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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忆不知,这一夜方锦安也睡的不好。

下半夜,方锦安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只觉头晕目眩,腹中有如油煎,而胸口,又似有冰山镇压。

她便知道,这几天委实劳心过度,自己的病又大发作了。似乎,发作的比以往都要厉害。

偏今天谢岫和她一起睡,谢岫睡觉很浅,方锦安醒没多久,她也醒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谢岫忙下床拨亮烛火。按制这寝殿里得有宫人值夜的,可是方锦安不喜欢,所以此时察觉方锦安不适的只有她。

昏暗灯光下方锦安满头满脸的汗,脸色蜡黄,憔悴的不成样子。谢岫吓了一跳,就要叫人,却被方锦安拽住:“老毛病了,忍忍也就过去了,不必张扬。”

“这怎么行,总的叫御医来看看。”谢岫道:“你怎么说也是千金万金之躯。”

“哪里有那么金贵,不必惊动人。”方锦安坚持:“我妆台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有一瓶药丸,你拿过来给我吃。”

谢岫忙去拿过来,伺候方锦安服下。然而方锦安明显吞咽的很吃力,然后努力吞了几下也没吞下去,反倒哇的一口全吐出来,又引的连连干呕,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娘娘,这不行,必须得宣御医来!”谢岫急急抱住她,轻抚她后背。

“不,不要。”方锦安微弱地道:“这个时候宣召御医,须得东宫开钥,必然要惊动小忆。他已经两天一夜都没休息,惊动不得。你只让我躺一躺就是了不许叫人,我怕吵”

谢岫没办法,只能陪着她熬着。眼见她翻来覆去,汗出如浆,整个人似乎都缩小了一圈,真是好不让人心焦。好不容易天亮了,宫门开启之声响起。谢岫长舒一口气:“总算可以宣御医了。”

“不要。”岂料方锦安还不肯:“我还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不想让小忆看见我这样子他今天定还有许多硬仗要打,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小谢,你帮我瞒着,这事儿除了你以外谁都不许知道,这宫里的宫人也不许告诉,我怕他们告诉小忆”

“这如何瞒的住!”谢岫急的跺脚:“再说身体要紧啊,万一耽搁了病情可怎生是好?”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方锦安喘息着道:“隔个十天半月总的来这么一会,忍忍过去也就好了,就是御医看了,也没什么好法子的——不行你问云见她们。好小谢,好妹妹,你就帮我一会。这当口,小忆委实不能分神的。他若是分神坏了事儿,咱们都落不着好。”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还带着哀求的味道,谢岫听在耳朵里只觉着想哭,根本没法说个不字。“可是,可是一会儿殿下想来会过来看你,那要瞒也瞒不住啊!”她道。

“他现在会有很多事儿,哪儿就能往这儿跑若他来了,就说我觉着有些累,还在睡着。”方锦安道。

他必会来啊!谢岫千不情万不愿,也只得按方锦安说得做了。

章华殿中虽按着李忆吩咐新增了得力宫人,然而都被嘱咐了方锦安喜静怕吵。事事要妥帖,但没传唤也不许到方锦安面前碍了她清静。因此谢岫轻而易举就能将阖宫上下瞒住。而李忆,果不其然,还没到辰时,就听外面一层层通传,他过来了。

方锦安病弱的目光把谢岫这么一瞅,谢岫只好抖着胆儿去骗他了。

今儿的李忆倒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丝毫没有两天一夜不休留下的疲累。“她还没起床?”听谢岫这么一说,他倒丝毫不起疑。“这个时候,她再睡会儿也使得。”他与谢岫道:“要紧的是不可再像以往那般,随心所欲糟蹋身体!”

说着,他示意侍从打开带来的一卷画轴。

这副长达数尺的画轴,内容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诗词书画,而是从早到晚、事无巨细、周密地写了方锦安每时每刻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该吃些什么不该吃些什么,该用些什么不该用些什么那刚健有力的字体一看就是准太子殿下亲笔书写啊!

“就从今日起,催促着她照这个安排作息。”李忆道。不动声色之中,隐隐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遗憾:若是当着安安面送给她,她总得夸赞自己几句吧

起初的傻眼过后,谢岫凑近画轴嗅嗅:“墨迹初干,这难不成是殿下您连夜写的?”

“啊,”李忆淡定道:“昨夜一时睡不着,就写了这个出来。”

“一时睡不着?”谢岫佩服地看他:“之前两天一夜都没休息,还恶战了一场,昨夜还睡不着?还能连夜写这个——还裱起来了!哎呀,这成大事者果真了得啊”

“你只照着做就是。”李忆难得的觉着脸有点热:“我去上边了,父皇得侍疾,政务得处理,还有些硬茬子得碰一碰,怕是今天一天都不能回来。有什么事儿立刻派人去找我。”

