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逸考上了N市的重本医科大学。
通知书下来时,翟父翟母在S市本帮菜出名的松鹤楼摆了升学宴。
急雨和念珠也在邀请之列。但念珠却是去不成了,因为这一天她得去N市进行琵琶考级的现场报名。
急雨想着翟逸邀请的都是自己同级的同学,念珠不在,她也不太想去。并且“小娘鱼”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开始腹泻。她带它去做了检查,血常规并没有发现异常,照着医嘱买了益生菌给它吃,但是依然不见好转。
但是翟逸和翟母却接连打来了电话,盛情难却,急雨收拾收拾在傍晚时分出了门。
谁知道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待她躲到了一家便利店的檐下时,已经淋得半湿。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迷蒙蒙的一片。急雨看见对面屋顶上像笼罩着一层薄烟,而马路上溅起朵朵水花。
她看了看自己刚被打湿的牛仔裤裤边,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翟逸打个电话。
“嘀——嘀——”不远处响起了两声鸣笛,她抬起头,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开着双闪停在路边。
她认出了那是陈羽尧的车。急雨握着手机站在那里不动,因为她看见了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孩。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急雨低头一看,是陈羽尧。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啊。”
“我不。”急雨说,“雨一会儿就停了,我在这等一个朋友。”
她一抬头,副驾驶的女孩正好也在此时转过头来,与她目光相接。
不是上次堵上门来的那一个。
“你身上都淋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陈羽尧的语气变得强势起来,“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再把你送回来。”
“不用的……”
陈羽尧催促道:“快一点。”
“我没事的。”急雨大声道,“你们走吧!”说着挂断了电话。
银灰色的保时捷纹丝不动。“嘀——嘀——”后面的车催促的喇叭一声高过一声。
急雨干脆冲进了雨里,瞬间淋得透湿。她直接跑过去好了,反正也只要十来分钟,到了跟翟逸说一声就回家。
可是没跑两步,被人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着了胳膊。急雨回头一看,是陈羽尧。
雨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他铁青着脸:“上车!”
急雨怔了怔,随后被他半钳制着拖到了车边。
陈羽尧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门顶框,将她一把塞了进去。然后他坐回到自己的驾驶座开始发动车子。
“她是……”驾驶座的女孩回头了瞥了急雨一眼,然后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陈羽尧。
这个女孩比上一个看到的更漂亮。有点像“小结巴”时期的黎姿。
急雨不吭声。她倒正想看看陈羽尧会如何作答。
陈羽尧全身都在滴着水,他冷着脸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女孩默默地坐正了身子。
车子行驶出这条街道上了南环路。
“这是去哪儿?”急雨的手伏在窗户上问。
“念念,等会儿去给她挑两身衣服。”陈羽尧开了口,却是跟身旁的漂亮女孩说的。
“好。”女孩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着后座的急雨,不由还是弱弱问了句:“她,是谁啊。”
“阿阙的外甥女。”
“陈羽尧。”急雨神情淡漠,“有你的。”
女孩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真别说,这说话的语气神情也像。”
陈羽尧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有几滴从眉头滴到睫毛上,女孩见了连忙掏出纸帕给他擦。急雨见了,反而神情和缓了许多。
车里的空调冷气十足,她透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此刻变得凉冰冰的,她不由连打了两个喷嚏。
“车后面有毛巾。”陈羽尧冷冷道,“自己拿,不然冻感冒了没有人管你。”
“你干嘛对她这么凶啊。”女孩柔声嗔怪了陈羽尧一句,回头指着后座一角:“就是浅蓝色的那个。”她见急雨迟迟不动,又道:“昨天才去买的,还是新的。快拿了披在身上,别受凉了。”
“嗯。”急雨低低应了一声。
她依言把它拿下来,果不其然,连吊牌都没有拆,显示出自某知名高端家居品牌。
既然是放在这车上,说明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他们居然一起去逛了家居店。急雨心中涩涩的。
她跟上次在家楼下见到的那个女人不一样。虽然都很漂亮,但是气质明显是前者更胜一筹。
有书卷气。是陈羽尧喜欢的那种女孩。
而且长得像黎姿——做“大哥”的女人,正合适。
急雨这么想着,对方微微侧过身子,梨涡浅笑。正式向她介绍自己:“我叫徐念。”
“念念姐好”。急雨裹紧了浴巾,低声道,“我叫金急雨。”
陈羽闻声尧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急雨温驯的神情,颇感意外。紧接着心底生出一丝不快来。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甩脸色给徐念看,他不高兴是一定的,但是可以理解。
而她这么乖顺地和徐念寒喧,说明她已经迅速接受了徐念是他的女朋友一事。这让他觉得她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在乎他。
那一天是因为程菲打上门去激起了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她的“吃醋”实则是一种抵抗。只要自己永远属于她,那么就不会有人欺负到门上来。或许就是这样。
不然,何以解释她对徐念展现出的善意呢?
