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个大好人正挂着一脸温和的笑给万山做解释,“你也知道的,每到近年关,所里工作量就会比平时加重,按照惯例,咱们总会雇几个合同警协助工作。
往常都是些大老粗,今年我正打算雇一两个女同志,可巧,耗子就把人领来了,我哪知道她是谁呀,一看人聪明伶俐的挺不错,就答应了,你看,我这合同都签完了,总不能毁约吧?”
所长把合同卷成筒,啪啪在手心里拍了几下,递给万山,一脸的爱莫能助,“你帮我把合同拿到资料室收好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万山连半个字都不信。
骗谁呀,早不招工晚不招工,偏偏南云来了,他要招工,好,就算要招工,总得问问来历吧,身份证总要看一看吧,一个来自云南的,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单凭看起来聪明伶俐,就录用了?
鬼才信!招保洁都没这么随便的!
“所长,你也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耗子不可能不跟你说,我也不想追究你们是怎么串通的,总之这事我不同意,我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合同有效。”所长脸一板,“你是所长我是所长,咱俩谁说了算,臭小子,你想篡权是吧?”
“我……”万山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从所长手里抽出合同往外走。
一拉开门,扑扑通通跌进来几个人,冯浩和南云在最前面。
万山眼疾手快,扶了南云一把,冯浩没人扶,结结实实摔个大马趴,后面的同事全压在他身上。
“长能耐了啊,都学会听墙角了!”万山抬脚就要踹。
冯浩赶紧捂住脸,“别别,山哥,我还要巡逻呢,破了相影响多不好。”
“你还知道要脸啊?”万山气道,“都给我起来。”
几个人狼狈地爬起来,垂头丧气站成一排,万山一人脑袋上给了一巴掌,打得几个人龇牙咧嘴。
“行了,别闹了,新同事刚来,你们丢不丢人。”所长喝止了这场闹剧,摆手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所长,我该干嘛?”南云脆声问。
万山心头一跳,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所长瞅了他两眼,对南云说,“你跟着山子去巡山吧!”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偷笑,只有万山板着一张脸说,“不行!”
“怎么不行,小南刚来,什么都不懂,你做为所里的老大哥,就该负起教导新人的责任。”
万山闷声不吭。
所长也不理会他,又对南云说,“小南,以后你就跟着山子,他去哪你去哪,好好和他学习,知道吗?”
“好的,所长,我会跟紧他的。”南云愉快地答应了,偷偷对所长眨眨眼。
所长差点憋不住笑,忙摆手把人都赶出去。
万山黑着脸去了资料室。
“嫂子,这办法还行吧?”小常他们围着南云小声问。
“嗯哪!”南云学着他们的腔调,竖起大拇指,“你们都是人才。”
“加油啊嫂子!”
“放心吧,油箱已满!”南云伸出手和大家击掌。
正好万山从资料室出来,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想到被自家兄弟合伙出卖,他就气得肝儿疼。
一群白眼狼!
万山洗了脸,回屋换衣服,准备去巡山,南云拎着一只保温饭盒过来了。
“娇娇做的早餐,让我给你带了一些。”南云说,“你快吃吧,吃完再开工。”
万山看她态度殷切,也没好扫她的兴,主要还有点怕她又像昨天那样发飙,便默默接过饭盒,坐在书桌前吃起来。
南云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酸菜包子喝着粥,心想他就是有本事把粗茶淡饭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其实娇娇人不错,漂亮又爽利,还把她新买的羽绒服给我穿。”南云说,“我俩挺对脾气的。”
可不吗,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把男人逼死不罢休。万山腹诽着,呼噜呼噜喝完了粥,放下碗,习惯性地去抹嘴,南云抢先一步,拿纸巾给他擦。
纤柔的指尖隔着一层纸压在唇上,万山一震,闪身躲开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留下。”他套上警服大衣,从书桌底下扒出一个工具箱,拍拍上面的灰,拎着出了门。
南云也不计较,跟着他往外走。
“你干嘛?”万山停下脚步。
“所长说了让我跟着你。”南云也停下脚步。
“别人说的你都听,就我说的你不听,是吧?”万山板起脸。
“那得看谁说的有理。”南云与他平静对视。
“你以为巡山是好玩的吗?”万山说,“山上全是齐膝深的雪,你根本爬不上去。”
“爬不爬得上去,总要试过才知道。”南云说。
“好,我就让你试一回,你要是上不去或者到半道走不动,就给我老老实实回云南。”万山说。
“我要是上去了呢?”南云问,“你是不是就让我留下?”
“先试过再来和我讲条件吧!”万山说。
“你别瞧不起人。”南云冲他龇牙。
万山拎着工具箱往大门外去了。
“你不开车吗?”南云追上去问。
院里明明停着几台车,他却选择步行。
“昨天晚上去找你,车子坏路上了,我得先去把它修好。”万山说。
“哦。”南云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在他们身后,所里的同事在窗户前挤成一排。
“我就说吧,山哥根本拗不过嫂子。”小常说。
“还用你说,他在南导面前就没赢过。”冯浩说。
“可是,他们真的得般配哎。”一个同事说。
“嗯哪,我第一眼见到她,就感觉她比叶婷更配山哥。”有人随声附和。
冯浩一巴掌拍过去,“嘴巴严实点,可不能在南导面前提起,听见没?”
