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殿之内,柳芸见萧清朗说的这般直白难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格外委屈的含着眼泪将头埋进了被面中。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心情往深处追究,莫说什么被杀的三皇子,就是她自己的状况她都一头懵,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安置好一切的皇帝携严公子跟先到的楼安等人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形,眼底暗流涌动最后都归于平静,让人看不出震怒或是异样。只是,在看到萧清朗与自家三子的尸体之时,他周遭的气息还是骤然凌然起来,让人心中不免感到惶恐。
“禁卫军先行退出,把守偏殿前后,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皇帝微微挥手,而后看向禁卫军首领。
禁卫军首领见状,直接行至萧清朗身侧,躬身行礼道:“王爷,还请随我到暖阁暂歇。”
未等萧清朗再开口,严如名目光赤红的死死瞪向床榻,而后不等旁人劝阻,甚至不顾此时在皇上与本朝两位王爷在跟前,直接跨步走向床榻。他没有迟疑,直接伸手将那埋着柳芸脸面的锦被拽开,而后就见自己的枕边人正满脸泪痕的看向自己。
严如名错愕一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柳芸泪水涟涟的唤了他一声,他才奋起暴怒的看向萧清朗,不顾尊卑不顾礼仪的欲要扑上去撕扯道:“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早知你对芸儿有非分之想,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罔顾律法罔顾皇家脸面......”
萧清朗蹙眉,并不在意他的怒骂,只静静的斜睨了他一眼,冷然道:“本王也好奇,为何桓荣会身死此处,且严家少夫人会赤身裸体在偏殿寝室内。”
他的眸光冷冽,倒是让周围一众各怀心思的人稍稍冷静了下来。看王爷的模样,好似对那柳芸并未有留恋跟怜惜之情,那今日这事儿......
严如名见他神情淡漠,目光如剑锐利冷然,心里先是一颤,旋即耿着脖子急赤白脸道:“你休要污蔑人,定是你欲要行不轨之事,却被桓荣公子撞破,索性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好保你靖安王的名声。桓荣公子与我们夫妇一路同行,为人热情又怎会做下这等脏事情,更何况桓荣公子如今身死,你且再往他身上泼脏水,恐怕他也无力辩驳......”
“我说当年你怎会以王爷之躯,为一个小小的验官之女添置那般贵重的嫁妆,原来是贼心不死。”严如名咬牙切齿道,“那时我只当你是秉着君子之心,成人之美,却没想到你竟然......竟然......”
严如名死死瞪着萧清朗,只要一想到刚刚自家妻子的神情,他就如鲠在喉,心头愤怒异常。
这厢,他不断嘶吼着,在侍卫手上挣扎着欲要扑打萧清朗。而萧清朗那边,却目光坦然,神情丝毫没有波澜的看着他,只管任由他辱骂。
相比之下,倒是让人越发的看不懂了。
一旁皇帝见场面越发混乱起来,不由厉声呵斥道:“胡闹,来人,将严如名押下去暂押。另外,以大理寺丞许楚为准,由三法司联合查案,在宫里发生这等事情,无论内情如何朕绝不姑息。”
严如名到底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如今被皇帝冷言斥责,他自然不敢再闹。
就在这厢场面冷静下来之后,许楚也匆忙赶到了。之前,她是为了盘问那宫女,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而今到来,与萧清朗擦肩而过之时,她见萧清朗神情没有异常,应该并无受伤,所以才稍稍放心下来。
萧清朗见许楚担忧的看过来,无声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而后,就往暖阁而去。
待到入了偏殿寝室之后,许楚先向皇帝行礼,而后起身环顾四周,等看到床榻之上的情形之时,眼神微顿,心里莫名的就难受起来。
在来的路上,已经足够她打听到所谓的严少夫人与萧清朗之间的感情纠葛的传闻了。
原来,这位严少夫人,就是当初明珠口中所说的,在过去唯一能让萧清朗破例相待的女人。
说实话,之前萧清朗也曾同自己解释过这件事情,当时她还十分不以为然。可如今再见到,才发现,于自己而言,这个人的存在当真不算美好,甚至多少会引得自己心绪烦躁一些。
