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一边数着钱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那个啊,它胆子可小了,还总是逃跑,我就是教训了它几下而已。”说着,先走了过去,欢泽见了急忙躲到了长髯的身后,藏得结结实实。这时长髯率先走出了牢笼,透过它那浓厚的毛四处打探着周遭的一切,在眼神落到身前那个男人的身上,黑色的瞳孔瞬间张大,一点一点变得血红,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长髯就像发了疯一样朝着他咬了过去。一时间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商贩更是四处窜逃,竟然把长髯引到了街市上。扶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慌得很,急忙追出去看,桃灵正要跟过去,便被扶离叫住:“你帮我把他们安全送回府里。”还没等桃灵答应与否,扶离便跑了个没影,桃灵急的跺跺脚,心里想着:公主你去趟什么浑水啊,要是出了事......她左瞧瞧又看看,无奈的走过去把笼子关好,推回了世子府。
长髯明显是有些年迈,跑得有些吃力,却还是硬撑着追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跑到了一家卖剑的店铺,想都没想就拔出了剑对着长髯。而长髯却没有丝毫退缩,它在块头上委实比他大上一些,但行动有些迟缓,再加上他有利器,几番打斗下来明显不占上风。
周遭全是看戏的过客,纷纷叫喊着:砍过去,砍过去!扶离听着,怔在了原地,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呢,竟然没有一个人劝解长髯冷静下来,难不成在他们心里,狗就是畜生吗?
再或许,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吧。
长髯和他当面对质着,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随着一声嘶吼,长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只见商贩举起了剑,对准了心脏的位置......“长髯!”她脱口而出它的名字,长髯果然停住了,就在剑锋前分毫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长髯歪头看向了她,透过它那浓厚的长毛,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一瞬间,她仿佛悟懂了其中含义。她想都没想的跑了过去,站在长髯的身旁,恶狠狠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今日若是动它一根汗毛,我便跟你没完!”
商贩也当然是不处下风,挥动着剑情绪激动,“你瞎啊,是它一直追着我!还要咬我!它要敢再靠近一步,我就一剑杀了它!”
“那还不是因为你经常鞭打他们,怨气积攒了在这会也就释放了!是你活该!”
“哎我说这位夫人,你怎么帮着一个畜生说话啊!”一旁的看客发出了啧啧的神情,有一个人带头,一众人等都附和了起来,“就是就是!这个畜生明显是得了病,要是咬着人怎么办?”说着,便看向那个商贩,“还不快点杀了它!”
“对对对,杀了它!”
“我奉劝夫人,可千万不要成了农夫与蛇,离这畜生远点为好!”
扶离瞪了他一眼,小声呢喃着,“你们才是畜生!”随后,她走到商贩后面的剑铺,拿了几把剑给他们扔到了地上,“我今天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谁杀?!”
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互相推搡着,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拿起剑去杀长髯,只有商贩开了口,“我来!”
扶离瞧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没资格!”
?!!商贩瞬间就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皱着眉头大骂道:“你这女人还不识抬举!我今日还就要杀了它,看看你如何阻拦!”
“快跑,长髯!”她推了一把长髯,却发现长髯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电光火石之时,她上前去抱住了长髯,剑落,气凝。
扶离只觉得耳边响起了兵器落地的声音,惊了一瞬......她缓缓睁开眼睛,在众人的惊愕中转身看向了那个人。他手执一根长鞭,足足有三米长,每一米的骨节处都镶有金属骨鞘,仔细看还会看到若隐若现的倒刺,锋利无比,只是看被削成两半的剑就不难看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武器到底是谁想到的.....她缓缓将目光瞥向那人,下意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竟然会让她有些窒息的感觉。
她终于理解了欢泽的下意识逃避,因为此刻的自己更是想立即消失。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张极其好看的面容下隐藏着的狠厉的心......