“哦。”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所长站在办公室门口喊。
大家嘻嘻哈哈散开。
南云跟着万山走出去,路上三不五时地能遇到当地群众,见万山带了个大姑娘,都很好奇,有几个特别熟的,直接上前打听南云是谁。
万山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说是所里招的临时工。
“你怎么不说我是你朋友?”南云问。
万山瞥她一眼,没吭声。
“等下再有人问,我就说我是你女朋友。”南云嘻嘻笑着说。
“能不能别闹?”万山瞪她。
“那你亲亲我。”南云扬起下巴,“你亲我一口我就不说了。”
“无聊。”万山黑着脸加快速度。
“哎呀!”南云在后面叫了一声。
万山回头,见她滑倒在地上,只得又折回来扶她。
“摔着没?”
“摔着了。”
“哪里疼?”
“这里,这里,这里,哪哪都疼。”
“骗子!”万山松开手就走,南云一把抱住他胳膊,拖着长腔喊,“山哥~”
万山呆滞了那么一两秒,被南云踮起脚尖吻住了嘴。
凉而软的唇贴上来,清冽的香气丝丝往鼻孔里钻,万山的血液瞬间被点燃,手一松,工具箱掉在地上,大手扣住南云的后脑勺狠狠吻了回去。
多少思念,多少牵挂,多少夜不成眠,多少担心吊胆,这一吻,足以慰藉。
“哟,山子,恋爱啦?”一个声音响起。
两人吓一跳,忙分开了。
一个穿花袄的大娘站在旁边,眼里闪着八卦小火苗。
“朱大娘。”万山微红了脸,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捡起工具箱,拉着南云头也不回地溜了。
“哎,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南云说,“她谁呀你怕成这样?”
“我们这里最会传闲话的。”万山说,“让你别闹别闹,这回好了,不到天黑,全辖区都得传遍了。”
“传就传呗,没偷没抢的,碍着谁了?”南云一点不在乎,甚至盼着朱大娘加快传播速度。
“你懂啥,我妈知道就完了。”万山心烦意乱,拉着她继续赶路。
到了昨晚抛锚的地方,车子还停在那里,车身结了一层霜。
两人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把车子修好,等到开着车来到山脚下,已经快中午了。
万山把车停好,从后备箱拿了面包,压缩饼干和上山必备的工具,带着南云往山上爬。
莽莽山林,白雪皑皑,没有人迹,远离喧嚣,美得像一幅静态图画。
南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雪山,兴奋不已,雪山却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山被雪覆盖着,看起来都一样,实际上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南云不懂,费半天劲刚爬上山坡,一脚踩进了雪窝里。
南云哎呀一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撑,结果两只手也陷了进去,撅着屁股动弹不得。
万山听到她哎呀叫,以为她又在骗人,头都没回,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南云正以那种可笑的姿势在雪里挣扎。
万山想笑没笑,大步走回来,也不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知道厉害了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休想!”南云涨红着脸,“这不算什么,我只是没经验而已。”
“嘴硬。”万山大手一伸,拎小鸡子似的把她从雪窝里拎了出来。
南云身上沾满了雪,靴子里也被雪灌满了。
“扶着树,把靴子脱下来抖抖。”万山说。
南云照做了。
万山又帮她拍身上的雪,拍到屁股那里,故意加大力气打了两巴掌。
“你是不是在打我?”南云不确定地问。
“没有,这里雪多。”万山撒谎。
南云哦了一声,立刻又反应过来,“不对,我刚才是撅着屁股的,那里根本没有雪。”
“……”万山被戳穿,索性又打了两巴掌,“没错,我就是在打你,叫你不听话!”
“好啊!”南云瞪着眼,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
万山赶紧跑开。
南云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抓了雪砸他。
万山被砸出了斗志,开始反击。
他手头准,百发百中,气得南云直跳脚。
两人在林子里闹翻了天,不知是谁先笑出了第一声,笑声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
觅食的松鼠被笑声惊动,在树叶间跳跃奔逃,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
闹了一阵子,万山喊停,“歇歇吧,保存点体力好爬山。”
两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着休息,
南云累得直喘,一脑门的汗。
万山掏出手帕递给她,说,“擦擦汗,小心着凉。”
南云不接,眨巴着眼睛说,“我手都冻僵了,你帮我擦吧!”
万山看看她冻成胡萝卜的手指,便妥协了,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拿手帕给她擦汗,擦完了,把自己的大衣解开,说,“手放进来,我给你暖暖。”
“这么好?”南云很意外,把手伸进他怀里,温暖的感觉立刻从指尖渗进血液,流遍全身。
暖了一会儿,南云开始不老实地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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