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江城中心医院，每日间，无时无刻对抗着死亡和病痛。
当然，有时候会胜利，有时候也会失败。
沉重而且悲伤的声音，从来都是主旋律之一。
抢救，宣布死亡，蒙着白布从抢救室被推出来。
也是很多医生几乎每日都做的很无奈的事情。
而这一切对于我们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里面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我这样见惯了死亡的人，对于金姐这般匆忙的离去，都会觉得悲痛和遗憾。
更何况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小山这孩子哭的已经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是机械麻木的看着我们忙前忙后的处理事情，再也没有哭闹。
他要比绝大多数的孩子都要早熟或者懂事。
当然，这样的成熟或者懂事，在此刻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他要比绝大多数的孩子都知道死亡的含义，知道这种生与死是不可逆转的。
在此之后，在无表情的他也只是跟着我们，办理各种手续，包括警局和医院这边繁复的流程。
我很心疼，这孩子的命运也太过凄惨了。
等到金姐的尸体入库以后，萧紫媚也赶来了医院。
“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萧紫媚皱着眉头问我，语气里有些苛责。
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她，她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毕竟今天的事情，估计已经上江城新闻了。
她看着蹲在医院停止房一角发呆的李小山，面色有些复杂。
我看了一眼李小山道：“前辈，这孩子……”
萧紫媚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心里早就有猜测了吗？我告诉你，你猜对了，这以后麻烦事可多了。”
“这……”
我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李小山道：“我师傅当年神魂三分，其中有一部分消散了，现在还有一部分在阴司地狱里受罪，剩下最多也不过三成灵魂，这也可以转世。”
那标志性的氤氲仙气，还有萧紫媚的态度，我哪怕脑子转的再慢一些，也该猜到一些事情了。
萧紫媚眉头微皱：“你师傅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你以为一个普通的阴阳法师真的能够闹的阴司天翻地覆，波动大到甚至惊动五方鬼帝和地藏王菩萨出面，甚至这样也只是逼着你师傅坐化而已，你也不想想，你师傅是谪仙人转世的事情，也是圈子里公认的，可不是空穴来风，那转世仙人和普通人的灵魂，自然是不一样的，这残魂能够转世，也在情理当中。”
我看着萧紫媚忧虑的眼神，知道这事情很麻烦，不然以萧紫媚现在的不黑不白的身份，也不会这般快的赶来这里。
可想而知，李小山是我师傅三分之一魂魄转世的消息肯定是被曝光出去了，在未来，肯定是一个大麻烦，以前我师傅实力在巅峰期的时候，可得罪了不少势力，现在师傅的魂魄转世，想着要来报复或者觊觎师傅这一世力量的存在，不用想都知道可以排一个大队了。
萧紫媚看我这眼神，也知道我心中清楚其中事态分量了，沉声道：“这里面的轻重，想来你心中也应该是在清楚不过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那您看现在怎么办？”
萧紫媚指了指一边的张泉和洪桐道：“想来茅山的人，应该早必你之前知道李小山的身份了，这样也好，茅山有心收容，也算是一个良居，让小山在茅山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候，那些跳梁小丑，还有什么劲头可以蹦达。”
洪桐曾经跟我说过，他下山有一个任务，虽然被他一边玩一边走忘记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看到李小山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想必，那时候，洪桐那时候就猜到了李小山的身份了，只是碍于我的关系一直都没有点破。
而茅山和我师傅之间，也算是有过香火恩情的，虽然我师傅算不上正宗的茅山弟子，但是茅山那边，多少是没有恶意的，就如萧紫媚说的一样，应该是个理想的庇护所。
我当然也在脑子里有过那么一丝的念头，让小山留在我的身边，毕竟无论是这一世的小山，还是上一世的师尊李青山，都和我有着莫大的渊源，只是，我还是一个看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主，就凭现在的我，连一个猎魂人组织都抵挡不住，更遑论师傅之前对立过的势力，还有那藏在冥域的幽冥府，以及被师傅所灭的断域之后剩下的余孽。
“谢了。”我点头道。
萧紫媚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脸色苍白的李小山，却以一种极其幽怨的口吻说道：“还真是一见杨过便误了终身。”
我怎么会听不出来，那萧紫媚这话里的杨过指的便是我的师傅，只是上一辈人的感情也轮不到我说三道四，我只是问道：“我是越快走越好吧，只是这里的事情……”
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还死了人，按理说，这里的事情，没个三五天根本搞不完，而现在看来，我们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地为好。
萧紫媚从拎包里拿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递给了我，一边说道：“我来处理，我来的时候已经给你们买了去今天去常州的江苏常州的动车票了，这是之前我给明天之前办好的身份证，你们今晚就走。”
没想到这萧紫媚的速率这般快，不过当我一看这动车时间，晚上六点五十分，距离现在也就剩一个多小时了，居然是这么赶。
我又将东西放回了塑料袋里，问道：“这里的事情，你一个人真的能搞定？”
萧紫媚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不要磨叽了，我处理完所有事情，再给你打电话。”
时间很紧张了，我的行礼还在酒店里，还有先回去一趟，我这边跟明天他们都说好了，一起去常州，只是当我们要将李小山带走的时候，这孩子却犯了倔脾气，蹲在这冷气森森的停尸房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懂事的，但是一犯倔，我们也实在弄得没办法了。
这时候，看我们做事磨磨唧唧的，萧紫媚很不耐烦的走过来，看着李小山道：“小鬼，想不想为你妈妈报仇？”
这时候，李小山原本苍白盲目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异色。
我看了萧紫媚一眼，萧紫媚没有理会我，沉声道：“你现在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孩子而已，你现在去一个能学到本事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变厉害了，就可以为你妈妈报仇了。”
李小山眼神里掠过一丝悸动，然后忽然站起身来，甚至都没跟我们说话，一步一步的走出停尸房，只是在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那孩子看了看藏着他母亲尸体的冰柜握了握拳头，我心中一阵感叹。
“明哥，泉哥，洪桐，你们先走，看好小山，我就来。”我又跟身后的三人说了一句。
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停尸房内只剩下我和萧紫媚了。
我这时候才爆发了我不满的情绪：“你不应该这样跟他说话的，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在他心里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
萧紫媚看了我一眼后冷冷的说道：“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更何况，他本身就注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过不了普通人的一生，上一世的他就是太过仁慈了，所以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要是他再狠心一点，或许，结局就完全不一样。”
萧紫媚的语气里还有一丝的憎恨。
而今日萧紫媚的两句话，却让十几年后的灵异圈子，波澜不断。
这是可以预见的后话。
我又问道：“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秦吏会来抢李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