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一个月的行程,虽然林风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马车中修炼,但毕竟不会总窝在马车里,他也会时不时的出来透透气,跟身边的这些人交流交流。
这段时间,也让林风对菲利普的了解多了起来,在林风的印象里,菲利普很少会有过激的表情,或许是他这一生经历的太丰富,让他对很多事情都抱着荣辱不惊的心态,就是这阵子每天都与乔治切磋,搞的他不耐烦找林风求援的时候,林风也没从菲利普的脸上见到多么丰富的表情。
所以,这一次林风看到菲利普脸色古怪的快速策马朝自己赶来,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杰拉德也看出了林风有些不对劲,顺着林风的目光看去,看到狂奔而来的菲利普,心中也沉了一下,随后就又扭回头来小心地询问了林风一句:“大人,要不要让队伍先都停下?”
“用不着。”林风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来向跑近的菲利普开口喊道:“我的统领,告诉我,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状况?”
“大人,前面倒没出什么状况,不过,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古怪的事情。”
菲利普远远回了一句,跑到林风这辆正在行驶的马车前后,就将自己的马儿调过头来,一边继续策马跟进,一边扭头对林风道:“大人……刚才我去前面的农田里想找一些农民打听一下这里的现状,毕竟,您吩咐过,只有深入基层才能了解到最现实的状况。”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林风点了点头,看到菲利普的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你是骑马进入农田的。”
“没有,大人,我将马匹放在一边儿步行进去的。”菲利普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后语气变得有些憋屈:“可是……那些农民对我的态度却很冷漠。”
“冷漠?你指的是什么?”林风顿时皱了皱眉头。
菲利普看了杰拉德一眼,林风会意,给菲利普投过去一个无妨的眼神,菲利普才又道:“大人,我虽然身为您的私军统领,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以身份就论贵贱的人,我当时放下马后,就顺着农田中的过道朝田中的农民走了过去,他当时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理会我,又把目光转回到了农田上。
我当时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想,过去客客气气的与他搭话,但他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虽然没有从他冰冷的眼神中看出敌意,但是我却看到了一种无法拉进的距离。
后来,我见他不理我,我只好离开又走到其他的农田中,我后来我主动向四位农民搭讪,他们的态度却都与第一个人一样,只是那么冷漠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该死!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这些农民!”
说完这句话,菲利普很没形象的狠狠朝地面上吐了口唾沫,整张脸上满是羞愤之色。
一旁的杰拉德瞄了正在愤怒中的菲利普一眼,无声地伸手抹去从空气中飘到自己脸上的一点唾沫星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林风没注意到杰拉德的动作,微微思考了一会儿,问了菲利普一句:“我的统领,是不是你的态度吓到了对方?”
“大人,绝对不是,您知道我的出身,我这人从来都没有阶级眼光,相反,我对这些能让全大陆人类都填饱肚子的农民们感到极为亲近。”
当着杰拉德的面,菲利普没有明说,说完这一句,他又补充道:“就算我第一次态度上有所欠缺,可我之后的四次都很小心翼翼,但收获到的结果却都一样,我现在甚至怀疑,这里的农民是不是原本就抱着排外的心理!”
林风点了点头,他知道,一辈子刀锋上舔血的菲利普绝对不是一个势力的人,甚至因为卡森侯爵的事情,让他对那些在贵族阶级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们格外亲近,定然不会办出用身份来压平民的事情。
之后,林风又询问了菲利普几个问题,确定不是他的原因后,便皱起眉头朝身边的杰拉德问道:“我的骑术总教头,你以前曾来过塔尔沃,告诉我,是不是这里的民众对待外人向来都是冷漠的态度?”
不同于上一次的惭愧,当着菲利普的面,这一次由林风亲口称呼的“骑术总教头”顿时就让杰拉德挺起了胸膛,他冲菲利普投去一个和善的微笑,一边肯定的回答道:
“大人,绝对没有,我不知道这一次莱格拉斯统领遇到了什么问题,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当地的民众态度都很友善,甚至,有一次,我还遇到一位好心的农民提醒我们前方不远就有盗贼拦路的事情。”
菲利普颇有些意外的看了杰拉德一眼,原本他只以为杰拉德只是一名普通的马夫,却没想到居然还是公爵大人的骑术总教头,骑术……似乎到以后应该会与自己有些关系吧?
想到这里,菲利普也回给了杰拉德一个善意的笑容,只是,听到了杰拉德的话,不免有些皱眉道:“杰拉德总教头,听您的口音,似乎是地道的帝都人,难道您以前就来过塔尔沃为大人调查这里的民风吗?”