许楚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般严重的独占欲,以至于希望萧清朗身心如一的对待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心态有些不对,可是却还是无法忽略心头的那一丝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四周门窗,见窗户全然关闭,而且房间内并无有任何香气,而角落里的镂空繁华团簇的香炉为并未任何香烟飘起。
再看房间内桌椅整齐,没有打斗争执的痕迹,甚至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朱红的圆桌之上,虽然有杯盏茶壶,可明显茶杯都整齐的扣放在茶壶一旁,没有被用过的痕迹。而茶壶之中的水,也已经凉透了,至少放置了得有半个时辰以上的时间了。
许楚微微蹙眉,心里暗暗计算,萧清朗是一刻钟之前离开的兰芝殿。除去其换衣服的时间,若是那个时候他被骗至此处,那茶水应该最多算得上留有余温,按着他的习惯绝不会委屈自己饮冷掉的茶水。
所以,他应该不是因为饮茶而被人钻了空子。而房间内,没有熏香,所以应该也不是迷香。
许楚细细打量着四周,最终只碍于谨慎,让楼安派人将茶杯跟茶盏拿到内廷检验。
而房间地板上,因已经有禁卫军等人进入过,偶留的脚印实在凌乱。不过为谨慎起见,她还是将几枚明显的脚印提取下来,一做日后对比所用。
在确认房间内再无其他线索之后,许楚才接过唐乔正入宫之时特地带来的工具箱,然后取出手套跟口罩戴上。
因为事情关乎皇子,虽然只是被贬为庶人的皇子,可尸体却也不是她能随意处置的。
所以,在蹲下身查看尸体之前,许楚还是看向皇帝,迟疑道:“皇上,不知此次验尸,可否也能任由下官以自己的方法检验?”
皇帝神情微顿,眼神犹豫,半晌之后才皱眉说道:“尽量莫要伤了桓荣的身......”
许楚点头应是,虽然不解剖尸体,可能会失去很多线索。可是,却也不是毫无办法的。她之所以有此一问,也只是想知道皇上能准许她做到哪一步而已。
然而,还没等她伸手将萧桓荣的衣物褪尽,就听到一阵哭闹声传来。旋即,刘德明匆忙而入,为难的说道:“皇上,德妃娘娘来了,还带来了桓荣公子的夫人来......德妃娘娘不顾禁卫军刀剑,一路往里闯过来,禁卫军担心伤了娘娘贵体,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闻言,脸色一沉,刚要斥责,可转念一想此处死的毕竟是德妃的亲子。她乍闻噩耗,必然心痛至极,所以就算失了体统也情有可原。
想到此处,他就挥挥手,略带无奈道:“让德妃跟三皇子妃先回杨子宫等候,等此案水落石出后,朕自然会给她们一个说法。”
刘德明应声,躬身而去。
但是没等几息,众人有听到极大的喧闹声,还有刀剑相接的乒乓声,接着就是一阵惊呼传来。
没等皇帝再派人外出查看,就见刘德明面色苍白的小跑而来。好在此处并无外人,所以他极快的禀告道:“皇上,三皇子妃自戕了,德妃娘娘正抱着三皇子妃的伤体与禁卫军对峙,老奴瞧着娘娘情绪十分激动......恐怕恐怕也有拼死一闯的意思......”
此时,就算是皇帝也不由得焦虑起来,他挥手呵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刘德明,你亲自去带德妃过来。”
此时的他,神情当真是数不上的冷凝,看得出来一直强压着的怒意将要勃然而发。
德妃浑身是血的被带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什么雍容华美的姿态。甚至,她连皇帝都不曾多看一眼,直接就扑向了地上自家儿子的尸首。
“桓荣,你睁开眼,看看母妃......桓荣......”德妃眼泪模糊,不断伸手摇晃着自家儿子,神色凄惨悲痛欲绝。
“母妃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以后想娶谁就娶谁,想纳谁就纳谁。你不是喜欢小宫女么,母妃去求你父皇,求他恩准把娘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赐给你。”德妃此时甚至带了些许疯癫的意味,她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神情温柔的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想要皇上身边的侍寝宫婢吗,母妃也帮你求过来可好?你高兴吗?只要你想要的,母妃都帮你求,母妃以后不要位分,也不争什么圣宠了,母妃就守着你就好。桓荣,你快应母妃一声啊......”
德妃摇晃着,却发现自己的裙摆之上沾染了许多粘腻腻的血迹,当即脸色煞白的看向皇帝说道:“皇上,你快救救桓荣啊,咱们的桓荣流了好多血,你快让人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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