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夫是个算命的,说不日前刚给万山批过八字,发现他近期有灾行,非要结婚冲喜才能免灾。
一屋子无神论的警察,被一个老神棍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纷纷帮着劝万山赶紧结婚消灾。
所长还说,你看咱所里很长时间都不顺,小南一来就顺了,这说明小南是咱们的幸运星,没准你俩一结婚,所里的好运就来了,逮住黑子也指日可待了。
忽悠完万山,大家又组团忽悠南云,几轮狂轰滥炸之后,催婚团大获全胜,酒席定在三天后的腊八节。
日子是二姨夫看好的,说腊八节是一个欢庆丰收的日子,而且腊月本身有辞旧迎新的寓意,因此,选择在这个喜庆的节日结婚再合适不过了。
送走催婚团,万山和南云都蒙了,两人相对而坐,半天都没缓过劲。
“这就要结婚啦,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南云一脸懵懂地问。
“我也是。”万山说,“咱们好像被骗了。”
“那怎么办,结还是不结?”南云问。
“听你的,你要不想结,就不结。”万山说。
“我倒不是不想结,只是场景和我设想的不一样。”南云说。
“你设想的啥?”万山问。
南云双手交握胸前,眼里秋波荡漾,“我想着你手捧鲜花,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向我求婚,说你会永远爱我什么的。”
“呃……”万山龇龇牙,“我以为你会有新鲜想法。”
“再新鲜的想法,也抵不上男人的深情一跪。”南云说。
“好吧!”万山点点头,“你说的对,怎么着,现在给你跪一个?”
南云噗嗤一笑,“算了,你也没有花。”
万山握住她的手,说,“委屈你了。”
“不委屈,相比结婚的一时风光,我更看重的是细水长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我会的。”万山说。
南云忽然有些伤感,电视里父亲依依不舍把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里,含泪叮嘱以后要对我女儿好的场景,她这辈子是没办法经历了。
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会满意这个女婿吗,他会舍得她远嫁异乡吗,他会含泪说一句要好好照顾她吗?
还有南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姐姐要在万里之外嫁人了,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很失望,会不会立刻赶来阻止她?
南云很矛盾,拿不定主意是现在通知她,还是等木已成舟之后再说。
如果不说,那么她将是史上最凄凉的新娘了,连一个娘家人都没有。
“谁说你没有娘家人,派出所就是你娘家呀!”午饭时,所长宽慰南云的心,指着食堂里大小警员说,“你看看,这些不都是你兄弟吗,到时候,这十几个大兄弟开着警车把你送过去,够威风吧?”
“所长说的对,我们从今天开始就不叫你嫂子了,改叫姐,以后我们就是你娘家兄弟。”冯浩跟着凑热闹,对万山晃着拳头说,“以后对你媳妇客气点,小舅子的数量有些多哦!”
“对对对,南姐你就放心吧,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以后在老万家你只管横着走,看谁敢欺负你。”小常也过来表忠心。
南云笑得不行,“老万家一共就俩人,我横给谁看呀?”
万山又开始郁闷,南云的人缘怎么就这么好,随便装个可怜,他的兄弟就倒戈变成了小舅子,再这样下去,所长会不会变成他岳父?
乖乖,不敢想,以后他的地位可能要排到二十名往后了。
看看南云已经阴转晴的灿烂笑容,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
仅仅一天的功夫,万山要结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辖区。
大家纷纷向他恭喜,并表示一定要去吃酒席,尽管万山各种推辞,最后还是不得不比原计划多了十几桌。
酒席就摆在屯子里,搭了棚子,架了锅灶,左邻右舍贡献的桌椅餐具,大家都来帮忙,从初六就开始忙活了。
婚礼的前一天,万山和南云商量,说想上山看看他父亲,然后在小木屋里住一晚。
南云理解他的心情,便陪着他去了。
万山父亲的坟就埋在山脚下,因不是祖坟,孤零零的一座,被白雪覆盖,显得很凄凉。
万山带了香纸,简单祭拜了父亲,拉着南云的手说,“爸,我要结婚了,这是你儿媳妇,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四周寂静,唯有风掠过耳畔,万山不禁红了眼眶,又说,“以前你总是说我不好好学习,将来找不到媳妇儿,现在你知道自己错了吧,你儿子我,不但找到了媳妇儿,还找到一个全世界最好的。”
“我不是最好的,我只是最合适你的。”南云反握住他的手,对着坟头说,“爸,你就安心吧,我会对山哥好的,也会和他一起照顾妈妈的。”
这一声爸叫得特别顺口,万山好久没回过神,痴痴看着南云,半天才说,“这改口费你是赚不到了。”
南云看他憋了半天,以为会憋出什么感性的话,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又气又好笑,说,“没关系,父债子偿,你爸不给我钱,你就……”
“哎哎哎……”万山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撩火的话,忙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跑开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去往小木屋,走到半路,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起初是很小的雪粒,走了一会儿,渐渐变成了大雪片,一团一团扯絮似的从灰蒙蒙的高空飘落,在林间飞舞,随着风盘旋,落地无声。
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静谧的慢镜头。
万山突然叫住南云,说,“你先等一下。”
“干嘛?”南云问。
万山蹲在地上,脱掉手套,把手埋进雪堆里,等到冻得没了温度后,站起身,双手并拢,高高举起,不一会儿就接了满满一捧雪花。
随后,他单膝向南云跪下,双手捧着雪花伸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说,“南云,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南云愣了一下,含着泪笑起来,“你这人……可真会省钱。”
万山继续凝视着她,说,“没办法,我真的很穷,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光蛋吗?”
南云的眼泪滑下来。
“快点做决定。”万山说,“不然雪花就化了。”
“好吧!”南云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
两人深情对望,雪花在掌心慢慢消融,像彼此早已化成水的心。
南云低下头,用舌尖去舔万山掌心的雪水。
酥麻的感觉让万山情难自禁,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山哥,我想你了……”南云与他唇舌交战,轻声呢喃。
“我也是。”万山说,手滑下来,隔着厚厚的棉袄揉捏她。
南云伸手去解他的皮带,被他一把摁住,“不行,太冷了,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
“我不告诉她。”南云说,踮起脚去咬他的喉结。
万山倒吸气,血液翻腾,猛地把她推靠在一棵大松树上……
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树上的雪被震落,扑扑簌簌地飘下来,落在发间,眉梢,钻进敞开的衣领……
“山哥……”南云语不成声地说,“我好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北方的雪……还有你……”
“我也喜欢。”万山把她翻过去,从后面抵在树上。
南云抱着树杆,双眼迷离,万山的皮带还是那样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胯,在寂静的林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战事结束,整棵树上的雪荡然无存。
南云靠着树,两腿发软,脸上的红晕像西双版纳的晚霞。
“完了,我腰废了。”南云哀哼不已。
“我都没使上力。”万山说。
“骗人。”南云抬下巴指指头顶光秃秃的树,说,“你看,树都受不了你的强壮。”
“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日树。”万山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
南云受不了,又抱住啃了几口。
“快点穿好衣服,不然真冻坏了。”万山说,亲自帮她提裤子。
“等一下,我想上厕所。”南云说。
“去吧,快点。”万山说。
“去哪呀?”南云左右看看,很是为难。
“随便,这么大个山,还够你上。”万山说。
“……”南云勉强道,“那你帮我看着人啊!”
“哪有人,快去。”万山说。
南云走远了些,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蹲下。
万山点了一根烟,帮她看着并不存在的人。
刚吸两口,就听南云嗷一嗓子。
万山吓一大跳,扔了烟就往那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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