菲利普的语气有些怪异,他可是知道,公爵大人在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平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下属,而杰拉德的年纪似乎也并不像是公爵大人的朋友,而且,截至到现在,林风成为雪魔狼公爵也只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除去这次从帝都出发到现在,就算在林风刚成为公爵的时候就收下了杰拉德,那在前一个月的时间,杰拉德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从帝都往返塔尔沃一次,所以,菲利普才有此一问。
而杰拉德听到这句询问,脸上顿时就浮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一脸憨厚的模样道:“不,我以前只是一名马夫,只不过接过几次塔尔沃的商队生意。”
这一个回答,立即就让菲利普有些哑口无言,怔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林风吩咐道:“好了,你俩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我的统领,你先去把你分散出去的人叫回来,既然当地民众态度冷漠,那暂时就没有必要继续打探了,都让他们回来吧,嗯……然后,你再去把大卫找来,我在马车里等你们。”
说完这一句,林风便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遵命,大人。”杰拉德应了一声,连忙驱马快速朝远处跑去。
独自待在马车中,林风不禁有些纳闷,他从雷诺将军那里了解到塔尔沃的人民脾气温和,待人友善,按理说,普通的民众根本没必要对自己这个调来的领主态度这么冷漠。
毕竟,自己先前对塔尔沃一点都不了解,就更没有做一些对不起塔尔沃人民的事情。
而菲利普身上的铠甲上明显印着雪魔狼家族的图徽,自己的大部队又如此庞大,普通的平民们就算不认识自己家族的图徽,远远一看也能联想到自己这个大队伍的身份,而想必菲利普在搭讪的时候也会自我介绍。
可以说,凡是菲利普搭讪的那几个平民,绝对明白菲利普的身份,但就是平民们在知道菲利普身份的情况下,回以冷漠的态度,那就说明,他们对雪魔狼家族没有好感!!
可这些平民们为什么对自己没有好感?就算他们没有任何好感,也用不着态度这么冷漠吧?自己刚踏入塔尔沃边境还未交接,还没有下达任何政策,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就会有不好的印象?
难道是克劳尔在这里搅出了什么乱子不成?
在自己到达塔尔沃之前,雪魔狼家族的人也就只有克劳尔一人身在这片土地上,其他随行的都是帝国负责传达命令的礼仪官员,就克劳尔一人,能搅出什么乱子?
况且,交接前任职的还都是帝国官员!
林风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一会儿的工夫,菲利普和大卫终于来到了林风的马车之中。
在菲利普当着林风和大卫的面,再一次详细讲述了一边事发经过、林风又主动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卫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大卫的脸色有些发白,林风看在眼里,借着大卫沉思的这个机会,就随口询问了一下菲利普,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菲利普的神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出了大卫脸色发白的原因。
原来,菲利普把所有精骑兵都召回来后,就带着一个骑兵,并且用自己的马匹一起载着大卫一起来到了林风的马车跟前,但车队一直都在前进当中,菲利普又无法下令暂停,只好在马匹跟马车保持一样速度的时候,叫大卫踏上马车。
不过,大卫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却从未修炼过任何武技,就那么从马匹上迈到了林风的马车上,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而之后,菲利普把自己的马匹交给了带来的那名骑兵,才翻身跳上了马车。
林风在听完这个解释,心中顿时就浮上了一股愧疚,因为眼前的这件事情,加上几乎所有人都有过修炼的印象,让他惯性的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忽视了没有进行过任何修炼的大卫,此时不由得带着歉意说了句:“大卫,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
“公爵大人言重了。”大卫虽然是不敢接受林风的道歉,但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暖意,紧接着,他便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到了正题上:“大人,我认为莱格拉斯统领遇到的这件事情恐怕有古怪啊!”
“有什么古怪?”林风皱了皱眉:“你直接明说吧。”
“是。”大卫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觉得,莱格拉斯统领遇到的这些人之所以态度冷漠,恐怕是背后有人故意制造的。”
“你是说那些人都不是真正的农民?”菲利普紧跟了一句,同时又再度没好气的提出了疑问:“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对我态度那么冷漠?我可不记得我欠了他们的钱!”
“不,我的统领,你理解错了,大卫指的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情。”林风摇了摇头,同时又催促大卫继续说下去:“好了,大卫,把你的看法全都说出来吧。”
听到林风发话,菲利普顿时就很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同时也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大卫的身上。
“是,大人,不过,我能不能首先问您一个问题?”大卫的声音很是诚恳。
林风点了点头:“问吧。”
“大人,您觉得塔尔沃被划分为您的领地,对谁的威胁最大?”
“你是说塔尔沃行省的总督维克男爵么?”
林风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的确是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但他只是帝国官员,就算离开了塔尔沃行省,也一样会被调任到其他地方,虽然这里的油水比较丰富,但他若就是因为这一点原因,就对我整个雪魔狼家族不满,从而背后做出这种举动的话,那只能说他太不长眼了!