“没想到,你竟然是司徒阙的外甥女。”徐念和急雨说着话,“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16岁。”急雨说。
“那不是还在读高中?”
“嗯。”
“是在哪个学校读高一?”
“不是高一。”急雨说,“我还有一年就高考了。”
“哦。”徐念有些惊讶,“你读书这么早呢。”
“那个时候还没有限学龄。而且……”急雨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蹙眉开车的陈羽尧,“启蒙老师比较好。”
“这样啊。”徐念顺手把一缕秀发撩到耳后,和她开玩笑:“有没有暗恋的男孩子啊。”
“嗯……没有。”急雨说。
陈羽尧的脸维持着万年不变的神情,眼睑却微不可察地一动。
“那你一定是个好好学生。”
“不是。”急雨说,“暗恋多没劲。若是真有喜欢的人,就要明恋。”她说话时的语速不快,但声音却温和而笃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喜欢他,如果他也喜欢我,那正好。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必强求。”
“你,你这个爱情观,倒是蛮成熟的嘛。”徐念说。
急雨笑了笑,“我的启蒙老师也总说我早熟。”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陈羽尧把车停在了商场顶上的地上停车场,带着徐念和急雨坐电梯下去。
急雨把浴巾丢在了车里。结果进了电梯后,里面三面都有镜子,她才发现自己白色的T恤湿了之后紧贴身上变成了朦胧的肉色,即使自己穿了与T恤同色的内衣,也无法在淋湿之后避免尴尬的境况。
她神色大窘,红着脸去看其他人。下雨天,来商场避雨的人不算少。满满当当的,或多或少地都被这场暴雨殃及些许。但是像她和陈羽尧那样浑身透湿的,却再也找不出第三个。
陈羽尧站在急雨的左前方,徐念站在他旁边,位于急雨的正前方。
她从随身背着的GUCCI小包里又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两张递给陈羽尧。随后转过身来,把剩下的全给了急雨。
“谢谢。”急雨说。她不由自主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无论是从外形还是谈吐,两个人都很相配。
陈羽尧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潮湿而紧贴肌肤,身段笔直,有良好的腰背线条。急雨想,或许是因为他喜欢游泳的缘故。
不像健美教练那样夸张,是一种合理而优美的肌肉线条。
说真的,之前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看过。他在家的时候总穿着家居服,冬天的时候地暖温度开得再高,他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把上衣脱掉。从前在锦溪镇的时候,他也很注意这一点。除了游泳的时候急雨见过他没穿上衣的样子。
但很久以前的少年陈羽尧只是清瘦,并没有这样成熟而性感的身材,且她彼时年幼,对身材的审美与那时的陈羽尧样子刚好同步。
重逢之后的陈羽尧倒和现今一般无二。但那会她刚被他从泳池里打捞上来,意识模糊,根本不及有这些绮念。
身材真是好啊。急雨想。
自从自己练了跑步之后,才越发能够欣赏这种修裁合度之美。
直到望见了陈羽尧肩头若隐若现的刺青,她才突然想到自己右肩后面的那道疤痕。像蜈蚣一样丑陋。她下意识地用左手交叉过肩捂住它。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3楼。
“走。”徐念对急雨说,“我陪你去买衣服,让他去4楼男装区也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
“好。”急雨乖巧地应了一声,她感觉陈羽尧的视线从头顶投射过来,但她想着自己现在的窘状,连个眼神示意的招呼都没打,直接跟在徐念后面出了电梯。
陈羽尧看着急雨像只小白兔一样,乖乖跟着徐念的背影,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因为是浑身湿透,徐念先拉着急雨去了内衣专柜。
“这一款怎么样?”徐念问她,“你穿什么码?”
“M码。”急雨看也没看低声回应道。
“啊?”徐念回头看着她,“我是问你的胸围和罩杯。”
“我,我不知道。”急雨看着她指的那款内衣款式迅速红了脸,嚅嚅道:“其实我平时不穿这个的。”
“不会吧?”徐念讶然,“你……”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都穿的运动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