
“轰隆隆、轰隆隆——”补天宫主扬手引动雷电,顷刻间在掌心铸成一把光芒万丈杀气腾腾的可怖巨斧,抡圆了掷向陶然子。
“喀剌剌、喀剌剌——”巨斧所向披靡,一气呵成劈碎九十九道太古天屏,方才力竭消散,惊得陶然子勃然变色抽身飞退。
“想溜?”补天宫主峨眉一扬,颇不满意自己的战果,心念动处又凝成一柄雷电巨斧扔了过去。
这一回陶然子在劫难逃,见连施七道防御道法都不管用,只能咬牙挥动拂尘硬接。
“铿”拂尘并未辜负陶然子的厚望,硬是扛住了雷电巨斧。
然而结果依然令他高兴不起来,一股浩瀚磅礴的雷电之力如同水银泻地,沿着拂尘侵入臂膀直至全身。
“喀剌剌、喀剌剌”陶然子就像是一支节日里的喜庆礼炮,浑身光冒烟,扭曲戟张的雷电光流仿似蛛网般蔓延扩展,疯狂地破坏攫取。
等到雷电巨斧幻灭,陶然子兀自纹丝未动地伫立原地,保持着原先的招架姿态。
补天宫主则懒得多瞟他一眼,又将猎取的目标对准了琼崖子。
“啵”陶然子手中的拂尘碎裂化为飞灰,而后他的手指亦“嗤嗤”变亮像炭火般燃烧熔化,身上亦裂开了成百上千条伤口,已然遭受罕有的重创。
这时候,他便听到琼崖子身背三座飞来神峰,正出愤懑而无奈的呼吼——谁都跑不了
忽然,陶然子的心里觉得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