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饭量最近怎么越来越大?”
明珠还有那三个孩子此刻正一脸呆滞的看着那将锅抱在怀里的青年。
而那原本埋头苦吃的青年闻言顿时将头埋的更低了,但,随后明珠却是又给他夹了一些鱼肉。
“我想搬到竹林里去住。”
明珠盯着那略显憨厚的面容迟疑的说道。
而青年闻言吃饭的动作骤然一顿,但也只是刹那便恢复了正常,他迎向那女孩有些躲闪的眼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海边等着,似乎在等船来,又似乎在等人来。
只是,却什么也没等来。
“好。”
他同意了,他心中有种感觉,没有人会来找他,谁也不会来。
明珠闻言笑了。
这个屋子,不过五人,而这个决定,他们两人就可以决定,说动便动,吃过饭后,他提着一把柴刀便走到了竹林,多日的熟悉,此刻已是轻车熟路。
那是一处很平缓的地方。
看了看那碧绿如玉的竹子他有些迟疑,因为他总觉得这竹子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或者说在看着他,一双不知从何处看来的目光,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幽静如海。
“噌!”
手中柴刀一转,他终究还是劈了下去,完美的角度,速度,还有力气。
应声而断。
但只见那绿竹的断口处,竟是渗出无数红色汁水,汇聚如珠,然后流了下来,就好像是血,越涌越多。
他脸色一白,只见柴刀之上亦是沾满了血,惊慌之下急忙倒撤后退,手中柴刀亦是被甩了出去。
只是,等他定神再看去时,却见那还有什么血,竹子依旧是那竹子,一切就好像眼花一样。
揉了揉眼睛他沉默着再次拾起了柴刀,而身后,明珠他们几个也到了,这才长处了一口气。
在藤蔓与竹子现有之下,不过半天那平缓之地已是搭起了几间竹屋,又花了一些时间搬了下东西,如此,一切便算是完成了。
此刻将近日暮,天空残阳如血,竟是染出了无边的火烧云,如同天火在烧,异景奇观,让人赞叹。
也就在他仰头的刹那,只见天空一抹流光划过,一闪而逝,速度极快,转眼便已消失。
那是一个人,一个双脚踏剑在飞的人。
他目露震惊,只是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那人的脚下,那把剑,他之所以注视并非因为那人,只是注视着剑,只因为它是剑。
“那是什么?”
他忽然心生憧憬,下意识的呢喃道。
“那是剑。”
明珠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边,她似乎也看到了,甚至是看到了他眼中看到的东西。
“剑?”
青年疑惑转头,只是迎上的却是那双黑白分明剔透无瑕的眼睛,顿时脑海茫然一片,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明珠见他这幅样子,顿感好笑,脸颊似乎也有那么点红。
哪怕最后明珠转身离开了,他仍旧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最后小野呼喊,这才清醒。
应了一声,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女孩的身上后又移向了天空,之前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
“剑?”
他再次呢喃一语,似乎这个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摇了摇头,想了半天,只是脑海之中醒来之前的记忆仍是一片茫然,甚至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没有出现过,那是重重迷障。
……
如此,转眼竟是过去了半年,他仍旧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更没有人来找他,他也像是忘记了自己失忆了,只当自己是竹心,打渔,吃饭,睡觉,数星星。
冬日之下,海风最为冷冽,如刀子一般,割肌裂肤,若是再下点雪当真如寒冰炼狱。
但,这竹林却仍旧长青,傲雪凌霜。
“无心?”
裹着一身兽皮粗制的衣物,他看着周遭竹子有些出神。
前段时间他悄悄进了趟深山,这也是明珠第一次对他发火,尽管他拖回来一只獐子还有一只黄羊。
如今初冬时节,不管是山里的老熊还是狼群都在寻找着过冬的食物,而且远处深山更是人迹罕至,瘴气缭绕。
那次确实让他手足无措,因为这段时间捕到的鱼实在有些少,天寒地冻,天天吃竹笋他倒是没问题,但考虑到三个孩子还有明珠他实在也有些不得已。
“喝!”
“哈!”
不远处响起两声奇怪的声音,却是小野和小可,两人一人手持一竹条,他们不知道听村子里谁说了一些关于剑客的事,便着了魔似的让他削了两根竹条。
每天都要拼一会,结果每次脸上手上都会多出那么几条擦伤,他们反倒是更加乐此不疲。
风声自远处的海边吹来,穿过鳞次栉比的竹子,呼啸而起。
而青年眉头却是一皱,眼神也变了,因为这风中夹杂着一些味道,那是血腥味。
“二牛,你姐干什么去了?”
他猛然回头看着另一边正盯着两弟弟比斗的二牛。
“我姐说今天好像有商船来,她去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
二牛见他神情变化不由得有些疑惑。
来不及解释,青年已是急步往海边跑去,他来这么久了,除了鱼腥味还没有嗅到过融风飘来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跑了没多远,便见远处冒着滚滚黑烟,还有喝骂声与笑声,只是那笑,却是豺狼的笑。
“海盗还是流寇?”
他脚步轻缓的躲在一树后打量着,只见那泊在岸边的船虽然挂着商船的旗帜,但那些人却一个个满脸凶相,有的手持短刀,有的手持长剑。
他瞳孔忽然一缩,只见那浅滩之上竟是躺着几具尸体,全都是村子里的渔民,血腥味的源头。
心头一怒,他只欲站起。
“嘘!”
却见不远处一个人正对着自己做着手势,不是明珠又是何人。
见她无事青年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
此刻却不想二牛竟是跟了过来,他不知是太过惧怕还是什么,脚下一滑竟是摔倒在地,然后撞在一颗树上。
这一撞,毫无意外的将那些人惊动了。
远远的,就见一人健步如飞,身形腾挪而起,好似大雁,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二牛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只犹如铁钳一般的手箍住了脖颈,顿时动弹不得。
关心则乱,二牛一被抓,明珠紧张之下手中鱼叉已是急速刺出,但那身穿锦袍的中年人只是随手一拨左手顺势亦是捏住了她的脖颈。
“想不到这穷山恶水还有你这般姿色的女子,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也不算白来。”
中年人面色白皙,略显富态,但那双眼睛却很是阴沉,只有看到明珠的时候,这才稍有改变。
“嘭!”
明珠那肯束手就擒,挣扎之余右腿已朝他腰间踢去,但全力一脚那人竟是纹丝不动。
中年人左手一用力,顿时明珠窒息之下已快要昏厥过去。
而就在这时。
“把她们放下。”
一声冷到骨子的声音忽然从他身旁传来。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青年正捡起地上的鱼叉,与声音的平静不同,那青年此刻双眼狰狞,好像要择人而噬,微微的泛红,那是血光。
“咳咳……”
中年人饶有兴趣的打量之下,双手已是一松,顿时姐弟两人跌落在地,咳嗽不停。
“又有一个,竟是比一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还要俊俏,不错……嗬嗬……”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阴沉的双眼已徒然瞪的老大,好像死鱼的眼睛,只因那鱼叉已是刺穿了他的喉咙,一刺一收,第二击更是直接洞穿心脏,不过两声呜咽,他张了张嘴,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却无声吐出,然后气绝。
而此时,那目光已是自地上的尸体移到了海边那些往这边赶来的人。
不必多言,那身影已是迎了上去,跑着,并不会轻功,但却从未停下,一路而行,一路杀人,往往只是一刺一收,便倒下一人。
等明珠和二牛缓过来赶过去的时候,便见一个浑身被血染红的身影正僵站在那里。
而那些人,无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