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找他们要解释。
在这冲虚古观内,我甚至连屁股都没有坐热,便被这一帮人无名怒火的攻讦下离开了。
我不知道那冲虚古观的道长变成现如今的疯癫和我师傅到底有多大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师傅在这罗浮山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些人似乎很想将这些无名怒火撒到我的身上。
我师傅的一生虽然看上去要比常人还要短暂,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却是很多人几辈子都做不完的,而在他的一生中,又到底和多少人站在对立面过,无从得知。
或许未来,我便会知道。
哪怕是看上去最与人无害的这冲虚古观的观守李远幽,看似和蔼,但是他到底存了何等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我师傅,一个对我生命里最重要而且已经逝去的长者,我是绝对不允许这些人往他身上泼脏水的。
我在罗浮山的山脚一个小旅店里住了下来,从长计议,这一切的头绪还需要理顺。
旅馆很简陋,就是以之前的一栋民房改建而成的,过了十月份,罗浮山旅游的热度便降了下来,人不算多,旅馆里也只有一个不算忙碌的帮工和一个精瘦的老板,可想而知,也不要有过高的期望值了。
我身上还有被那个疯子留下的伤。
我的左臂比我想的情况稍微好点,没有骨折,就是脱臼了,复位了以后休息下应该问题不大,其他的内伤,自是需要调整,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时日。
吃完可以说是简陋而且无味的饭菜以后,我就回到了位于二楼的一个小单间内。
自从在老鬼那边开始修阴功以后,只要是晚上,我都会行功吐纳。
我的身子一边流淌着雪白的匹练而一边则是黑墨色的屡屡气息。
一边是至纯的氤氲仙气,而一边则是以鬼魔真气为引的阴灵鬼气。
两种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相生相克的气息,在我的体内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循环。
若是外人看到估计早就傻眼了。
我并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色彩很严重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
要不是肖晴的生死难测,明天的祸福难料,我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快到三十岁的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有时候命运要你难堪的时候,哪怕你再苟且也无济于事,而唯一能做的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反抗的力量。
不知觉间,夜深了。
咚咚咚!
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入定,我微微一惊讶,这深更半夜到底是谁来敲我的门?
那个一张爱搭不理脸的旅店老板?不可能,这当口估计早就睡着了。
孤魂野鬼吗?
应该不是,我毕竟当了渡灵人有些年头,而且本事也越来越大,身上不自然会有一种生鬼莫进的气息,一般的孤魂野鬼还真的不敢靠近我了。
或者说是冲虚古观的人,当年奈何不了我师傅,现在来找我的茬了,这是真的要为当年的事情撕破脸皮了?
我揉了揉有些疼的左小臂,盯着门好一会了。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下了床,几步便走到了门那边,我透过门缝看去,却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同样在看着我。
我打开保险栓,开了门。
门外的人,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未曾见过这个人。
他光着脑袋,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我能看到他脑门上还有整齐的十二个戒疤,配以一身深棕色的袈裟,一双有些磨损严重的草履鞋,再拄以一根黑色禅杖。
面前那人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行脚僧人的模样。
之前我便说过,这罗浮山本就是福地,福地聚气成龙,自然是引得诸多修行之人前来,特别是古时候,而几百年上千年前,来这里开宗立派的可不止道教一家,还有儒家以及禅宗,而此僧,应该便是那禅宗中的人。
只是,他为什么深更半夜找上门来,我可从来都不认为吃斋念佛的和尚都是善类,在灵异圈子里,多的是破五戒的野和尚,也多的是满嘴阿弥陀佛,但却心狠手黑的狠角色。
这个僧人的眉毛很浓,而且双眉之间有所牵连,眼神中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异样色彩。
心有执念,目有尘埃。
他的身子骨也是很精壮,四肢修长,双手如爪。
哪怕我不通晓观面相人之道,但也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是一个当和尚的料。
“大师,有何贵干,大半夜的,化缘也不应该找我这个穷人啊?”
我微微讽刺的说道,对于这种半夜上门,非善类的人,我可没什么好语气。
“阿弥陀佛!贫僧明月寺妙参。”
那僧人微微抬头轻声的说道:“施主见谅,只因贫僧今日自山上见了施主一面,便心中有愧,彻夜难寐,所以叨扰,不过所求心安,请施主接受贫僧的忏悔。”
我听的是云山雾罩,继续问道:“大师,我和你都不认识,你为什么看了我一眼便觉得心中有愧?”
那僧人苦笑:“贫僧将犯杀戒,而杀戒乃是佛门中第一大戒,而施主却是贫僧将杀之人。”
我皱眉再次看了他一眼:“你这和尚,看来还真不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啊,而且还要杀我吗?而且你这样子也太过狂妄了些,出家人不是不能妄语的吗?”
“是也非也,施主之死必然而然,故而先求施主谅解,佛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而你我皆是沉沦地狱之人,只是我是佛门中人,所知所见,相求本心通彻,故前来叨扰,请罚。”
妙参和尚一脸理所当然。
我只当他这话说的便是那狗屁,冷笑道:“想杀我的话,又何必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未必是那只猫,而我也未必是那只耗子,只看你有没有这般本事。”
那僧人摇头道:“施主,你执念太深,有违天和,故而只能够求施主赴死!”
“赴死?”
我笑了笑:“你是要我自杀吗?我可没有你们禅宗的精神,下不下地狱,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妙参僧人再次摇头道:“世人皆苦!”
我可不想和这种有病的家伙在讨论佛法了,冷喝道:“你这和尚,要打架的话,老子奉陪,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消不了呢,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妙参连声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要是不动手的话,你可以滚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做了赶客的动作,但是他不为所动,我一着急,便伸手想要推搡眼前这个僧人,只是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我就像是触碰到了一张画一般,我眼前的妙参和尚根本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个在画中的人一般。
而且在我的手触碰到他以后,他的身体不断的燃烧起来,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散发着那若有若无的似笑似哭的奇异表情。
无数声阿弥陀佛却依旧在我的房间里飘荡。
什么鬼,这是什么法术吗?
说实话,一直等到这张‘画’化为了灰烬,我依旧没有看出这妙参和尚到底使用了何等的道法或者邪异手段。
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
但是一时间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沉思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我走到了门口,往外看去,外面不再是一个简陋而且紧凑的过道,也没有其他访客吵闹或者呼吸的喊声,寂静无比。
那是一条很深很深,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巷子。
而在巷子的尽头有一股很强烈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