——东宫称呼皇帝所在为上边。

把人打发走了,谢岫松了一口气,又悬起一颗心。她忙飞奔回去看方锦安。

方锦安此时又与之前不一样。一张脸烧的通红,身上也是热的,却是没有汗,干烧。嘴角眼见着起了数个燎泡,然而四肢却是冰冷。

谢岫握着那冰冷的手,自己也难受的不要不要的。

“李忆要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的!”她呜咽道。

“他不会知道的。”方锦安此时还能说出话来。

然而等到了过午,方锦安就陷入断断续续的昏迷中。

也不是完全昏迷,是那种半睡半醒,意识混乱,嘴中不停说胡话,。

谢岫抱着她,意志几度动摇,几乎就要放弃,派人去告诉李忆。

可是方锦安似乎有感觉,她略一离开她,方锦安就伸手抓住她袖子。

好在入夜时分,方锦安终于又恢复了清醒。

“似乎有好一些了。”她跟谢岫笑道。

也只是比刚才昏迷不醒略强那么一丢丢罢了。

“都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可能吃点什么?”谢岫问她。

“想喝一碗稠稠的小米粥,略放点糖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加。”方锦安道。

“好,我这就去吩咐。”谢岫忙道。

小米粥做好的时候,偏李忆来了。

“娘娘晚上就吃这个?在寝殿?”他极自然地从宫人手中接过放着小米粥的托盘,提步就往寝殿走。

迎面碰上听到声音出来的谢岫,差点撞了个满怀。

“怎这般不稳重。”李忆皱眉道:“还有她怎么在寝殿用膳?不会又睡了一下午,没遵从我写的安排吧?”

“呃,第一天嘛,总要有个适应过程。”谢岫不得不继续说谎话:“来,给我吧。”她伸手去接。

“我拿进去好了。”李忆侧身避过。

“呃,娘娘她还穿着寝衣呢,殿下不好进去的,给我吧。”谢岫觉着自己脸上的笑都要僵掉了。

“没事儿,她不会在意的。”李悯不给。

“她在意的!她,她此时仪容当真不好给殿下你看见的!”谢岫不让。

李忆有点不悦了:“还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挡本王的道。”

“是没有殿下这样非要闯女眷卧室的道理!”谢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有种,殿下先把她变成你的人再说!”这话是极小声说的。宫人们虽识相退开了,也难保有偷听的。

“她现在就是我的人!”李忆极小声对回去。

谢岫冷笑:“殿下听听自己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嘛!”

“谢岫你大胆!”李忆给她堵的有些怒了。

“谁在外面吵闹,还能不能让本宫清静会儿!”便在此时,方锦安的声音从寝殿传出。

“是殿下!”谢岫抢着道:“我跟殿下说了娘娘仪容不整不能见人,殿下非要见。”

“小忆啊,”方锦安道:“我现在想自己安静呆会儿,你先回吧。”

“可是”李忆显然不甘心:“我就看看你,不会吵你的。”

“你现在就吵着我了。”方锦安的声音又冷又硬:“我只想一个人在自己的地方呆着,不行吗?”

“大师兄,你这样很让我担心。”李忆眼巴巴地道。

“担心?呵呵,我方锦安何须人担心!”里面方锦安明显不耐烦了:“我不想说话了,你回吧!”

谢岫印象中李忆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被如此对待,谢岫还真怕他一甩袖子走人以后再不理睬。

可李忆竟没发脾气。

“又犯病了。”他发愁道。

谢岫一个哆嗦:你,你怎么知道的?哪里露陷了?

“每当秋风起百草黄,她便会这样。”李忆跟她说:“易怒紧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如无必要不想见人唉,她既然还愿见你,你便多陪陪她。”

原来说的不是一码子事儿啊。谢岫的小心肝儿总算落回肚子里:“哈,哈哈,我知道了,殿下多担待,多担待。”

“以我和她的情分,还轮不到你说这话。”李忆无奈笑笑。

“哦,你与她这般的情分,那为何她愿见我却不愿见你呢?”谢岫想也没想道。话一出口,她恨不得自扇耳光:嘴贱个什么劲儿啊!

好在李忆没跟她继续计较。他把那粥交与她:“粥凉了些,不过正适合吃。快进去吧。”

谢岫走进去,里面方锦安用被子捂着头,细细碎碎的咳嗽。“走了吗?”方锦安问她,

谢岫摇头:“还没有”

李忆在外面徘徊了一刻钟才走,回了长风殿。

可是没能见方锦安一面,李忆总觉着心里缺了什么似的。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处理,然而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殿下,先用膳吧。”礼正催促他:“政务要紧,也不能不顾惜身体不是?”

他现在虽然是准太子,御膳房自然上的是太子规制的晚膳。看着满桌子的菜,李忆却什么都不想吃。

这孤零零一人进膳,与以往五年的日子有何区别,与前世凄惨的二十余年有何区别。

“不吃了。”终究他摔了筷子。

殿下这是怎么了,他纵然品行严肃,但从不轻易动气。礼正默默在心里划了个问号,准备问问随殿下出去的人。

李忆出去打了趟拳,又勉强处理了几件公务,一个念头渐渐在心中明朗起来。

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殿下,这马上要关宫门了,您这是去哪儿?”礼正忙问。

李忆摆摆手:“我去去就回,你们不用跟着。”

他一个人,片刻时间到了章华殿外。也不让宫人通报也不走正门,捡着一扇还没关闭的窗子跳了进去。

宫人们多聚集在外殿,越往寝殿走越没人。李忆皱了皱眉头:这是个疏漏,明儿个就得让他们改过来。

因此他摸进寝殿里面,行动倒是愈发自如。

寝殿中重重纱幕垂下,只留了了一两盏等。安安想来已经睡下了吧。李忆想着,心头没由来的一阵乱跳。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纱幕后传来:“娘娘,这样揉捏,头疼可有好些?哎呀娘娘,你实在疼的厉害就叫出来,别这么忍着,这儿地方大,外面的宫人们不会听见的你都忍了一整天了,臣妾看着都心疼”

李忆骤然变了脸色,撩开纱幕大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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