慕容烨也看向了她,相比与她的惊恐无措,他的表情更显轻松。
扶离站起身来,竟然有些晕眩,她尽量然自己冷静下来,便要拉着长髯离开,一如方才,长髯还是一动不动,急的扶离都要哭了,她绝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只见长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瞬间铆足了劲朝商贩那跑了过去,硬生生的将他压倒在地,胡乱的撕咬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扶离更是站不住了脚,踉踉跄跄的就要倒了下去,没成想慕容烨一靠近她便立马清醒了过来,朝长髯的方向大叫一声,“长髯,住手!”。
长髯还在和商贩互打着,围观的人怕伤及自己急忙退了几步,但还是唏嘘着,好一众看客。没过多久,场面渐渐平静了下来,地上都是血渍,却是两种不同深度的颜色......
那个商贩被活活咬死了,长髯也被一剑捅死了,似乎在那些看客看来,这场闹剧到了结局,可对于她而言,却是开始。
人群渐渐散了,她缓缓走过去抱着长髯,拨开他眼前浓厚的长毛,一双疲倦的眼睛终是闭上了。怨恨真的会让人发疯,更何况是一只狗呢......
她没有将长髯带回去,而是找了一块野地埋了起来,或许对于一辈子都生活在与牢笼里的它,扎根于天地才是它的归宿。
她稍稍安抚一下长髯,便要起身离开,下一秒她瞧见那个男人,便只想要拔腿就跑,可理智告诉她不该如此,“多谢方才殿下的出手相助。”
慕容烨挑挑眉,漫不经心道:“举手之劳,不过......”
“不过什么?”
他凑过去,一字一句道:“你仿佛还是那么怕我,是怕我的鞭子吗?”
扶离后退了一步,不打算再理他,没成想刚走一步便被他拉住,扶离如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看来儿时的阴影挺严重的啊。”他调侃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记了我十年啊?”
“殿下多想了,我只不过是怕我身上的血弄脏了殿下的衣裳,我世子府恐怕赔不起。”
慕容烨笑笑,“那就是还记恨我退你的婚了?”
他真是会讲话,字字珠心,真是直刺她的不堪之处!“殿下多虑了,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有选择娶与不娶的权利,而婚姻之事又是你情我愿,我也不想嫁给一个不愿意娶我的人。”
“言下之意,你是自愿嫁给林埕之的了?”
扶离抬头看他,仿佛那是太阳不能直视一般,只是一眼便挪开了,不置是否。
慕容烨顺下了目光,说着便将自己的袖衫脱了下来,扶离定睛一瞧,瞬间慌了神,连忙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慕容烨看着手中的袖衫不禁嗤笑一番,弯下腰缓缓凑过去,将袖衫披到了她的身上,“你这浑身是血,不怕引起骚动吗,还没把......”顿了顿继续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扶离刚要脱下来,却被他按住了肩头,“你不想给你世子妃的身份丢人吧,只是一件衣服,我又不会吃了你。”
尽管内心还是有些抗拒,但他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明明是一件很轻盈的衣裳,绫罗绸丝,穿在她身上,却有千斤重。
“那只狗是怎么回事啊。”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林埕之怕狗,会容忍身边有狗吗?
扶离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那是我买的,可能......遇到了曾经欺负它的人了。”
“我想也是,那狗就跟发疯了一样乱咬呢。”
“它没有乱咬,那个人经常打它们,是他活该。”扶离据理力争道。
“你是说死了活该?”
她被问的一时语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随后停住了脚步,对着他一字一句道:“像这样亵渎生灵的难道不该死?”
这下,慕容烨却被问的愣了神。见着她走远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扶离也很奇怪,自己不是很怕他吗,怎么会跟他说那些话,后来她想了想,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恐怖到那个份上,或许是儿时留下的阴影吧......
他们很快走回了世子府,刚迈进去便听到乱糟糟的叫喊声,还有......狗叫声?扶离心觉不妙,急忙跑了进去慕容烨便也跟了进去。
穿过一条长廊,若隐若现着便是几个到处乱窜的身影,而慌乱而迫切,扶离定睛一瞧,便知晓是他们正在追赶着惊蛰和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