而且,这位总督以前是二皇子的人,他应该早就明白,现任皇帝虽然嘴上不说,但绝不可能重用他,被调离也是早晚的事情,但凡有点头脑,就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与我为敌。况且,我相信,能坐在总督位置上的人,绝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是的,大人,您说的不错,他应该是不会与您为敌的。但是……”大卫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若要是其他人呢?”
“你是说侯爵的人吗?”林风脸上明显带着疑惑:“我知道,他肯定对我杀死他的远方亲戚感到不满,但塔尔沃毕竟是我的地盘,他是怎么伸进手来的?”
“我想这很简单。”大卫轻轻吸了一口气,分析道:“您想……您杀死了盖特,帕克家族必然对您没什么好感,而您现在来到塔尔沃变成了他们的邻居,对于他们来说,就肯定是一个威胁。
帕克家族在明处不敢对您怎样,甚至,您在他们地盘上的时候,他们必须还得小心的接待您,生怕您在帕克平原出一点事儿,之后就以此为理由发动战争……
但是,他们不敢来明的,却是敢来暗的,我认为,这里的民众之所以态度冷漠,肯定就是帕克家族背后操纵的结果,至于他们是如何把手伸进您的地盘的,我想,这就与现任总督大人恐怕就脱不掉关系了……
不过,您大可放心,帕克家族也只敢在暗地里出出气,恐怕还不敢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所以,我觉得,帕克家族只不过是想给您一个下马威,虽然我并不清楚除了民众对您的到来冷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但对您来说应该影响不大。”
大卫虽然已经成了林风的亲信,但以他平民的身份,在谈到这些地位高超手握重权的大佬时,言辞中还是不敢太过尖锐,不过,就算是说的如此隐晦,林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照大卫的意思,帕克家族是暗中勾结了现任塔尔沃行省的总督,才顺利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地盘,毕竟,帕克家族看自己不顺眼,现任塔尔沃的总督也肯定对自己有所不满。
重要的是,两方都不敢把这种不满表现在明面上,而两方又有着共同的目的,于是,两人便联合了起来,在暗中准备给自己一个脸色看。
林风虽然之前想不明白,但经大卫这一提醒,顿时就把所有的思路都串联了起来,可是,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大卫,这位维克男爵如果真因为不满就暗中与帕克家族勾结起来暗算我,那只能说他太愚蠢了。可如果他要真是愚蠢的人,恐怕就不单单只是暗中出气这么简单了。
而且,他要是真与帕克家族勾结,难道他就不想想,我会考虑不到他身上么?与其暗中作梗,还会背上一个与其他贵族勾结的罪名,还不如明面上刁难我,最起码,明面上的刁难无法让我暗中动用力量,我与他的一言一行也都在台面上,也肯定会传入丹迪的耳中,我最多也就向丹迪告状,却无法真正‘伤害’到他。
而他要是暗中与帕克家族勾结,事情一旦败露,帕克家族为了摆脱关系,黑锅肯定是他来背!这简直是比跟我公开作对更愚蠢的办法!我想,作为一个行省的总督,这一点肯定是能考虑到的,如果他真愚蠢的选择了做帕克家族的替死鬼,那他就真是不想活着离开塔尔沃了!!”
说到最后,林风的怒意明显,让车厢内的大卫和菲利普不由得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听到林风已经说完,大卫深吸了一口气,小心道:“大人,我想维克男爵肯定不会愚蠢的选择与帕克家族勾结,毕竟,塔尔沃已经属于您的领地的事实无法改变,他回帝都等待调任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为了一时之气,主动跟您作对又或者暗中与帕克家族勾结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行了,大卫,这些我都明白,说重点。”林风开口打断道。
“是。”大卫不敢有些怠慢,继续道:“我认为,维克男爵也不必去与帕克家族勾结,只要对帕克家族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您问起来了,他再告诉您,他忙于交接离职之事,对其他情况没有察觉,到时候,您也无法说些什么,最多就只能上书抗议。
我想……就算是陛下再怎么偏向您,遇到有关于直属陛下的总督官员和您自己私事的这种情况,到最后恐怕也只会不了了之,而您,就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了。”
大卫的这一段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林风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或许当真是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林风的思维受到了局限,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他一语就说到了重点:“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位维克男爵把帕克家族的人故意放了进来!但是,我很想知道,帕克家族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普通的平民对我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漠!”
“是的,大人,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您之后的这个问题,也是我迟迟想不通的地方。”大卫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出,帕克家族究竟是如何在暗中扭曲平民们的观念的。”
林风紧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下的马车一阵剧烈的摇晃,就像是急刹车带来的强大惯性一样!
这一下的惯性,让马车中的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凭借强大的实力,林风和菲利普在第一时间就强行稳住了身形,但没有任何实力的大卫,一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狠狠地朝车厢门框处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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