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时望并未如同往常那般心绪不稳,反倒将担心不已的卢颖喊了来,一起月下饮茶,十分惬意。
卢颖模模糊糊猜到一些,可并不确定时望究竟要做的是什么。
见时望一点没有担心的模样,才稍稍安心一些,忍耐着陪她坐着。
如此在亭??中坐了有一个时辰,仍是无事发生。
“望姐姐,我们是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谁?外面都是将士把守,谁也进不来的。”
“放心,那个人能进来。”
卢颖更是疑惑了,这令是太后下的,若真的有人能进来,怕也只能是小厉王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来公主府呢?
这个时间点,小厉王应该已经快睡下了吧。
正当卢颖疑惑之时,公主府的门却缓缓打开了,在寂静夜色中显得十分诡异。
时望仍坐着倒茶,丝毫不为之所动,卢颖好奇,往门口那处看去,就见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影慢慢往这边走来。
在那人影身后,便是又徐徐关上的大门。
“卢颖,你让厨房去现做些糕点,给太后尝尝吧。”
卢颖大惊,往已经走到面前的人影看去,那人正摘下帽兜,正是下了将公主府封闭的太后本人。
卢颖不放心,看了一眼时望。
时望似是知晓了他的意思,便点头让他安心。
卢颖这才告退,留下两个风口浪尖的女子单独对话。
“看来,你对来赴约的是哀家,而不是黄大人,一点也不意外。”黛后坐到了时望对面,微抿了一口茶水,又道,“这是先王喜欢的茶叶吧,哀家从来不喝这个。”
她将茶盏中的水泼了,倒扣在桌面,示意再也不会再喝一口。
面对如此气焰,时望仍未现怒意。
不说她并不知晓黛后的口味,她们二人关系如此,黛后也从未御赐茶叶给时望,又哪来合适的茶水献给黛后,时望也只能按照先王的习惯准备一二。
见她无动于衷,黛后却先行按耐不住了。
“说吧,你和黄孟成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寄于他的书信中邀他来见?”
也难怪黛后生气,时望在那封信上写的,大意是计划进行顺利,请黄大人偷进府一叙。
这是为黛后特意准备的,时望也从未想过信鸽会顺利送到黄孟成手上,就算收到了,也只会觉得是否出了差错,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当黛后见到这半路拦截的信件后,结果却是十分不同。
按照黛后多疑的性格,无论时望和黄孟成平日里如何水火不相融,也定会怀疑其中是否另有阴谋。
与拿着信与黄孟成对峙相比,与自己这位发信之人对谈是最有利且便捷的方式。
不用担心损失臣子的忠心,也不会因此与黄孟成不合。
若真的有勾结,往后再收拾不迟。
若并非如此,便不必与黄孟成正面起冲突。
而她和时望,早已兵戎相见,就算再添上一把火,又又何不可。
从放出信鸽的那时起,只要黛后能看见信件,时望便肯定,她定会来找自己质问。
剩下的,便是看自己能否让她知晓自己的用意了。
“太后误会了,我与黄大人只是为了太后着想,想为太后分忧罢了。那位宫女竟然私藏国书,当面驳去太后的颜面,实在该死。原平已经替太后处理好了那人的后事,保证她不会再去太后跟前晃眼了。”
“宫女?她死了?”黛后竟有些疑惑。
那件事,竟然是由黄孟成主办的!
时望脑中疯狂闪过种种缘由,最终串联起了整个故事。
黄孟成借宫女之手传递信息,事成之后再斩草除根,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故意将消息外泄与她的事实。
也就是说,整件事中,黄孟成做了双面人,即对黛后马首是瞻,又处处阻扰计划的实施。
可他这么做又究竟是为什么?
时望再也不能想出内里的原因,却还是要将面前的戏继续演下去。
她接道:“黄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本不该告知太后,怕会让您不适。可是原平想着,告诉了太后,才能让您解心中恶气。所以才告知一二的。”
黛后轻嗤了一声,面容充斥着不耐烦与轻视之意,笑道:“那贱女子竟敢私藏哀家撕毁的国书,确实该死。”
随即马上又瞥着眼用质问的语气问她:“那你们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又进行得如何了?”
时望微笑,并不答话,只是为自己又斟了一盏茶。
见她不回答,黛后便生起了一股火气,按住了她的手,接连发问:“你与黄大人究竟因何结盟,目的是什么,又在这件事情中对我做了什么?你若是不想秦将军死,便马上回答我!”
“太后从前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不会杀秦大人吗?时望怎么会忘呢?”
她是在嘲笑自己没有履行诺言,黛后能听的出来。
时望又道:“其实黄大人究竟想做什么,太后可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察觉出来。他说的话是否真心,他做的事是否全力以赴。以此来判断他对太后的忠诚,不是更合太后的心意吗?”
时望从言辞中想要透露黄大人另有诡计的事情,可是在黛后听来,这番话却不痛不痒,没有一丝用处。
她嗤笑道:“果然不愧是文武兼备的原平公主,子袭之光,竟能将哀家都哄的团团转了。”她起身道,“但是没关系,公主和黄大人究竟要做什么,哀家可以什么都不用知道,一样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完,她便要起身离去。
时望见状忙问道:“太后难道不想知道黄大人究竟是敌是友吗?”
时望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狂妄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竟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为不安的时刻。
“不管是敌是友,将他一并除了,难道还怕会有后患之忧吗?”
她从月色中来,乘着月色离去。
卢颖刚将糕点端来,便看见那扇微开的门又关上了。
而时望的脸色却意味着,这次的谈话并不顺利。
什么都没有的人最可怕,因为他们并不在乎有几个朋友,更不在乎有几个敌人,只要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一切都可以牺牲。
而黛后,正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
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